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一十七
一百一十七
距離那個A級亡魂出現已經過去了三個多禮拜。
這三個禮拜以來沒有再出現亡魂,只出現了幾起靈魂收割的任務。這幾天,因爲凌心月受傷的緣故,早上的特別訓練中止了。
教室裡雖然暖和,但有點悶。周澤把修好的窗戶打開一條小小的縫隙,令人全身一抖的冷風透了進來。
周澤深深地吸了一口窗外的冷空氣,感覺瞌睡稍微緩解了一點,精神也稍微清醒了一點。
今天,她大概就出院了吧。要不要送點禮物過去慶祝一下?周澤默默想到。
大黑臉還坐在輪椅上孜孜不倦地講着課,一眼看到走神的周澤,“周澤同學!又在夢遊了?”大黑臉冷冷說道。
周澤像是被冷風凍到了,打了個冷顫然後直起了身,認真地看着桌面上的英語書。
是的,大黑臉回來教書了,即使已經殘疾了,還是費力地轉動着輪椅走上了講臺。
回來之後,大黑臉對自己的態度一百八十度大轉變,就和沒殘疾之前的態度一樣,嚴肅而且有點兇。
但周澤並沒有了以前的牴觸感覺,而是乖乖地在聽着最不擅長最厭煩的英語課。這現象讓一旁的話嘮大爲所驚,一邊摸着周澤的額頭一邊摸着自己的額頭說着不可能不可能。
還有就是幾個禮拜前就應該全班出去旅遊的,因爲陰雨天的緣故硬生生拖到了這個禮拜。不過這樣也好,這樣一來,即使是嶽琳也能去了吧。周澤默默想到。
“下面我要問一個問題,找一個同學回答一下。”大黑臉拿着教科書環顧着整個教室。
周澤隱隱感覺大黑臉的視線往自己這邊看了,心裡覺得有些不妙。
“周澤,你來回答一個問題。”大黑臉瞪着銅鈴般的眼睛說道。
周澤不得已,只能硬着頭皮站了起來。
“永別,用英語怎麼說?”
“呃?byebye?”
“有這麼簡單就不會叫你了。”
“goodbye?”
“動點腦子。”
“撒由那拉。”
一個粉筆頭飛了過來,啪的一聲打在周澤的額頭上,留下一個淺淺的粉筆灰的印記,“你丫是日本動漫看多了嗎?”
“您怎麼知道。”周澤大驚。
教室裡響起一片鬨笑的聲音。
大黑臉面部肌肉抽了抽,“因爲周澤同學的失誤,班上所有同學將‘farewell’這個單詞抄兩百遍!”
教室裡又響起一片哀聲。
……
下課鈴聲響起,大黑臉推着輪椅出了教室。
周澤鬆了口氣。原本以爲與老師的距離應該很近了,但沒想到他的威勢還是那麼強,讓人有點害怕。
“殘疾了就不要來教室了嘛,講臺那麼高他不覺得累嗎?”周澤身後一個懶散的聲音響起。
聽到這個刺耳的聲音,周澤握着拳頭。
“真是,那雙腿是過來博同情的嗎?”
周澤猛地湊到範逸的桌子面前,喘着粗氣死死瞪着範逸。
範逸被嚇了一跳,身子向後仰了仰,然後眯着眼睛看着周澤。
“怎麼了?你是抽筋了嗎?”範逸語氣中透着高傲,眼睛冷冷地盯着周澤。
直視着範逸的眼神,周澤竟有那麼一瞬間的退縮。因爲從來就不是一個勇敢的人……
“你說得太過分了。”周澤說道。
“太過分?你可知道我們受罰都是因爲你?”範逸說道。
周澤被說的啞口無言,一瞬間竟愣在那裡,無法反駁。
“那你就能夠回答出那道問題嗎?”話嘮從沉睡中醒來,聽到兩人的爭吵後回頭說道。
“我能。”範逸自負地說道,“那種小兒科的問題。”
“那爲什麼不提示他?”
“我爲什麼要提示他?”
“明明知道答案卻不說,害得大家被罰的人是你纔對。”話嘮毫不留情地說道,“再說,寫幾個字會死嗎?有事沒事就在這唧唧歪歪,跟個長舌婦似的,煩不煩……”
話嘮一通話說得範逸紅着脖子,惡狠狠地瞪着話嘮,如果目光能夠殺人的話,話嘮已經死了很多次了。
“叫你晚上不要看太多片,瞧,都得紅眼病了。”話嘮仰着頭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
“你你你!你胡說!”範逸拍案而起。
“我是胡說,那你是****嗎?”
“……”範逸竟然有那麼一瞬間懵了,良久才反應過來,自己被罵了。
話嘮無所謂地聳聳肩,然後轉過身趴在了桌子上,“不要打擾我睡覺。”
周澤看着氣得滿臉痛紅的範逸,也轉過身坐了下來。
現在的話嘮比範逸更像個無賴。
範逸憤怒了很久,可發現話嘮根本沒鳥他,於是只能悶聲悶氣地坐回了座位。
“雖然他說的是有點過分,但你的態度但是出乎我的意料。”話嘮歪頭看着周澤,“有什麼原因嗎?”
周澤低着頭,“各種各樣的原因……”
話嘮嘆了口氣,“哥剛剛是不是特別帥?”
