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二十

一百二十

一百二十

“等我召喚魂鐮……定讓你生不如死!”

周澤的聲音像冰冷的尖刺,直直刺進秦隻心裡。

短暫地失神之後是更爲喪失理智的暴怒。

秦隻將鐮刀豎於身前,“哈哈哈,我倒是要看看,是誰讓誰生不如死!”秦隻的眼神比毒蛇還要陰狠,整個人都透露着嗜血的光芒。

“我要將你全身上下的血肉一塊一塊地刮掉!你不是恢復能力很強嗎?我很有興趣看看,你能捱過多少鐮?”秦隻露出病態的笑容,提着鐮刀向着周澤走去。

咻!

什麼鋒利的東西射向了秦隻。

當!

秦隻稍稍一動鐮刀,那東西就被擋開,掉落在地。

是一把匕首。

秦隻轉頭看向將匕首射來的方向。

凌心月拄着銀鐮緩緩從黑暗中走了出來。

周澤青腫的臉上露出喜色。

“不錯哦,竟然還學會找幫手了,而且這個幫手還這麼靠譜,嘖嘖嘖……不過……你真以爲我會如你願嗎?”秦隻搖了搖頭,忽然掏出了口袋裡的遙控器,毫不猶豫地按了下去。

周澤驚恐地望着大黑臉的方向。

懸掛的數噸鋼材兀地下降。

卻又在離地面還有四分之三路程的時候停了下來。

什麼東西劇烈摩擦的聲音,什麼東西從上方簌簌地落了下來。

秦隻也有些驚訝,看着地面上的鐵鏽,“設備有點生鏽啊……不過沒關係,它總會掉下來的。”

周澤轉過頭看向秦隻,爬了起來想要奪過秦隻手中的遙控器,卻不料秦隻在周澤剛起身時就把遙控器扔在地上,用鐮刀狠狠一拄。

小小的遙控器被鐮杆捅得支離破碎,碎片濺射了很遠。

周澤充滿怨恨的眼神直直地盯着秦隻。

“怎麼?你要用眼神殺死我?”秦隻聳聳肩嘲諷道。

周澤咬了咬牙,然後轉身朝着大黑臉奔去。

到了大黑臉旁邊,拿出銀鐮,死命地砍在鎖鏈上。

秦隻見狀向着周澤走去,卻被另外一人擋住了去向。

秦隻看着拄着銀鐮的凌心月,臉上的笑意更甚,“你連站都站不穩,還想打過我?”

“不需要贏過你,能拖住就行。”凌心月橫着銀鐮擋在秦隻身前。

周澤感激的看着凌心月的身影,然後更爲用力地用鐮刀砍着大黑臉身上的鎖鏈。

火星四射,可那層層的鎖鏈太厚實了,直到銀鐮砍得刀刃都有些翻卷,還是無法將鎖鏈盡數砍斷。

“放棄吧,那些材料都是我精心挑選的,一般鐮刀是無法砍斷的。”秦隻一邊格擋着凌心月的攻擊,一邊對着周澤說道。

周澤不信邪,用將鐮刀向椅子的凳角砍去。

叮!叮!叮!

鐮刀不斷地在椅子上砍着,但只是不斷地留下一道又一道的淺淺凹痕。

上方懸掛鋼材的地方發出嘎吱嘎吱不堪重負的聲音。

周澤越發焦急了,揮動鐮刀的頻率越來越快。

“停手吧。”一直沒有說話的大黑臉忽然開口了。

“老師,”周澤忍着身上的痛楚不斷地揮動着鐮刀,“我一定會救你出來的。”

大黑臉仰着頭,“沒用的,我知道你的心意就足夠了。”

周澤悶聲不語,仍舊沒有停止手中的動作。

“還記得‘永別’的英文嗎?”大黑臉忽然問道。

周澤愣了愣,“farewell。”周澤下意識地回答道。

大黑臉忽然輕輕地衝着周澤笑了笑,“farewell。”

周澤反應過來,甩了甩頭,“纔不是!我會安然無恙地把老師你救出來的!”周澤舞動着鐮刀,然後拼命地扯着捆在大黑臉身上的鎖鏈。

然而令人沮喪的是,那層層疊疊的鎖鏈沒有鬆動的跡象。

“可惡!”周澤的手掌已經磨起了血泡。

“這樣下去,別說救不出他,連你都會搭進去哦。”秦隻善意地提醒道。

“閉嘴!”周澤吼道。

“哎呀哎呀,好凶呀,”秦隻躲過凌心月的橫砍,“我還想告訴你另一個控制起重機的閘刀就在那上面嘞。”

由於無法確認秦隻這句話的真假性,周澤求救一般看向大黑臉。

猶豫了良久,大黑臉看向頭頂上即將要墜落的鋼材,然後看了看周澤那張焦急的臉,“他說的沒錯。”

吱吱~

鐵屑簌簌地落下,起重機發出刺耳的令人起雞皮疙瘩的聲音。

周澤沒有時間再思考了,轉身就向着秦隻所指的方向狂奔而去。

身上那些痛楚在狂奔下更爲清晰,但已經無法再顧及這些了。

起重機旁邊有一個鋼架搭建的高臺,周澤跑了上去,就看到在牆壁上有一個黑色的閘刀。

臉上露出狂喜,周澤用盡自己最大的力氣向閘刀奔去。

吱~

什麼地方開始鬆動,懸掛的鋼材顫動着,彷彿在下一秒,就要墜落。

周澤加快了奔跑的速度,將手伸向那個閘刀。

一點……就差一點……

再有一點就能夠着……

嘭!

