不過小蓮還沒進‘門’,仍被衛子戚擋在‘門’口。
“你回去吧,晚上有我在這兒照看着,你明早再來。”衛子戚吩咐道。
衛然一聽,也顧不得什麼尷不尷尬了,立即伸長了脖子看向‘門’口,“小蓮,進來吧!晚上有什麼事兒,也需要你幫忙。”
衛子戚眉‘毛’上挑,見她終於肯開口說話了,便回頭說:“有我在這兒,不用小蓮幫忙。”
衛然沒說話,漲紅了臉,不想跟衛子戚說話,便又對小蓮說:“小蓮,我晚上上廁所什麼的,還需要你呢!”
衛子戚卻是輕嗤一聲,“你上廁所,小蓮又抱不動你,不還是得我來?”
衛然閉上嘴,臉憋得更紅,好像忘了要呼吸似的。
雖然衛子戚明顯這是在跟她說話,可衛然就是不搭理他,低下頭不再吭聲。
她這麼明顯的無視,衛子戚哪會看不出來。
他這火氣一下子就竄出來了,想要發作,卻又硬生生的憋着。
也因此,他的表情變得特別的難看。
他轉頭對小蓮冷聲說:“你回去吧!”
小蓮早就害怕了,可不想繼續呆在這兒,立即如獲大赦般的點頭,“好。”
說完,也不管對衛然仗不仗義,邁開‘腿’就走。
衛子戚關上房‘門’,轉身對衛然冷冷的說:“你這是打算一直無視我,不跟我說話?”
衛然不敢看他,只是把頭低的更低。
衛子戚真是說不出的生氣,內心深處,竟還有那麼一絲絲的委屈。
衛然出事的時候,他擔心成那樣,她倒好,現在連話都不願意跟他說。
見衛然連看都不愛看他,那麼厭棄他,衛子戚緊抿着‘脣’,大步上前。
他突然伸手捏住衛然的下巴,便強迫她擡頭看他,“你恨我嗎?”
衛然眼眶撐起,瞳孔猛然放大,想到這個問題,她的心便揪緊了。
她恨他嗎?
她不知道,也許,她並不恨。
可就因爲這樣,她才更加無法面對他。
她怎麼能恨不起他。
現在,衛然轉成了對自我的厭棄。
面對衛子戚做的,她竟都不捨得恨他。
衛子戚緊抿着‘脣’,將她的下巴擡得更高,“看着我的眼,告訴我,你恨我嗎?”
衛然的雙眼中閃過驚慌,她用力的掙脫,轉頭不去看他,也不回答他。
下巴被他捏的有些疼,她剛纔又用力的掙開,現在下巴疼得好像快要淤青了。
“有本事,你就一直不跟我說話。”衛子戚輕聲說道。
他說完,便轉身走回到沙發上,把筆記本重新拿到自己的‘腿’上,繼續辦公。
衛然心碎的看着他,好像那是最後一眼,旋即別開了目光,強迫自己不要再去看他。
她索‘性’躺下,翻個身背對着衛子戚,這樣就不會總是控制不住自己的去看他。
她卻不知道,就在她翻過身後,衛子戚將臉擡起,看着她的背影,目光中充滿了眷戀。
過了段時間,衛子戚仰起頭,轉了轉僵硬的脖子,又捏了捏眼角,按壓了一下眼皮,暫時把筆記本放下,起身去櫃子裡拿出一瓶紅酒和一隻紅酒杯。
這是他下班過來的路上捎帶着買的,他給自己倒了一小杯紅酒,坐了回去,在等待酒醒的這段時間,便肆無忌憚的看着衛然的後背。
她一動不動的背對着他,也不知道是不是睡着了。
過了會兒,衛然突然動了動,而後,又不安的蠕動了下,她被子底下的雙。‘腿’。夾進了,也不敢蜷縮着身子,會擠壓着她的小腹,讓她更加憋不住。
衛然只能翻身仰躺,可過不了多久,她就皺着眉,蹭得更厲害了。
衛子戚皺眉看向她,不知道她怎麼了,也沒開口問,反正問了,她也不一定會回答他。
又過了會兒,衛然終於忍不住,小聲說:“我……我想上廁所……”
衛然臉通紅,也不知道是憋得還是羞得。
“你說什麼?我聽不清。”衛子戚高高的挑眉,晃了晃紅酒杯,聞了下味道,發現還沒醒好,便又將杯子放下。
衛子戚把她抱進洗手間,放到馬桶上坐着,說道:“把腳擡起來,別沾地。”
衛然雖然不跟他說話,但是聽到他的命令,卻也乖乖照做了。
她擡着腳,聽到衛子戚說道:“等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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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那就起來。”明知她還沒完,衛子戚故意的說。
衛然不想跟他說話,卻偏偏非要開口,“你……先出去。”
她不能再這樣下去,只要跟衛子戚在一起,她就不能好好的思考。
所以,在出院前一天的晚上,病房裡仍然只剩下她跟衛子戚。
衛然鼓足了勇氣說道:“衛子戚,我們……我想……”
她這支支吾吾的話,讓衛子戚看向她。
或許是察覺到了一些她的想法,衛子戚的臉‘色’變得很不好看。
他的雙‘脣’嚴厲的抿着,聲音緊繃的像‘欲’斷的弦,“你想說什麼?”
