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衆人猜測紛紛,不知接下來該如何之時,柳宗嚴卻一扶桌面,站了起來,跟着他的動作,衆人的心也跟着提了起來。
柳宗嚴緩步來到嶽少安身旁,一對深邃的雙目緊緊盯着他,兩人四目相對,嶽少安毫不退縮。柳宗嚴沉着臉,面上沒有一絲表情。
嶽少安卻面帶着微笑,看不出有一絲的緊張,但其他人都爲他捏着一把汗,張橫想起昨夜卓巖說過的話,不由得爲嶽少安擔憂起來。
兩人對視了良久,柳宗嚴點了點頭,收回目光,幾步回到桌後,低沉的聲音從喉中發出,卻帶着威懾力:“嶽少安聽封。”
“在!”嶽少安急忙行禮。
“現命你代理開州守將一職,總理開州防務,三月內要掃清流寇,你可能做到?”柳宗嚴又將目光投在了嶽少安的身上。
嶽少安一愣,被柳宗嚴盯着看了這麼久,他雖然知道柳宗嚴一定是在試他,但是卻沒想到會罩這麼一定大帽子下來,不過,隨即他便反應了過來,有官幹嗎不當,他淡淡一笑:“沒有問題,保證蕩平賊寇,還我開州一片清明。”
“嗯!”柳宗嚴點了點頭:“那便這樣吧,你們各自都回自己的營地去吧,接下來的事,讓嶽守將處理便好!”說罷,柳宗嚴擺了擺手,衆人有高興的有嘆息的,神情各異,不足而一,但嶽少安手下的人卻個個興高采烈,張橫更是高興的恨不得上去抱着柳宗嚴狠狠的親上幾口。
待柳宗嚴離去後,衆人一擁而上,齊集嶽少安的身旁,抓胳膊,抓腿的,就擡了起來。
“哎,哎!你們幹什麼……”嶽少安喊着,但是此時卻沒有人理會他。
“一、二、三……起……”隨着張橫的喊聲,嶽少安被高高的拋飛了起來。
“守將——”
“守將——”
“守將……”
大帳之內,一片歡聲笑語,柳宗嚴正往自己的帳中行去,聽着聲音,只是微微回頭淡望一眼,面上的表情,依舊沒有什麼變化。
進入帳中,柳宗嚴行到桌旁坐了下來。
“爹爹!”柳如煙隨後進來,輕聲喚道。
“如煙。”柳宗嚴擡頭看了女兒一眼:“你讓我將這守將給嶽少安,覺的他能勝任麼?他來到軍中,也不過幾月而已。”
“謝謝爹爹。”柳如煙輕聲道:“我相信他。”
“哦?如煙,以前你不是不怎麼看好嶽少安麼?”柳宗嚴哦了一聲,擡眉道:“現在那來的如此信心?”
“他這次給我的感覺不同。”柳如煙在父親身旁坐了下來:“我想他一定行的。”
“嗯!”柳宗嚴點頭道:“嶽少安的確是有些能力,至少,他能讓跟着他的人死心塌地的擁護他,這一點,是許多在軍中待了多年的老將都做不到的啊。”
“嗯!”柳如煙也俏首輕點道:“所以,我才讓爹爹給他一次機會。”
“好吧,我們便一起拭目以待,看看他有何作爲吧!”柳宗嚴說着,目光朝外面望了出去,那歡暢淋漓的聲音隱隱傳了過來。
時至傍晚,嶽少安營中大歡,但柳宗嚴卻說事情已經辦完,不方便在留在營中,決定去客棧住,其實地方衙門也是可以住的,但是柳宗嚴爲人清淡,不願去衙門,嶽少安也知他不喜喧鬧,便將他送出營地後,又加派了人手保護。
而柳如煙卻決定今日留在營中,嶽少安自然歡喜,這次柳如煙來到這裡,對他的態度親近了許多,他正想尋個機會和她好好說說話,她願意留下,自然是好。
因爲柳如煙在,嶽少安別取消了原先和軍士們一起鬨鬧一夜的計劃,他在大帳中擺了一桌酒席,安排阮氏姐妹和龍小鳳,卓巖、高崇幾人陪着,今天是爲了自己慶祝大家才如此歡暢的,自己怎麼也得去喝上幾杯才行,不然,讓兄弟們如何想呢。
“如煙,我去招呼一下兄弟們,你先吃些東西,我一會兒便來。”嶽少安和柳如煙柔聲說着,儼然像是已經成了親的夫妻一般。
“嗯!”柳如煙點點頭,輕嗯一聲,便尋了位置坐了下來。
待嶽少安離去後,帳中便熱鬧了,阮氏姐妹同時看着柳如煙,阮憐心驚訝與柳如煙的容貌,看着她的面容吃驚不已。
而阮憐夢卻又是另一種心境,她本來對自己的容貌非常的自信,先前雖然見過嶽少安對那顧家小姐的癡情,但是心想嶽郎也許只是因爲是個情種,不忍忘卻舊日紅顏,那顧小姐的容貌未必就比的上自己,但是現在見着柳如煙,卻讓她深深的感覺到了危機感,這個長的比自己還好看的女子,總是一副淡漠的神情,而且觀嶽郎對她的態度也甚是關心,眼前的這個女人怎麼看,怎麼覺的不舒服。
“柳小姐!”高崇率先開口道:“我聽傳聞說您與嶽先生有婚約,這是真的麼?”
