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九
六十九
死神,終於要出動了嗎?
凌心月握着純藍刀刃的匕首,謹慎地看着秦隻,以防他做出什麼破釜沉舟之舉。
秦隻出奇的沉默了,什麼話也沒說,靜靜地看着被煙雨朦朧的總部。
過了一會兒,秦隻忽然彎起小拇指,放進嘴裡吹出一聲響亮的口哨,尖銳的聲音響徹整個戰場。
凌心月聽到後越發謹慎了,身體做出防備的姿勢。
到秦隻卻轉過了身,背朝着凌心月,手中的鐮刀也收了起來,“不會就這樣結束的。”秦隻怪異地一笑,隨後便消失在了雨幕中。
看到那男人走遠之後,“呼~”凌心月狠狠地鬆了口氣,緊繃的身體鬆弛了下來。
周澤也翻過了身,任雨水清洗着臉上的泥污,“終於……得救了。”
錚亮的匕首忽然突然出現在周澤的脖頸上,雨滴隨着尖銳的刀尖不斷滴落,一滴一滴滴在周澤的脖子上,涼颼颼的。
“呃……”周澤臉都白了,“這這這……這是要幹嘛?”
凌心月冷冷地盯着周澤,“心月是你叫的嗎?”凌心月的聲音帶着寒意,讓周澤心裡感覺怕怕的。
“那個……一不小心就……”周澤陪着笑說着。
凌心月冷哼一聲,將匕首插在一旁,跪在地上捲起了周澤的褲腿,像是要檢查周澤的傷勢。
“疼嗎?”凌心月看着地上那觸目驚心的血漿,輕輕地問道。
“這樣說起來……”周澤的臉上露出奇怪的神色,擡起了自己被踩踏的那隻手,發現上面出來血污和泥水之外,沒有任何傷口,“大腿也……沒什麼感覺呢……”周澤驚訝地打量着自己的手。
“那麼多血,怎麼可能沒有感覺……”凌心月話還沒說完,就呆呆地看着那沒有絲毫傷口的大腿。
“這是……怎麼回事?”
……
話嘮最近很無聊。
撐着頭看着邊上空空如也的座位。
“那貨這兩天都去哪了?假也沒請,回來肯定會被大黑臉訓到死的,唉~”話嘮自言自語着,有些無聊地看着窗外。
叮鈴鈴!
不知不覺,下課鈴聲又響了。
話嘮從椅子上起來,慢悠悠地向教室外走去。
櫻花凋落了呢。
因爲課間時間不長的原因,主幹道上並沒有許多人,零零散散的。
嘟嘟。
手機來短信了,話嘮掏了出來,點開了短信。
“中午一起吃飯,敢遲到你就死定了!”
話嘮臉上露出微笑,將手機重新放回口袋,深吸了一口氣。
這生活過得都要讓人喪失鬥志了,悠哉悠哉的,舒服的很,除了周澤那傢伙沒來之外。話說那傢伙不會又去和哪個漂亮的妹紙約會去了吧。
陰沉的天氣,沒有太陽。秋季的風微微刮過,樹枝搖曳着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響,風帶來的涼意讓話嘮不禁緊了緊上衣。
那傢伙……
朋友應該變多了吧,他還會不會像從前一樣露出那種孤獨的悲哀神色呢?
孤僻到即使自己,也沒有完全走入他的內心。
不過自己也沒資格說他孤僻吧,自己從前不也是和他一樣的人。
與人羣格格不入,完全融不進集體,自己將自己孤立。
話嘮忽然看到一個人影。
“說曹操曹操就到啊。”話嘮向着周澤走了過去。
“怎麼,終於知道回來了,大黑臉可是想你想得好辛苦啊。”話嘮打笑着說道。
周澤臉色一變,“今天有大黑臉的課嗎?”
“有啊,下兩節就是他的連堂課。”話嘮聳了聳肩。
周澤張了張嘴,滿臉都是苦逼的神色。
話嘮幸災樂禍地拍了拍周澤的肩膀,“放心,我會爲你祈禱的。”
“……那算了,我還是回去好了,那樣比較安全~”周澤後怕地說道。
“喂!姐夫!”一個聲音傳來。
“姐夫?”話嘮震驚地看着周澤,“你你你……你竟然這麼快就生米煮成熟飯了!(⊙o⊙)!”
“……你的思想好骯髒~我恥與你爲伍。”周澤嫌棄地說道,然後有些無奈地看着跑過來的凌軒。
話嘮見狀說道,“好了,我要回去上課了,不然會被大黑臉殺了的。”說完轉身便走了。
凌軒跑到了周澤面前,看着話嘮的背影,“那個是姐夫的朋友嗎?”
“不要叫我姐夫,否則你姐會把你往死裡揍的。”周澤語重心長地說道。
“哦~那人長得好帥哦。”凌軒看了看話嘮的背影,然後一絲不苟地注視着周澤的臉。
“喂喂,你什麼意思?”周澤說道。
“沒什麼,就是覺得有些遺憾而已。”凌軒說道。
“……”周澤額頭出現幾根黑線,“那麼,你找我到底有什麼事?沒事的話我要去網吧了。”周澤沒好氣地說道。
“其實也沒有什麼事,就是來參觀參觀姐夫的學校。”凌軒說道,“環境真好啊。”
“然後呢?”