難得,這些天她並不是在迫不得已的情況下,主動跟他說話。
但是她要說的話,他直覺自己並不會喜歡。
“我們分開幾天,好不好?”衛然提心吊膽的說了出來。
“如果我一直跟你在一起,根本沒法好好的思考,想想我們將來的事情。”衛然說道,“讓我自己一個人,讓我靜靜地好好想想,我需要靜一靜,好好的想。”
“分開幾天?”衛子戚說道,“你說的分開幾天,究竟是多久。”
他邊說,邊緩緩地踱步到她的面前,他步伐緩慢,優雅的像只豹子。
“我……我不知道。”衛然搖頭,坦白的說,“我想,等我想清楚爲止。”
“那你多久能想清楚?幾天,幾個月,還是幾年?”衛子戚充滿嘲諷的語氣說,“你要是想一輩子都想不清楚呢?難不成,還要跟我分開一輩子?”
“我……我要真是想不明白,我不會耽誤你的,我們可以離……”衛然話未說完。
衛子戚突然捏住她的下巴,讓她的上下牙齒分開,迫得她無法再繼續說話。
“我不是說過,不許說那兩個字嗎?”衛子戚眯着眼,咬牙切齒的說。
衛然被他捏的疼,皺起眉,想要繼續把話說完,可是衛子戚卻不許。
他仍捏着她的下巴,不讓她說話。
“你要是想冷靜,想清楚,也不是不可以。”衛子戚放緩了語氣,好像突然冷靜了下來。
衛然不敢相信的睜大眼睛,衛子戚可不是這麼好說話的人,他今天怎麼這麼好商量了。
“你可以回家,我給你幾天的時間,讓你仔細思考。”衛子戚說道。
衛然這才明白,不是他變得好商量了,他只是換了一個對策。
衛然緊咬着牙,強忍着疼也掙開了他的鉗制。
“你不明白嗎?我只想一個人,其他什麼人都沒有,就只有我自己待着。並不是我和你分開就夠了,我需要和所有人都分開,就只有我一個人。”
“如果我回家,媽一定會勸我原諒你。我對爸媽恨不起來,他們沒對不起我什麼,相反,還對我這麼好。他們永遠都是我的爸媽,如果媽堅持勸說我,我會無法冷靜的思考。”
“我需要的是冷靜,是不受外界干擾。”衛然說道。
她提到回家的時候,說的那麼自然,這讓衛子戚多多少少鬆了一口氣。
潛意識裡,她還是把衛家當家,並沒有因爲當年的事情,而將衛家的一切都完全拋棄。
所以,她現在纔會這麼兩難。
“你想一個人,可以,回‘七號院’,我回家去住。”衛子戚說道。
衛然也沒想到,衛子戚竟然能退讓到這一步。
若是以前,別說考慮讓她自己冷靜了,她纔剛剛說出來,他就一定會拒絕,並讓人看緊了她,讓她哪兒也去不了。
可是,衛然仍然搖頭拒絕了。
“‘七號院’有太多我們兩個人的回憶,即使你不在那裡,你的痕跡也在。我看到每一個家居、裝飾,去每一個角落,都能想起你,想到我們在一起的生活,這樣你讓我如何靜下心來思考?”