柳如煙眼波爲啓,淡淡的望了他一眼,卻沒有回答。
“哦!您看我,都望了介紹自己了。”高崇撓了撓頭道:“我是京杭書院君蘭學堂的學子,我叫高崇,是跟着嶽先生一起來的。”說着,他又指了指高崇和龍小鳳道:“他們倆個也是,他叫卓巖,她是龍小鳳。”
“哦!”柳如煙對三人微微額首,算是打過了招呼。
高崇見沒有了下文,急道:“您說說啊,那傳聞是真的麼?”
他再次問出,其他人也跟着好奇了起來,阮憐夢更是緊張的看着柳如煙,先前的危機感更加的強烈了,這個女子比自己長的好看還不說,如果和嶽郎先前便有了婚約的話,那麼對自己來說,絕對是個天大的壞消息。
在期待和害怕的目光中,柳如煙點了點頭,表情承認,高崇哈哈大笑着,我就說嘛,一定是真的,他急忙斟酒添菜,舉起杯道:“師孃,我敬您一杯。”說罷,一飲而盡。
“還沒成親呢,怎麼能叫師孃?”柳如煙沒有說話,阮憐夢卻扭頭看着高崇怒道:“人家還是未嫁的女子,如何能這般叫的?”
高崇有些尷尬不知道這位爲什麼突然發這麼大的火,又不是叫她師孃,不過,很快他便有了合理的解釋,吃醋了,嗯嗯!一定是吃醋了。
“憐夢姑娘不必介意,高崇他這人便是這樣口無遮攔的。”卓巖舉起杯,又對柳如煙道:“柳小姐,高崇不動禮數,還望您不要見怪,您既然和嶽先生有了婚約,我們定然和尊敬嶽先生一樣尊敬您,我也敬您一杯。”說罷,卓巖端起杯,喝了乾淨。
柳如煙點了點頭,也舉起酒杯輕掩了一小口。
阮憐夢卻怎麼看,都覺的柳如煙是那麼的不順眼,但是卻又那邊發作,想說卓巖幾句,但是,卓巖卻非高崇那般的人,一番話說的滴水不漏,卻讓她難以見縫插針,只能是氣鼓鼓的坐在那裡,不再作聲。
阮憐心的性格溫順,便是看着柳如煙比自己好看,也沒覺的有什麼不快,端着酒杯道:“柳姐姐,我叫阮憐心,這是我姐姐,叫阮憐夢。我們是公子的丫鬟……”
“憐心,誰是丫……”阮憐夢本想反駁妹妹,但是,想到自己和嶽郎的關係還不能公開,不然不知道怎麼和妹妹交代,便忍了忍又將到口邊的話,嚥了回去。
“我叫柳如煙!”柳如煙看着面前這個俊美溫順的女子,竟是破天荒的說出了自己的名字。
龍小鳳卻在一旁看着幾人,默不作聲,只顧着低頭吃飯,也不知她在想些什麼。
帳中阮憐夢的火藥味十足,柳如煙卻面色淡漠不作理會。而帳外,此時卻是歡笑陣陣,張橫與老牛兩人正憋紅着臉,圓睜雙眼掰着手腕,老黑站在一旁嘿嘿憨笑着。
“老黑,你上去試試?”嶽少安用胳膊碰了碰老黑的手臂道。
老黑擺着手道:“不行的。都頭……哦……不、不對,是守將大人,我可掰不過兩位大人。”
“老黑也有不行的時候,哈哈!”嶽少安大笑着道,引起其他軍士一陣的笑聲,正在此時,高崇卻急忙跑了過來,伏在嶽少安耳旁道:“嶽先生,你快去看看吧,小鳳又和憐夢姑娘鬧將起來了。”
“啊?”嶽少安一拍額頭,這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啊,他扭頭對衆人道:“兄弟們,你們先喝着,今夜歡暢,但是大家控制住點,都不要喝醉,明日我們還有正事要辦。”
“是,守將大人!”衆人齊聲高喊道。
嶽少安笑着擺了擺手,便跟着高崇朝帳中行去。
回到帳中一看,龍小鳳和阮憐夢又練起了“瞪眼神功”相互怒視着對方,誰也不讓着誰,阮憐心在一旁勸阻着,而柳如煙卻淡淡的看着。
“你們兩個又怎麼了?”嶽少安分開兩女道:“今天大家都這麼高興,你們可不能給我把氣氛弄壞了,不然我可真要生氣了。”
龍小鳳又狠狠的瞪了阮憐夢一眼,瞥過了頭去。阮憐夢卻冷哼一聲,回過頭來,望着嶽少安,面色頓時變的溫順了許多。
“如煙,怎麼樣,吃着還習慣麼?”嶽少安輕聲問道。
“嗯!”柳如煙點了點頭,美眸看着他,面色的淡漠卻在不知不覺中消失了。
阮憐夢看着兩人的模樣,小拳一緊,貝齒緊咬住了下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