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
十九
“可我看不見你的鐮刀啊～”男子對着站在一旁的周澤說道。
男子出現的那一瞬間，周澤就有一種莫名的排斥感，對男子感覺很不舒服。
男子又抿了一口紅酒，輕輕搖晃着酒杯，對周澤的沉默毫不在意，只是眼神仍舊是一種上位者俯視芸芸衆生的目光。
周澤討厭這樣的眼神，這會讓周澤覺得自己的存在感更加稀薄，淡到快要消失的地步。
男子看向周澤手中的銀鐮，“銀鐮-月光，凌心月，十年前的死神。”
周澤終於感到一陣惶恐，這都知道嗎？難道真的是不能反抗的……神嗎？
“如果這是恐嚇的話，老孃接下了，”洛雨荷忽然往前邁了一步，擋在周澤身前，目光犀利地望着男子，“老孃的小弟不是誰都能欺負的。”
周澤看着洛雨荷的後背，忽然感覺心中被一種莫名的情緒充斥。
“不要緊張，”男子第二次說這句話了，就像強者在撫慰弱者不要害怕自己一樣，“我這次只是路過，並沒有別的意思，只是想看看死神們有沒有在好好工作，畢竟，我的目的是創建一個和諧美好、沒有任何污濁的世界。”男子頓了頓，繼續說道，“這的任務可能重了一些，另外兩個亡魂，我已經清理了……”
“那沒什麼事了吧。”洛雨荷打斷了男子的講話，“我們很累了，要回家休息了。”
“等等，”男子忽然叫住了正準備離開的洛雨荷，“他可是違禁了。”
短短的一句話卻讓洛雨荷眉頭幾乎要皺到一塊。
“死神自相殘殺，我記得很早以前就禁止了吧。”男子臉上露出一絲嚴肅。
周澤慌了，做過的事最終還是要遭到報應嗎？自己這雙手殺過人，周澤心中一直迴盪着這個聲音。殺過人……那麼鮮活的一條生命，生生被自己殘忍地殺害……
可如果不那麼做的話，父親就會……
洛雨荷發現周澤的臉色很難看，轉頭看向臉帶笑意的男子，“那又怎樣，你們這些所謂的上層階級，難道殺的人就少了嗎？”洛雨荷的話語帶着尖銳的諷刺。
男子沉默不語，擡起酒杯將杯中的紅酒喝光，“我並沒有要傷害你們的意思，所以不要用那麼尖銳的言語對待我好嗎。”男子聲音柔和，臉上重新拾起那溫和的笑意，“我只是提醒一下，畢竟裁決者眼裡容不進沙子。”
“哦？裁決者不是你的手下嗎？”
“不，我管不了他們，他們自詡正義的化身，”男子將空了的酒杯隨手扔進一旁的垃圾桶，轉過了身體，背對着三人，“要小心～”男子提醒道。
男子的身影緩緩消失在黑暗中。
洛雨荷拉着周澤僵硬的手臂，“我們走吧。”
周澤沒有迴應，只是呆呆地跟在洛雨荷身後。
顧凜臉色有些奇怪，一直盯着男子消失的方向。
“怎麼了？”洛雨荷對着顧凜說道。
“沒什麼。”顧凜收回了目光，跟上了洛雨荷。
……
咯，咯，咯。
高跟鞋叩擊在地面上，在大型的倉庫迴響，如同叩擊着人的心絃。
長卻豐滿的大腿，性感的長褲，豐腴的翹臀，不肥也不細的腰肢，妖嬈的後背，上衣穿的是一身露臍的小西裝，裡面穿着一件白色的t恤，長長的有些彎曲的烏黑頭髮肆意披散着，直到腰部。而最令人注目的是那碩大的胸部。豐滿且豐挺，一副搖搖欲墜的模樣。
“你就是新來的死神嗎？”一個混濁的聲音傳來，好像是對着那個女人說的。
女人沒有回話，仍舊踩着高跟走向倉庫內兩個人面前。
“這就是你們的根據地？”女人的聲音很特別，很具磁性，讓人情不自禁地想要聽她說話。
“沒錯。”那混濁的聲音和女人的聲音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大型倉庫中央的屋頂有一扇封閉的玻璃窗，強烈的日光透過玻璃照亮了這昏暗的倉庫。倉庫四周擺着一些奇奇怪怪的箱子，幾乎佔據了四分之一的地方。倉庫內的空氣並不污濁，靠的是四周的一些盆栽。
女人走到了說話的人面前，“老頭，你是這的老大？”
“也不能說是老大，只是待的時間久了。”老頭理着板寸，花白的頭髮充滿幹勁地豎立着，臉上隱約有些皺紋，皮膚也是古銅色的。老頭穿着夾克，腳上一雙油光發亮的皮鞋。
“這裡死了一個死神？”可能因爲女人太引人注目，以至於忽略了女人手上提着的一個銀色的箱子。
“是的，被一隻蟲子。”老頭一本正經地回答道。
“是個女的？”
“是的。”
“有我漂亮嗎？”女人忽然問道。
“你比她胖。”忽然一個清脆的童聲傳來。
女人低下頭，纔看到被忽略的一個小男孩端正地站着。
小男孩穿着吊帶衫，戴着一個黑色的小禮帽，長得很可愛，很惹人喜歡。
“小屁孩會不會講話。”女人蹲了下來，報復似的擰了擰小男孩的臉。
“疼。”小男孩抓住女人的手腕，想要將女人的手掰開。
