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啪!啪!”光腳丫踏在木板上的聲音陣陣入耳,愈來愈近。
嶽少安的心也跟着這聲音跳動着。金老漢的笑容更加憨態可掬,雙眼看着進來的女子,手卻悄無聲息地摸向了那生鏽的酒壺,挪動着向身後放去。
女子眼疾手快,沒等金老漢的動作完成便突然加快了腳步,腳下的速度加快,手上的節奏也不慢,一陣噼裡啪啦的響動過後,酒壺已經到了女子手中,金老漢的笑臉上多了兩個巴掌印。
嶽少安額頭見汗,什麼樣的涵養才能使得金老漢在捱了如此清脆的巴掌之後還能保持這般甜美獻媚的笑容,宮裡那些專修此道的太監怕也沒有這般深厚的“功力”吧。
陌生的環境,陌生的人,更重要的是陌生的兩人都有些莫名其妙。看着兩人渾然不當自己存在的模樣,嶽少安也不知道該不該上去勸架。
尷尬間,金老漢伸手悄悄地朝着嶽少安指了指。
女子朝嶽少安這邊看了一眼,又是一聲脆響的巴掌,道:“你當我瞎了不成?”說罷,扭頭過來,上下打量了嶽少安幾眼,展顏一笑,道:“這孩子長得還真俊,沒事了吧。”
嶽少安張了張口,被一個看起來沒大自己幾歲的女子叫孩子,感覺還真不是滋味,他客氣地拱了拱手,道:“多謝姐姐關係,已無大礙。”
“姐姐……”女子咯咯咯地笑了起來,雙手捂着肚子,仰着頭,笑得極爲誇張,口中還重複着那句“姐姐”。笑了半晌,才轉頭道:“老頭子,他叫我姐姐……”
嶽少安愣愣地看着眼前的女子,不知這一聲“姐姐”裡含有多少玄妙的東西,能讓這女子如此放肆的發笑。
金老漢看着女子大笑,自己反而不笑了,輕嘆一聲,道:“沒啥子稀奇,他是外面來的孩子,自然會錯認。”說罷,輕輕搖頭,瞅了瞅嶽少安的疑惑的表情,解釋道:“你這後生的眼力也忒差了些,她是我的婆娘,論歲數做你奶奶還嫌多。你叫她姐姐,自然會引她發笑了。”
“咕嚕!”嶽少安重重的嚥了一口唾沫,從現代來的他,自然知道有的女子駐顏有術,五六十歲的人看起來不到三十的也有的是,可看那金老漢的模樣再看比他還大兩歲的金老太,怎麼看怎麼覺得彆扭,這一張年輕的臉也讓人着實有些吃不消。
“有客人在就給你幾分面子,我去採藥,好好招待這孩子。”金老太笑着又對嶽少安說道:“姐——姐——走了……”只是這“姐姐”二字拖得卻是極長,話音落下,兩隻被甩出來的鞋,卻已經從新到了她的腳上,“啪啪啪……”鞋底拍打地面的聲音漸漸遠去……
良久,嶽少安長舒了一口氣,從門口收回目光轉而落在了金老漢的身上。本來言行舉止和醫術相差極大的金老漢便讓嶽少安覺得他很神秘,現在又多出一個外形和內裡極不相符的老婆,更是給他的神秘又濃濃地塗了一筆,越發讓嶽少安看不清楚他是什麼人了。
不過,相比嶽少安,金老漢似乎自然的多,他並未因剛纔被狠揍而受到絲毫影響,反而因爲婆娘沒有把他的酒倒掉樂的滿臉笑開了花,把那生鏽的酒壺抱在懷裡摸了又摸“貪婪”地將鼻子湊上去深深吸了幾口這才蓋上壺蓋小心翼翼地又放回了遠處。
“今天幸虧有你,嘿嘿,不然這酒怕是保不住了。”金老漢拍了拍嶽少安的肩膀說道。
嶽少安抹了一把額頭上的汗珠,乾笑,道:“貴夫人確實很特別。”
金老漢輕輕一笑:“老漢知道你心裡肯定有許多疑問,不妨問出來……”
嶽少安正要說話,金老漢又道:“我猜你一定是想問我那婆娘的樣子怎麼不像我這般老去是吧?”
嶽少安點了點頭。
金老漢坐了下來,道:“這也沒什麼。她父親以前是這藥谷村的第一藥師,她年輕時便精通醫術,對身體的調理自然極好,而我的醫術卻是她教的,自然會差上一些。”
“原來如此。”嶽少安口中說着,心中卻依舊有許多疑問,金老漢的醫術已經到了能夠起死回生的地步,那麼,他夫人比他還厲害,豈不是……
嶽少安沒有再想下去,因爲他覺得,在這裡,似乎再不可思議的事情也能發生,縱使想破了腦袋,估計自己也難想的明白,索性靜觀其變了。
不過,自從他醒來還未曾出這屋子一步,對於外界的事情,心中有太多的事情需要自己去尋找答案,故而,轉頭,道:“我想出去走了,不知方便不方便。”
金老漢擺了擺手,道:“這有什麼不方便,既然你的身體已經無礙,走走倒也是好的。不過,不要走遠,待會兒回來吃飯。讓你嚐嚐老漢的手藝。”
嶽少安點點頭,邁步行處的屋去。
踏步出來,外面景色不由得讓他渾身一怔,他站立之處,身後的小屋建在一塊巨大的岩石之上,岩石下方,碧波輕蕩,一眼望不到盡頭的一條大河靜靜地流淌着,輕微的流水聲傳入耳中,給人一種寧靜的感覺,遠處,連接河對岸的山體被霧氣覆蓋,只能隱隱約約間看出一些棱角,頭頂的光線十分明朗,卻不知從何處傳來,因爲,擡起頭來,只覺得上方十分刺眼,似乎整個天空都在發光一般,讓人看不真切,也無法去細看。
周圍稀稀落落的有着不少的房屋,但距離卻都十分的遠,和外界的村莊大是不同,但是,儘管這般的遠,嶽少安卻能真切地看到遠處院落內的陳設,恍惚間,他以爲自己看錯了。因爲目測下,那距離至少有三五里的路程。正常人的目力是極難看的這般清晰的。
起先嶽少安以爲是自己的錯覺,但仔細盯着瞅了一會兒,換了幾個方位,卻發現依舊如此,而且,此刻他才注意到,自己所立之處距離下面的水面其實是十分高的,在這種距離下,這般安靜的河水流淌,聲音斷然不能如此清晰可聞。
思索了半晌,他也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最後,他吃驚的發現,能解釋這一切的,只有一個可能,那就是他的目力和聽力都大大增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