衛子戚的表情沉下來,“小然,你別得寸進尺。”
“我知道,你能答應我讓我自己住在‘七號院’裡,已經是很大的退讓了。”衛然說道,她搖搖頭,“可是不行,這幫不了我。”
“我只想要在一個沒有你,也不會讓我想起你的地方,冷靜的思考,這樣不行嗎?”衛然說道,“我不會離開太久的,不論想沒想明白,我都會回來。”
“如果你沒想明白,那你回來準備做什麼?”衛子戚的‘脣’角譏誚的勾起,“跟我離婚?”
衛然微微的側開頭,不說話。
她默認了。
衛子戚的瞳孔收縮又噴。張,他的臉突然換上一種暴怒,但又強壓了下來。
只是那張自制的臉,卻比暴怒看上去更加可怕。
“你想都不需要想!”衛子戚用力的說,“這輩子,就算把你綁在身邊,會讓你活着如行屍走‘肉’,我也不會允許你跟我離婚!”
“要麼,你就自己在‘七號院’,我給你兩個星期的時間讓你想清楚。要麼,你就老老實實的待着,維持我們原來的關係不變。”
“我會讓人看着你,你哪裡也別想走。”衛子戚冷聲說。
“衛子戚,爲什麼你現在還是這樣,我不是你的犯人!你殺了我父母,然後,還要囚禁我嗎?”衛然失聲大叫。
衛子戚身子微微的晃‘蕩’了一下,不甚明顯,也只有那一秒鐘的脆弱,他立即收緊了雙拳。
“不論我以前做過什麼,你只要記住,這輩子我都不可能讓你遠離我,永遠不會。”衛子戚決絕的說。
“我只是想要自己冷靜一下!”衛然近乎崩潰的大聲抗議。
“不可能,我就只有那個提議,你不接受,就別想其他的。”衛子戚寸步不讓的說。
他重新捏住她的下巴,不像先前那樣用力,也足以困住她,強迫她看他。
“小然,這輩子都別起離開我哪怕一天這個念頭,哪怕只有一秒鐘的時間你起了這個念頭,也立即壓下去。不論你跑到哪兒,我都能找到你。”衛子戚說道。
“記得我曾跟你說過的話嗎?”衛子戚輕聲問。
衛然諷刺的嗤笑,“你對我下過那麼多命令,是指哪個?”
“你要是逃跑,我就扭斷你的腳。”衛子戚的目光慢慢下滑,落到她的左腳踝上,“還記得嗎?我曾經扭斷過一次。”
到現在,她還能記得那股疼痛。
“別以爲我現在對你好,你就真能讓我對你百依百順了。”衛子戚冷冷的說,“是不是因爲我現在對你太好了,所以你忘了我的脾氣?”
衛然被他的話刺傷,她從未奢望過他對她百依百順,這對衛子戚來說,是永遠都不可能的事情。
她也無法想象,他對她百依百順的樣子。
甚至,她有些自虐的想,她也喜歡他對她偶爾霸道的脾氣,那是獨屬於衛子戚的脾氣。
變了,那就不是衛子戚了。
她不禁懷疑,自己是不是也愛上了他那彆扭異常的脾氣。
或許,不需要那麼多的彆扭,只要有一點點彆扭就好。
可是衛子戚這話,聽來卻又像是他對她的好只是施捨,只是因爲他一時心情好,並不是多麼在乎她。
一切,都只是她自作多情而已。
他高興了,就逗逗她,他要是沒這個心情,她就得知分寸的別招惹他。
賀元方跟她說他哭了,她不禁懷疑,他到底是爲了什麼哭。
衛然心痛的曲起膝蓋,膝蓋抵住自己的‘胸’口,仍壓不住被他刺傷的心,‘胸’口一下一下的刺痛。
她嘴角顫抖的扭曲了一下,低聲諷刺道:“我怎麼敢忘?你可是時刻都在提醒我,謹守分寸,不要得寸進尺。每次我覺得我們之間的關係近了一點兒後,你就會提醒我這只是你的一時高興。我腦子又沒壞掉,到死都不敢指望你能對我百依百順。”
衛子戚緊咬着牙,眯起了眼,“隨你怎麼說,我就當你做了選擇。”
“我做了什麼選擇?”衛然吸口氣,不由冷嘲着反問。