“他是你孫子嗎？”女人對着老頭問道，卻良久沒有聽到回答，轉頭看去，發現那老頭正盯着自己的胸部在看，“色老頭，眼睛往哪裡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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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老頭終於回過神，尷尬地咳嗽了兩聲，“你說什麼？”
“這小孩是你孫子嗎？”女人重複問了一遍。
“他，”老頭看着那個被女人擰着臉的小男孩，“是死神。”
女人鬆開了手，沉默了一會，“這麼小的孩子都被拉來作壯丁了嗎？”
“這個地區就是這樣，殺不完的亡魂，做不完的任務，這裡的死神能活到我這麼久的，幾乎沒有一個。”老人的語氣無悲無喜。
“所以只有這個地區是三個死神嗎，真是悲哀。”女人嘆息了一句。“色老頭，那隻蟲子是什麼級別的？”女人問道。
“d級。”老頭回答道。
“d級？”女人面露嘲諷，“d級能把魂鐮徹底吞噬？”女人一聲冷笑，“上面的人真是越來越不中用了，真搞不懂亡神大人爲什麼要重用那羣廢物。”
老頭沉默不語，因爲這已經不是他可以插嘴的話題了。
“胖子姐姐，以後你就是我們的夥伴了嗎？”小男孩忽然仰着頭對着女人說道。
女人嘴角一勾，“胖子姐姐？”女人朝着小男孩伸出了手。
小男孩嚇得用小小的雙手捂住了自己的雙臉，緊閉着眼睛。
“哎呦！”小男孩頭上捱了一個爆慄，疼得眼淚都快要出來了。
“不聽話的小孩是是要捱打的。”女人輕輕笑了笑，隨即打開了自己手上提着的那個銀色的箱子。裡面是一個顯示屏，顯示着一張電子地圖，上面有密密麻麻的紅點。“d級亡魂……”女人目光在顯示屏上搜尋着，“竟然找不到了。”女人皺了皺眉頭。
“可能鑽進土裡了吧。”老頭看着女人的顯示屏，猜測道。
“真是麻煩。”女人快速敲擊着鍵盤，在一陣噠噠噠的聲音下，電子地圖快速地放大着，地圖上的紅點也越來越清晰。
“嘖！”女人惱怒地咂了一下嘴，重重地把箱子合上，“看來是找不到了，目標太小，連地圖上都沒有顯示。”
“那種東西如果放任不管的話……”老頭混濁的聲音裡帶着重重的擔憂，“會有多少靈魂被啃噬。”
“那能怎麼辦？掘地三尺？”女人反問道。
“……”老頭啞口無言。
“先清理掉其它亡魂吧。”女人站了起來，揚了揚長長的波浪卷，提起了銀色的箱子，向着倉庫外面走去。
“這種事交給我倆就好了。”老頭忽然對着女人的背影說道。
“哦？”女人停住了腳步，似乎在思考着句話的意思。片刻，女人轉過了身，目光犀利地看着老頭，“你覺得我沒有能力收割……或者是……輕視嗎？”
“歷代死神不斷地在這個地區收割，但即使這樣，仍舊有許多棘手的亡魂，b級很多，c級更是數不勝數，建這個倉庫的目的，就是爲了造一個避風港，爲了避免……死在外面。”老頭直直盯着女人，話語中的意味不言而喻，“你在死神高層裡也只是文員類似的人物吧。”
“你說道沒錯，但因爲這樣就敢輕視我的話，”女人放下了手提箱，“會不會太愚蠢了。”
女人的話語如同一陣輕風消失在空氣中。
老頭的神經瞬間繃緊，鷹一般的眼睛四處搜尋着目標。
老頭身體如陀螺般向後一轉，還沒看清動作，神鐮就已經出現在手中划向身後的位置。
一個人影在老頭身後飛快地消失，下一刻便出現在老頭面前，長長的高跟踩向老頭那張有着些許皺紋的臉。
老頭用左手的手肘格擋住了女人的長腿，右手那灰色黯淡的鐮刀卻以一個刁鑽的角度刺向了女人的心臟。
女人長腿發力，踹向老頭的左手，而自己的身體藉助着反衝力彈了開來，擺脫了在空中無法動身的尷尬局面。
咯咯咯咯，女人踩在地面上發出清晰的聲響，女人低頭看向自己心臟的位置，t恤有一道被割破的痕跡，“色老頭，你是想割破我引以爲傲的胸部嗎？”女人淡淡地說道。
“我收回我剛剛的輕視，高層死神果然還是不好惹的。”老頭答非所問，甩了甩已經麻了的左手，長着結實肌肉的左手手肘上有一個通紅的高跟鞋印。
“很高興你能改變你愚蠢的認知，”女人提起了放在地下的銀色箱子，頭也不回地走向倉庫的大門，“我可不是花瓶哦。”女人帶着警告的語氣說道。說完，人便緩緩消失在黑暗中。
“那個胖子姐姐很厲害嗎？”小男孩仰着小腦袋看着老頭。
“很厲害，她的反射神經是我見過最變態的，”老頭笑起來像一朵皺起的橘子皮，“整個動作只花了不到一秒……”老頭拍了拍腹部的一個粘着灰塵的高跟鞋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