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茂雙眼圓睜,面前的嶽少安,依舊是當年高坐其上的模樣。十一年過去,突然再見,金茂大驚失色,連連後退。?
一旁圍着的士兵面面相覷,不知突然出現的是什麼人,怎地會將大帥嚇成這般模樣。不過,軍官中卻有以前的老兵,能夠認出嶽少安來。?
也不知是誰,驚叫一聲:“是帝師,嶽王爺……文皇陛下……”後面這個稱呼,自然是嶽小安給折騰上去的,在他看來,他爹應該早已經死了,故而,一統天下後,便給嶽少安也安了一個皇帝的名頭。?
不過,雖然吼出了三種稱謂,但大多數人是聽明白了,這個人便是失蹤了十一年的嶽少安。一時間叛軍一片譁然,嶽少安這個形象不管以前,還是現在,在這些人的心中都強大的不似人。?
陡然聽到是他,士兵們頓時沒有了戰心,紛紛向後退去,有的人已經開始放下了手中的武器。?
“嶽先生?”高崇單臂爬上了壕溝,看着嶽少安心中百感交集,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眼前的嶽少安依舊是那麼年輕,模樣相貌聲音沒有一絲變幻,若非要說出一種變化,那便是氣質,現在的氣質給人一種很平靜的感覺:“真的是嶽先生嗎?”?
嶽少安扭過頭,看着高崇的模樣,心中無限感慨,他在回來之時,已經見過了卓巖,自然知道發生了什麼事,離去的這段時間,外界世界竟然已經過去了十一年。?
伸手拍了拍高崇的肩膀,嶽少安點點頭,道:“高崇,幸苦你了。”?
已經步入中年的高崇突然放聲痛哭,單臂摟住了嶽少安的肩膀,像個孩子一般,喊着:“嶽先生,高崇真的、真的好想你啊……”?
看着高崇被淚水浸溼的鬍鬚,嶽少安不由得響起當他和卓巖跟在自己身旁時的模樣,那個喜歡調皮搗蛋的學生,沒想到這一走,便是十一年。?
嶽少安已經很久沒有哭過了,今日看着高崇眼睛卻有些溼潤,作爲自己的學生,高崇爲自己付出的太多了,以前爲了自己丟掉一隻胳膊,現在又爲了自己的兒子委屈求全。?
“我知道,我知道的!我也想你們。”嶽少安拍了拍高崇的後背,將欲要出眶的水霧忍了回去,嘿嘿笑了兩人,用以前的口氣罵道:“沒出去的東西,當着這麼多人的面給老子丟人,以後別說是老子的學生,老子跟你丟不起這人……”?
高崇站直了身子用衣袖摸了摸眼淚,道:“是是,我是不敢說的,但這全天下的人都已經知道了,嶽先生您教教我該怎麼……”?
“爹!”高崇的話未說完,忽然,嶽小安爬了上來,有些難以置信地喊了一句。?
嶽少安收回了手,轉過頭,看向嶽小安。眼前的兒子,與自己有幾分相像,單看外貌兩人像是哥倆兒,想起小的時候小傢伙跟在自己身旁的模樣,恍似就在昨日,一眨眼便這麼大了。?
只是,他的所作所爲實在太讓自己的失望了。嶽少安將手背到身後,面色沉了下來,哼了一聲,盯着嶽少安道:“你先站到一旁,你的賬回頭再算。”?
嶽小安已經做了兩年多的皇帝,統一天下這等壯舉讓他自傲自滿,更是自大,天下之人那裡有敢與他這般說話的,但是,儘管十一年沒有見到父親了,他甚至將父親的模樣都記得不是十分完全了,可聽了這富有威嚴的聲音,整個人卻陡然打了一個冷顫,連說話都不會了。?
天空之中,一聲高明,火鳥直落而下,在它背上的衆女和楚斷魂他們都躍了下來,站到了嶽少安身後。嶽少安朝着火鳥點了點頭,火鳥輕鳴一聲,沖天而起。?
嶽小安悄悄望去,一個個美麗的身影映入眼簾,倘若換在昨日,見了這麼多美女,他必然又給金茂一道密令,怎麼也得想辦法搶過來。但是,現在他知道,這些都是自己父親的女人,其中一個更是心疼的望着他,她認了出來,那便是他的母親,他很想上前叫一聲娘,卻沒有勇氣說話。?
阮憐心看着嶽小安穿着龍袍,卻沒有一點皇帝的威嚴,反倒更像一個受了委屈的孩子,不由得有些於心不忍,輕聲說道:“相公,他還是個孩子……”?
“孩子?”嶽少安瞅了嶽小安一眼,道:“你問問他都做了些什麼。”?
阮憐心還待求情,顧香凝卻輕輕搖了搖頭。阮憐心輕嘆了一聲,不說話了。?
金茂此刻已經冷靜了下來,左右瞅了瞅,自己手下的士兵都已經是一副惶恐的模樣,他知道,嶽少安乘着怪你出現在這裡,模樣又沒有變化,這給人太大的震憾了,尤其是在他身旁的衆女都還是那般模樣。?
這落在普通士兵的眼中,只能有一個解釋,嶽少安成仙了。?
事實上,已經有士兵悄聲說出了這種猜想。?
金茂心中怕極,他知道以前嶽少安便覺得自己殺氣太重,對自己多有防範,若不是嶽少安突然失蹤,自己要麼早就被他殺了,要麼就一直被壓制在下面不可能掌權。?
現在自己不單殺人多,而且還造了反。已經是騎虎難下,無法回頭了,他目光掃過自己的士兵,大聲喊道:“兄弟們,拿起你們的刀槍。你們都傻了嗎?我們這是在造反,還能夠回頭嗎?嶽少安只是一個人,我們這麼多人,怕他什麼。給我殺了他!”說罷,他猛地抽出了佩劍,卻沒有衝上前去,因爲他已經注意到了嶽少安身旁的楚斷魂,深知其厲害,怕是自己沒衝過去,腦袋便被砍了。?
聽了金茂的話,得確有人開始蠢蠢欲動了,又拿起了武器。?
嶽少安沒有理會那些士兵,而是邁步朝着金茂走去。他身後的衆女和楚斷魂等人並沒有動彈,只是靜靜而立。?
金茂起先還有些猶豫,當嶽少安距離自己近了,突然露出一絲獰笑,持劍衝了過去,他明白,只要嶽少安死了,他的計劃便就成了。?
然而,他剛邁出一步,腳掌還未着地,只覺得眼前一花,脖子一緊,呼吸便困難了起來,而嶽少安已經到了他的眼前,右手正卡在他的脖子上。他手上的劍,也已經落在了嶽少安的手中。?
嶽少安捏着金茂的脖子來到高崇身旁,手一鬆,已經被掐暈過去的金茂“噗通!”一聲落在了地上,一動不動。?
“高崇,交給你處理了。”嶽少安輕聲道。?
“是,嶽先生。”高崇點了點頭,扭過頭去,望着前方的叛軍高聲說道:“諸位都是受金茂所逼,只要你們說出金茂的罪行,我必然替你們求情,從輕發落。”?
叛軍之中走出一個人來,是金茂的副將,苦笑一聲,道:“高大人,罪將深知此次罪無可恕,只求高大人高擡貴手,面了兄弟們一死。他們都是帝師的精銳之師,若不是這兩年來陛下的所作所爲太過讓人失望,斷然是不會反叛的。”?
高崇默默點頭,道:“本官知道。帶着金茂,回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