“……”就你那無賴的樣子,和帥字完全不搭邊好嗎。周澤在心裡默默吐槽着。
“以後有什麼事,我會幫你的。”話嘮眼神真摯地望着周澤。
竟然有那麼一瞬間的感動,整個班上,會這樣義無反顧幫自己的,大概只有他了。
所謂朋友,並不是看他能在你經濟困難的時候能借你多少錢,而是看他能不能在你被打的時候第一時間揮動拳頭,無論你是對是錯。
“不過每幫你一次,你都要說一次:你好帥,來回報我。”話嘮嬉皮笑臉地說道。
話嘮那光輝正義的形象瞬間崩盤,周澤嘴角抽了抽,“去死。”
說話間,上課鈴聲又響了。
“唉,我寶貴的下課時間,竟然都浪費在吵架上了。”話嘮調整着姿勢,以一個更好入睡的姿勢趴着。
“他的課你也敢睡啊。”
“有什麼不敢,大不了就是挨頓揍。”話嘮拿着英語書把自己的臉蓋住。
“……”周澤也無語了。
等了將近十分鐘,大黑臉還沒有到班上上課。教室裡漸漸傳出鬧哄哄的聲音。
“怎麼還不來?”
“老師還遲到啊。”
“不會是在哪裡摔倒了然後起不來了吧。”
周澤忽然有些在意,拉開自己的椅子便往教室外面跑。
話嘮看着周澤跑出去的身影,“這麼在意,大黑臉和你之間發生了什麼嗎?”話嘮默默自語道。
“哼!無事獻殷勤。”範逸嘀咕道。
“閉上你的鳥嘴。”話嘮頭也不回地說道。
“你!”
……
“怎麼?怎麼不呼救?呼救的話應該很快就會有人來救你吧,比如說你那驕傲的學生。”秦隻陰狠地笑着,用鐮刀的底端一下又一下地捅在大黑臉的腹部。
大黑臉一聲一聲地悶哼着,嘴角隱隱有鮮血溢出,但卻一直忍着。
“怎麼不出聲?骨頭還是和以前一樣硬啊。”秦隻好像有點累了,將鐮刀拄着,然後從大黑臉的口袋裡掏出手機,打開查詢着信息記錄。
“嘖嘖嘖,竟然還向總部彙報我的情況,說什麼同類相殘,罪大惡極……”秦隻搖着頭,“還有什麼與亡魂勾結……你真的以爲這樣有用嗎?”
大黑臉彎着腰躺在地上,一言不發。
“知道爲什麼沒用嗎?”秦隻蹲下身子,看着大黑臉一臉痛苦的表情,“因爲我的行爲已經被默認了,被正當化了,哈哈哈哈……”
“這不可能!”大黑臉掙扎着想要起身,“總部不會容忍你這樣的人渣的。”
“那你告訴我爲什麼總部沒有做出任何反應?”秦隻臉帶嘲諷的看着大黑臉。
大黑臉呆滯着說不出話來。
“死神的世界是殘酷的,搭檔啊,這句話我要說幾遍你才能夠聽得懂呢?”秦隻一臉笑意,“你真以爲死神是那種驅除人間邪惡的使者?死神至今做的事,只不過是象徵性地消滅對自己有威脅的東西,比如說亡魂……”
對於秦隻說的話,大黑臉竟然無所反駁。
“因爲我服從了亡神,所以我的行爲被正規化了……”秦隻伸了個懶腰說道。
“你是裁決者,怎麼可以……”
話還沒說完,秦隻又是一鐮捅在大黑臉的腹部,“還是那麼天真呢……現在還不想殺你,因爲我想到了更爲有趣的劇情,明天……就在明天上映哦,做好心理準備,我親愛的搭檔。”秦隻舉起鐮刀,底端朝着大黑臉的腹部。
“住手!”周澤提着鐮刀跑進了辦公室。
秦隻停住了手上的動作,看見周澤來了,陰森森的目光閃爍了一下,然後收起了鐮刀,從窗戶一躍而下。
周澤正擺好了架勢,準備拼死一搏,但卻沒想到先跑掉的會是秦隻。
愣神了片刻,周澤連忙跑到大黑臉的身旁,“老師,你沒事吧。”
大黑臉擦了擦嘴角的血跡,“你覺得我像是沒事的樣子嗎?”
“……”周澤把大黑臉扶上了輪椅。
大黑臉卻在輪椅上怔了很久。
“他怎麼會在這裡?”周澤問道。
大黑臉沒有回答,仍然怔着。
“老師?”周澤有些奇怪。
“明天,不要接我的電話。”大黑臉說道。
“爲什麼?”周澤有些疑惑。
“他剛剛之所以會走,是因爲懼怕你的力量。但……”大黑臉臉上是一種莫名的神色。
周澤有些不明所以然。
“明天不要接我電話。”大黑臉又重複道,看着周澤不明所以的表情,“把你的手機給我。”
“哦。”周澤遞出手機,遞到一半又有些擔心地看着大黑臉說:“不會是繳手機吧。”
“不是。”
“那就好。”
看着大黑臉把手機中他的號碼拉進黑名單,周澤有些不解。
大黑臉把手機還給周澤,“明天好好待在家裡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