“帶我去上網。”
“不要,你姐會殺了我的。”
“沒事的啦,我姐又不是千里眼。”
“絕對不要。”
十分鐘後,凌軒坐在網吧的沙發座上好奇地打量着四周,“這網吧環境真不錯呢。”
“天黑之前回去。”周澤說道。
“好好,你怎麼和我老姐一樣。”凌軒抱怨着。
“我只是切實的爲我自己的生命在着想而已。”周澤坐了下去,忽然感到腰間被什麼頂着,摸了摸,是被自己隨手插在腰間的匕首。
“姐夫你身體真的沒問題嗎,我可是看到了好多血那天。”凌軒擔憂地問道。
“沒問題的……大概吧,反正昨天今天檢查了整整兩天,沒發現一點傷痕……連我都懷疑我自己是不是怪物了。”周澤摸了摸大腿位置。
“沒傷不是更好嗎。”凌軒高興地說道。
周澤沒有說話了,打量着手上的匕首。
自從凌心月給自己,自己總共也沒用過多少次。不過這匕首還真是漂亮呢,帶着弧度的刀刃,泛着淡藍色光澤的刀面,綁着黑繩的刀柄,刀刃與刀柄的交接處有着一個個的鋸齒。
“是這把匕首啊。”凌軒看到匕首忽然說道。
周澤臉上露出疑惑的神色。
凌軒看着周澤臉上疑惑的神色,“你不知道嗎?關於這把匕首?”
周澤搖了搖頭。
“說的也是,我姐肯定不會說的……那姐夫你想聽聽嗎?關於這把匕首的故事。”凌軒說道。
周澤聞言點了點頭。
凌軒看着匕首靜默了一會,露出了回憶的神色。
……
這把匕首和另一把銀色的匕首是我姐十歲的時候央求母親,當時母親還有些不同意,讓小孩子玩刀這種事。但到最後還是同意了。
那個時候姐就已經是死神了,我也是,因爲我們兩個……
那個時候我還很小,不諳世事,更不要說收割亡魂這種事了。
於是我姐主動承擔了兩個區域的任務。
那個時候我姐僅僅十歲。
還好,那個時候只要年齡小於十六歲的,總部便會派兩個死神教導,傳授戰鬥技巧。
那個時候,我姐有了第一個搭檔,出奇的也是一個年齡相差不大的小女孩,於是在一次次的任務中,成了要好的夥伴。
然後,我姐就把這匕首送給了那個搭檔,她自己就用那把銀色的匕首。
可是好景不長,那兩個教導的死神在一次任務中身亡,連同那個搭檔……
只有我姐僥倖被其它趕來的死神救了。
然後我姐哭了整整三天,看着那個搭檔入土。
這把匕首卻被我姐保存了下來。
直到遇到第二任搭檔。
那是一個很樂觀的女孩,她的到來將我姐從悲傷中拉了出來。
日積月累,兩人成了很好的朋友。
但是……
她也死了。
我姐沒有哭。
只是愣愣地看着那個女孩的屍體看了很久。
之後,我姐開始懷疑,懷疑自己是不是災星,害死了所有人之後只有自己倖存下來。我姐變得沉默,不愛說話,也不和任何人說話。
然後第三任搭檔又來了。
畢竟一個區域規定至少要有兩個死神。
我姐開始逞強,所有任務都自己包攬,並且冷臉拒絕搭檔的協助。
儘管這樣,我姐還是把這匕首給了她防身。
可是,最後她還是死了。
就這樣,一共歷經了七個搭檔,而始終倖存下來的只有我姐而已。
死亡這種事,就算經歷再多,也無法麻木。到最後,我姐已經無力再哭了,只是憑藉着自己出色的能力拼了命地做任務。
匕首從屍體上取下,然後給另一個人,然後一直重複着。整整七個人,匕首換了七個主人。
這把匕首很堅硬,是用特殊的材料花了巨資鍛造的,甚至可以擋住魂鐮的砍擊,但卻保不住那七個人的性命。
獨自承受着悲傷與痛苦,在自責和絕望中徘徊,我姐與別人的交流逐漸出現了隔閡,除了家裡人,她從來都沒有與外人深交過,大概是認爲這樣便可以不讓任何人死亡了。
孤冷的讓人稍微有點心疼。
……
周澤沉默着不說話,感到有種莫名的壓抑。
“不想有人受傷,不想有人死亡,對於死神來說還真是一個可望不可及的幼稚願望啊。”凌軒苦笑地說道。
“嗯。”周澤低着頭。
“姐夫,你是我姐的第八個搭檔,出奇的是個男的,”凌軒看着周澤說道,“不可以,再讓我姐悲傷了。”凌軒認真地凝視着周澤。
“不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