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門的小校倒也不慌不忙,問清緣由後派人通知了另三門後,道一句今日閉門的時辰到了,再延一刻時辰卻只進不出,倒也把怨聲平息下來。
隨即胡教授便領着黃牛兒等人往官衙去,路上問了幾個往來的差役,得知如今主薄、知州大人正和萬家老爺在後堂花廳商議大事,便急急忙往後堂行去。
才進了後堂的門廊,就聽見花廳裡傳來一把熟悉的聲音道:“老爺,如今事不宜遲,既然有知州大人和主薄大人作保,老僕便回去速速整理出地契房契,遲了就怕賊人害了少爺小姐的性命。”
另一個蒼老聲音道:“萬管家說的是,如今賊人勢大,救人爲要,本官已經去信無爲軍,待官軍來到,便剿滅了這夥賊寇,定要給你萬家一個說法。”
這時黃牛兒等人已經走到花廳門邊,還沒等胡教授進去通報,萬金寶卻是猛然衝了進去,叉腰使指,指着廳內的管家萬福喝道:“好狗賊,瞧瞧少爺是誰?”
萬金寶這聲喊,竟讓花廳裡的話語聲一歇,待黃牛兒邁步進了花廳,就看見自家舅父還有黃州知州曹大人,以及一個不曾見過,眼眉卻與萬金寶有八分相似的中年人都做目瞪口張之狀,而曾經在客舟上瞧見的羅鍋老者萬府的管家萬福此時就站在這中年人身旁。見他滿臉的驚訝不說,黃牛兒還敏銳發現這王龜年在愕然中悄悄退了一步,一手扶腰,卻拿眼角去瞄坐在中堂的曹知州。
“師兄!”情急之下,黃牛兒當即大喝一聲,公孫正本就是行走江湖多年,也瞧出了其中問題,便聽他口中低嘯一聲,背上的松紋寶劍便飛了起來,也不知他使的什麼手段,劍鞘宛若利箭一般就往萬福飛了過去。
萬福手腳也不慢,就見他拍手間就從腰裡抽出了一件兵器將劍鞘打開,然後整個人猶如蹦起的兔子一般就往曹知州方向撲去,可他雖是很快,師兄公孫正卻更快,比他搶先一步搶在曹知州的身前,手中的寶劍一畫就攔下了萬福的去路。
隨後就聽叮叮叮幾聲,兩人手中的兵器猶如爆豆一般碰在一處,隨後就聽王龜年悶哼一聲後退了兩步,左手扶了右肩道:“好劍法!”
這時衆人也纔看清,他手上的兵器竟是一把畫有刻度的鐵尺,想他將鐵尺藏在腰帶之中,只怕這鐵尺乃是軟鋼打製。
公孫正卻是藏劍在背,笑道:“都說拳怕少壯,前輩不過是年老力衰,承讓了!”
“這……這是何事故?”被公孫正擋在身後的曹知州這纔回過神來,急忙從椅子上跳了起來,指着肩頭染血的萬福道:“萬管家,你待要如何?”
本是一臉驚訝的舅父姚政看了看黃牛兒後,心中也是有了計較,忙叉手道:“大人莫慌,下官瞧着剛剛應該是萬家的小少爺揭破了管家萬福,因此萬福想要搶先動手擒下大人做人質。”
“啊!”曹知州聽了,這才後知後覺的大叫一聲,兩步就蹦到了姚政身邊,卻看了看公孫正道:“那……這位壯士是誰?”
姚政扭頭來看黃牛兒,黃牛兒只能上前叉手道:“見過曹大人,俺是主薄的侄兒黃傑,適才出手這位道長,乃是俺的同門師兄。”
“哎呀!多虧了這位壯士!”曹知州碎碎唸了好幾句,纔想起黃牛兒,這才道:“你便是黃傑,不說也被黃花蕩的賊人擄去了?還有你們,可是萬金寶和萬四娘,如何得以回來?”
黃牛兒心說這曹知州也不知道是不是反射弧太長,怎麼直到此刻都還驚魂未定,思維紊亂……等等,反射弧又是什麼鬼?
便只能解說道:“便是有了俺師兄出手相救,俺等才得以回來,且在賊人船上,俺等親耳聽見了這萬管家的奸計,本想來報與大人知曉,誰知卻是碰在了一起,將這賊人落了網。”
“原來如此?來人啊!快來人,將這萬管家與本官拿下!”曹知州總算回神,便大喝了起來。很快便有衙役拿了鐵鏈鐐銬來鎖,萬福也不反抗,任由衙役打掉手中鐵尺,鎖了個結實,公孫正尋回劍鞘之後,見他肩頭依舊血流如注,便上前爲他按壓又取出一根銀針在他肩背上紮了幾下,血便止住了。
隨後曹知州與姚政換了官服,又通知了各衙的主事,讓人打起火把點燃明燭,就要連夜審案,忙碌之餘倒也沒忘讓廚房弄了些吃食與黃牛兒等人。到是那萬年青卻把萬春奴和萬金寶帶到了偏房問話,再見時看向黃牛兒的目光明顯與之前不同了。
初更時分,一切準備就緒,在三班衙役的威武喊聲中,被脫了外袍僅着一身褻*衣的萬福被押進了黃州府衙的大堂之上。
“啪!”一聲驚堂木拍下,曹知州穿一身緋色官袍,頭戴正五品官帽,足有一尺長的耳翅一搖一晃,看起來竟有一股說不出的威嚴。
曹知州左右一看,向一同問案的同知、主薄、通判,還有恰好在黃州處理萬家滅門案的淮南路提刑官等一衆同僚們示意之後,便坐下喝問道:“堂下何人?報上名來!所犯何事,通通道來!”
“哈哈哈哈!”堂下戴了重枷上了鐐銬的萬福聞言先是仰頭大笑幾聲,隨後才一掃堂上的衆人道:“老夫王貴年,原籍壽州。因二十年前犯下大案,便投身黃州萬家做了管家,更名萬福。”
見他開口,堂上衆人也不催促,待他自己娓娓道來:“老夫今日所犯的案子,說來也是簡單,先是勾結壽州八公山白虎寨的好漢劫了萬家糧船,又將爲萬家看護糧船的黃花蕩赤龍寨大當家的二子白牛兒殺傷後送與蘄縣的捕快,而後又在半路上將押送赴江陵府的白牛兒一箭了賬,再來便是使人綁了萬年青的女兒,又與黃花蕩赤龍寨的七當家勾結,要害了萬家的一雙兒女,如何?”
“嗯?”曹知州聽他將這一樁樁事情道來,卻是愣住理不出頭緒來,只能左右看看同僚們,最終還是淮南路的提刑官輕咳嗽了一聲,曹知州忙道:“這問案非是本官所長,賊人刁蠻不知所謂,趙提刑不妨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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