“你選擇留在我身邊,即使我得找人看住你,你也別想一個人想些有的沒的。”衛子戚說道。
即使先前答應可以讓她自己留在“七號院”,他也不放心,知道這是下了極大地賭注。
只要放她一個人,萬一她越想越糟,越想越糾結,最後直接鑽了牛角尖。
到時候,她離開他的心將比現在更強烈。
她一個人的時候,也更容易逃跑。
衛子戚渾身緊繃的深吸一口氣,他看着蜷縮在病‘牀’榻上的衛然。
病‘牀’並不寬敞,即使衛子戚給她要了最好的病房,這張‘牀’也比家裡的小多了。
可她坐在‘牀’榻上仍顯得那麼脆弱。
他想到他們失去的那個孩子。
在這個孩子之前,他從來沒想過他也會有爲人父的一天。
這種事情,他連考慮都沒考慮過,好像他這輩子就不會當一個父親。
他也無法想象自己當父親的樣子。
可是現在,他很想體會一下。
可是這些天,她唯一會跟他說話的原因,就是她需要去衛生間。
而今天,是她主動說除了去衛生間之外的話題,卻是告訴他她想離開他。
他不管她想離開多久,哪怕只是短短的幾天,他也不會同意。
萬一那幾天中,她突然決定應該離開他呢?
他並不想冒這種風險。
衛然低下頭,了無生氣的說:“既然你已經決定了,那就沒什麼好說的了。”
衛子戚看着她低頭,只‘露’給他一個黑乎乎的腦袋瓜,她看不到他目光緊緊的追隨。
第二天,衛子戚等到小蓮來,他纔去上班。
林秋葉沒有來,因爲公司臨時有事,她必須去一趟,但是下午的時候,會和衛子戚一起過來接衛然出院。
林秋葉打算把衛然接回衛家,因爲雖然能出院了,可她的身子還是要調養。
林秋葉有坐月子的經驗,就打算按照坐月子的標準,好好地照顧衛然。
等再過兩個星期,再讓她回“七號院”。
小蓮來的時候,衛子戚囑咐過,一刻都不要讓衛然離開她的視線,中午會有司機把午餐帶過來,所以她也不需要出去買。
衛子戚沒解釋爲什麼,小蓮便覺得估計是衛子戚太緊張衛然。
衛子戚的吩咐,她不敢有絲毫懈怠。
這才只是上午,衛然就被小蓮盯得倍感壓力了。
小蓮就連去衛生間,都要讓‘門’開着。
透過衛生間的‘門’,正好能看到病‘牀’,衛然的一舉一動,小蓮都能注意到。
“小蓮,你不需要像看犯人一樣的看着我。”衛然終於忍不住說。
小蓮也無奈的笑,說道:“是少爺讓我看着你的。”
“所以,你就一直真的看着我啊!”衛然指着自己的臉,“看那麼長時間,你不膩嗎?”
小蓮撓撓頭,“反正也沒什麼事情做,不自覺啊。”
衛然真是被她這話‘弄’得哭笑不得,小蓮把司機剛剛送來的午餐擺上桌,午餐是衛家的廚子做的。
樣數不少,不過都是以清淡的蔬菜和水果爲主。
衛然看着,眉頭微微皺起。
小蓮注意到了,便問:“小姐,怎麼了?不合胃口嗎?”
衛然搖搖頭,說道:“這些是不錯,可是這兩個星期總吃也吃膩了。”
“這樣啊……”小蓮遲疑着,問道,“那小姐,你想吃什麼?”
“我想吃拉麪,蘭州拉麪,如果再配上幾串烤‘肉’,就更好了。”說着,衛然還‘脣’,吞了口口水,看來實在是想吃了。
小蓮立即否定,“不行,醫生和夫人都說過,你現在不能吃辣的,還有那些油膩的東西。烤‘肉’本來就髒,又那麼油膩,你更不能吃了。夫人每天都會囑咐我一遍的,我可不能讓你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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