就在周澤快要觸到閘刀的時候,一聲巨響,打亂了所有人的思維。

凌心月停住了手中的動作,眼睜睜地看着那墜落散開的鋼材。

秦隻在一聲巨響之後嘴角勾起一個誇張的弧度。

而周澤,瞳孔灰白地望着鋼材底下緩緩擴散而出的血跡。

就差一點……

“啊……啊……”周澤瘋了一般大吼着。

趁着凌心月注意力轉移的時候,秦隻倒退着緩緩向工廠外面走去,“周澤,這可不能怪我,救你老師的方法我已經告訴你了,是你自己不爭氣……”

秦隻的身影消失了。

“啊……啊……”周澤狂奔了下來,踩着瀰漫的血跡雙手抱住了鋼材,瘋了一般想要將其移開。

可是重達幾噸的鋼材,十個正常人都不可能搬得開。

凌心月默默地望着陷入瘋狂的周澤,沒有任何動作。

事到如今,已經做不了任何事了。

“啊……”周澤的聲音嘶啞得像瘋狂的野獸,一次又一次地重複着無用功,那鋼材卻一直都是紋絲不動。

足足過了十分鐘。

凌心月眼裡含着淚水,望着那個不斷想要挪動鋼材,最後卻因爲筋疲力竭而跪倒在鋼材前失聲痛哭的男孩。

“farewell……”

……

兩天後。

叮呤呤。

熟悉的上課鈴又響了起來,話嘮坐回了座位上。

看着默不作聲的周澤,心裡有些擔憂。

雖然他平常也不經常說話,但只要自己一直煩他,他還是會迴應兩句。但今天的他,就像聲帶壞了一樣,從早上到下午,連嘴都沒有看見他張過。

一股壓抑至極的氛圍縈繞在周澤周圍。

“classbegins。”隨着一聲英語的上課響起,全班起立敬禮。

周澤那毫無色彩的眼睛看向了講臺上的老師。

“那是誰?”在坐下之後,周澤終於開口說話。

“英語老師啊,你不會還沒睡醒吧,那麼兇的英語老師你都不記得了。”話嘮說道。

“是……代課的嗎?”

話嘮摸了摸周澤的額頭,“你是不是不舒服……他一直是我們的英語老師啊。”

周澤猛地呆住。

死神死了之後,存在感會倒回他死去的那一天,之後所做過的事情,會被取代或者被……抹除……

話嘮不明所以地看着突然趴在桌子上的周澤。

他是……在哭嗎?

……

都是因爲自己……因爲自己的無能,才讓老師……

廢物,廢物,廢物!

明明只差一點,可爲什麼自己就是那麼廢!

愧疚感如潮水一般涌出,漫過口鼻讓人無法呼吸。

老師……老師……

都是因爲自己,都是因爲自己……

可爲什麼……連最後的存在感都要被取代?

那樣不是……太悲哀了嗎?

爲什麼……

……

“姐,咱上次不是來過這裡了嗎?我記得是爲了給姐夫的老師……”凌軒關鍵時候沉默了,沒有說出後面的敏感詞彙。

凌心月看着凌軒後面帶着的一幫工人,“我要做個實驗。”

“做什麼實驗啊?”凌軒好奇地問道。

“別問那麼多,乖乖把鋼材懸起來就行。”凌心月說道。

衆人重新啓動了生鏽的起重機,將一根根的鋼材重新懸了上去。

凌心月望着那高高懸起的鋼材,走上了起重機一旁的高臺,站到了那個黑爾閘刀的邊上。

“把東西放下來。”凌心月說道。

“是,大小姐。”其中一名工人按下了信號模擬器的按鈕。

懸掛的鋼材頓了頓,不過經過上次的摩擦,墜落的速度更快了。

凌心月適時拉下了閘刀。

嘭!

鋼材還是重重地墜落在地,地面震了震。

“果然。”凌心月看着那黑色的閘刀。

也許從一開始就沒有所謂的救人方法,從秦隻手中遙控器按下的一剎那,結局就已經註定了。或者秦隻只是想讓周澤像現在這樣,被愧疚感侵蝕一輩子。

或許,他的老師從一開始就知道根本就沒有什麼可以控制起重機的閘刀,那樣做只是爲了讓周澤不會跟他一起死而已。

莫名地感覺心裡有些壓抑,凌心月揮了揮手,“好了,你們先回去吧。”凌心月對那些工人說道。

“姐,你這樣做是爲了減輕姐夫的自責感麼?”凌心月沒有離開,站在凌心月身後說道。

“也是爲了減輕我自己的愧疚感……”凌心月走下了高臺。

明明答應了要幫他,卻最後什麼都沒有幫到,只能默默地看着他一個人哭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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