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隆隆九聲炸雷,於清晨五更時分四下寂靜之中突然炸響,自然聲勢驚人,雖然東京內城人居稠密,郡主府所在的城西曲院街也是房舍林立,可這黃傑的本命號炮不似宋軍常用的號炮一般是平地燃放火藥鐵箇,而是在半空中炸響,自然聲震數裡,便是距郡馬府直線距離超過了四里的禁宮之中都清晰可聞。
甚至,已經在文德殿偏殿裡候着準備上朝的趙官家在聽見了之後,也是大吃了一驚,道:“怪哉!這般時辰,怎會聽得打雷?”
樑師成聞言便也屁顛屁顛的急忙跑出殿外一看,但見天邊剛有些泛白,也能瞧見天穹星稀無雲,便也回來道:“天色不似有雨,當真怪哉!”
不過很快,殿外就有值戍的諸班直戍衛指揮使前來求見,樑師成先去探問了之後,便也一臉古怪的來與趙官家耳語道:“官家,說是方纔打的不是旱雷,而該是軍中的號炮!而且……據說方位是在內城右二廂。”
趙官家一聽也是來了興趣,眼珠一轉,卻道:“再探!”
莫約又過一刻多時辰,也就在朝鼓咚咚咚敲得正歡的時候,趙官家正要起身去前殿上朝,卻見那戍衛指揮使卻是急匆匆的又跑了來,一臉驚慌失措的模樣,樑師成見狀忙也要上去攔下,趙官家眉頭一皺便也喝道:“何事,速速報來!”
指揮使不敢隱瞞,忙也道:“稟陛下,方纔是永安郡主府中施放的號炮,末將使人探知,乃是府中生了變故所致。”
趙官家聽來神色一變,這永安郡主府是什麼地方他當然知道,可這莫名其妙的卻施放什麼號炮,便也喝道:“究竟所謂何事?”
那指揮使忙也表示還沒探明,趙官家只能撂下一句速速探來,便也只能先去上了朝。
待三班列位,正式升朝後,趙官家自然也就發現黃傑沒來,左右一問也不知道緣由,只得按照議程開始進行朝議。但也就半個時辰沒到的樣子,那指揮使這次卻火急火燎的從大殿正門衝了進來,口中高喊道:“報!急報!茂德帝姬駙馬黃傑帶了大隊人馬,正往駙馬府掩殺而去!”
“說甚?”坐在龍椅上的趙官家聽了差點跳起來,滿朝的文武大臣也是齊齊色變,武將班中,种師中一個跨步上前便揪着那指揮使的胸甲將他提了起來,喝道:“休得胡言亂語,究竟生了何等事端?”
那指揮使豈敢與种師中較力,自然不敢抗拒便也生生叫他提了起來,這時趙官家也急忙起身走下御階,忙也來問:“究竟是何事端,快快道來!”
被种師中扯着胸甲快也喘不過氣來的指揮使,急忙拱手討饒才叫种師中放了,喘了幾口大氣後這才稟報道:“陛下,方纔使人探來消息,稱五更時分駙馬黃傑的小妾封氏生產,得了一子……”
趙官家一聽,忙道:“這是喜事啊!”
指揮使舔了舔脣,忙道:“只是……只是……說是駙馬府的馮尚儀使了穩婆下手,險些使封氏血崩而死,且……且……”
趙官家聽得前文,臉色便也白了,便也爆喝道:“如何?”
指揮使被喝得亡魂大冒,當下也不敢吞吐,急道:“馮尚儀還使人擄走孩兒,駙馬使人追討還後大怒,這才帶人前去追擊!”
趙官家聞言,雙手便是一拍道:“壞了!快!快擺駕駙馬府!”
這般驚爆的消息突然捅了出來,滿殿的朝臣們也都是一個愕然無語,一個個心中先是想那駙馬府的女官馮尚儀也忒大的膽子了,不過又一想這事其實也是平常。這大宋的駙馬,雖然可以找小妾,也能有妾生子,但能夠平安降生,甚至健康長壽的妾生子還真是沒幾個,所以那女官替茂德帝姬出手也沒什麼錯啊!
再一想,這駙馬的膽子卻是更大,居然敢動手殺人搶回孩子不說,還敢帶人去駙馬府理論……呃!說黃傑帶人掩殺去了駙馬府,衆人自然是打死也不信的,而是認爲黃傑肯定是去理論!
畢竟,別人家的駙馬是個如何來歷大家倒也不操心,但黃傑這個駙馬都尉的來龍去脈大家都是清楚,都知道他還沒尚茂德帝姬之前就已經娶了一妻八妾,且還生了八個小娘,一心就想求得子嗣,哪怕來京賣的宅院都故意買在了宜男橋畔。
這如今……要弄死他的小妾倒也還好說,可還要把這好不容易的來的兒子也……這可就觸碰了人家逆鱗了吧?
但說趙官家一聲擺駕駙馬府後,也管不得上什麼朝了,自然急匆匆便走。他一走,一向負責朝堂秩序的樑師成自然要隨駕而去,頓時文德殿上的衆臣也都是傻了眼,便也來看如今朝堂上順位第二的太子趙恆和太宰老餘深,太子趙恆自然是走也不是,不走也不知道該如何辦,也來看老餘深。
老餘深自是不好讓大家就等,便也道:“各司且回衙署理諸事,散了吧!”
又對太子趙恆道:“殿下還不快快追上去隨駕!”
得了老餘深指點,趙恆忙也告罪一聲幾步走出了殿外,隨後童貫、高俅、种師中和王黼他們自然也疾步跟出,還有一些身上沒有緊急要務的朝臣也是跟出去做那圍觀的吃瓜羣衆去了。
只是,待衆人火急火燎從皇城正門的宣德樓出了御街,便也遇着了開封府前來報告警訊的巡城捕快,報告的消息居然是駙馬黃傑正領着人在汴河大街上當街殺人。衆人聽來都是震驚,急忙沿着御街直下汴河大街,待到了地頭便也果真看見沿着汴河大街一路向東,隔上幾十步的距離便有伏地的屍首,瞧服色還都是駙馬的侍衛。
急切間,從巡城捕快口中也問不出個所以然來,衆人只能沿路直追,沿着汴河大街一路向東直走到甜水巷第一街的南口北上,待抵達駙馬府門前時,沿路倒閉的駙馬府侍衛足有五十餘人。
而到了駙馬府門前一瞧,卻見門階下更是倒了一地的屍首,瞧服色有使女也有僕役,足有二三十人之多。
趙官家看了直直打了個哆嗦,但畢竟已經在黃家車陣前突破了心障,所以面對這般場面竟也能撐住,便也厲聲喝道:“黃傑何在?還不快叫他出來見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