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大郎乾脆繼續借着師尊的虎皮做大旗,道:“學生從師尊那學到了一種整治吃食的法子,可讓食物經年不壞,且不變質也不變味。”
蘇澈急問道:“經年?一年還是兩年?真有這等神奇法子?可你那東坡肉已是熟食,如何能保存得這般久?”
黃大郎想了想,信心十足的答道:“短則六個月,長可保三年,蘇老大人若是不信,可留在黃州親眼看看學生手段。”
“嘶!”蘇澈倒抽一口涼氣,這市面上就算是用重鹽醃製的鹹肉、臘肉也沒有敢打保票說能存放三年的,這能讓食物長久保存的方法比東坡肉的做法更讓蘇澈吃驚,要比起兩者之間的價值,東坡肉的方子也就變成了渣渣。
一旁全程保持緘默,完全再看雞同鴨講的姚政也被驚住了,之前黃大郎拿他的名號要求蘇澈幫忙在開設茶榷的問題上相助時,他就被黃大郎的處事手段給嚇着了,如今又聽他願意拿出這等道家的秘法來與蘇澈做交易,更是嚇的差點喘不上氣來。作爲一名朝廷的官員,又是一州主薄,他豈能不明白這能讓食物長期保存的方法有多大價值?
不過,他也忽然明白,如今眼前這場談判的主角是自家的半子(女婿既半子)和蘇澈,卻沒了他插嘴的餘地,只能靜觀其變。
“好!老夫便留在黃州,親眼瞧瞧你的手段如何!”蘇軾突然雙掌一拍,道一句好後,想了想道:“不過……你似乎說了聯手,就不知怎生個聯手法?”
黃大郎笑道:“此肉既然稱東坡肉,自然與東坡先生脫不了干係,學生的想法就是想借了東坡先生的名號打個招牌,然後由蘇老大人親自來做背書,便可取信天下人了。”
“背書?何意?”蘇澈皺了皺眉頭,但很快就解開,也不等黃大郎做名詞解釋,便笑道:“老夫明白了,可是要老夫做那叫賣、唱菜名的小二?”
“不錯!”黃大郎點點頭,他這個想法還是奇夢裡學來,在奇夢中他看到了一種叫做老乾媽辣椒醬的吃食,據說在後世享譽天下,一天能賣出一百三十萬瓶……一百三十萬瓶……一百三十萬瓶!
蘇澈撫須沉吟了一下下,便點頭道:“好!若你的法子果真管用,老夫便爲你做了唱菜名的小二又如何?”
黃大郎心中暗喜,卻是大膽的上前兩步,舉了掌道:“君子一言!”
蘇澈哈哈一笑,便與黃大郎擊掌道:“快馬一鞭!”
黃大郎得計,卻是扭頭對舅父道:“舅父,快些命人收拾客房,請了蘇老大人歇下,俺這便動手,最快明日一早就能製出樣品來。”
說完黃大郎便給蘇澈行了禮,便飛也似得跑了出去。
“這孩子……”姚政搖頭苦笑,倒是蘇澈道:“此子名傑字子英,果然氣象萬千,將來定是英傑之輩,再說老夫那老友教出來的弟子,又豈能弱了他的名頭,無妨無妨!”
且不說姚政將要如何安置蘇澈,黃大郎奔出來之後,便去自家尋人,可偌大一個黃家只有留守的賈婆婆看門,老倌和二孃因爲不放心老店的生意,在見證了茶禮後又返回了老店,黃大郎不得已便只能起身去了老店。
緊趕慢趕的到了老店門口,差點碰到兩個從店裡出來的客人,只聽其中一個身穿錦緞挺着大肚的胖子面對店門大聲喝道:“這秘製東坡肉果真絕了,卻是說什麼特供,一人只能一份,都不夠打牙祭的。明日再來,若敢不許某家吃個爽利,定要砸了他這腳店!”
黃大郎一聽就火了,這孫賊居然敢在自家老店門前吼着要砸店,這不是耗子舔貓穴,作死呢?
倒是他身旁的朋友一把拽住他衣袖喝道:“你這鳥廝,莫要辱了斯文,你可瞧着他家的門上的聯子,這店也是你能砸的?”
“什麼聯子,如何砸不得了?”胖子呼哧一聲,便扭頭去看一旁食匯街門上的對聯,他好友倒也知機,指着下聯處的落款道:“可知潁濱遺老是誰?天借你個膽子,你到是砸與某家看看。”
胖子原本囂張的表情頓時萎了,左右一看卻是道:“噓!卻饒了俺吧!哎呀!這……不妥,待俺補救一番。”
說完胖子便大步又進了店裡,一旁看熱鬧的黃大郎自然跟了進去,就瞧見胖子從袖囊裡摸出了一塊足有五兩的銀判子,臉上換出媚笑的表情,對櫃檯上會賬的孔伯道:“掌櫃的,俺先訂下明日的東坡肉十份,這些銀子可夠?”
孔伯擡眼看了胖子,忙笑道:“哎呀!曹衙內,東家也怕這吃食不受待見,今日便沒做多少,倒叫曹衙內笑話了。沒事,明日定備足了,等衙內前來品嚐就是。”
說完孔伯忙把銀判一推,卻不敢收他的銀子,黃大郎倒也聽出了,在黃州城裡敢稱衙內又姓曹的,恐怕也就只有曹知州家的大公子了。
“不妥!不妥!你收下就是,反正明日也要會賬,這便提前會了又如何?”曹衙內卻是乾脆把銀判往孔伯懷裡一丟,便大袖一甩走了出去,到門口時還不忘扭頭道:“對了,俺歡喜那秘製的東坡肉,多與俺留些!”
“好好!”孔伯也笑眯眯的把銀判收了,然後拿起筆在賬簿上快速的寫畫起來。
黃大郎瞧了這一幕,對這曹衙內存了個印象不說,便走上前去問道:“孔伯,俺爹和娘呢?”
孔伯忙答道:“少東家來了?二孃去了城東鄭五郎處要肉,老爺與官差去了衙門,準備在趙家背後的地上再建幾棟棚屋,有些文書要畫押。”
黃大郎點點頭,又問:“那今日的東坡肉都賣完了?”
孔伯笑道:“賣完了!全賣完了,還有不少客官下了訂金,明日還要來嘗!”
“那就好了!葉大龍在何處?”黃大郎跟孔伯問了之後,就在食匯街裡找着了葉大龍,然後又從櫃檯上支了兩貫銅錢用褡褳裝了,讓葉大龍揹着就走,直奔主街的瓷鋪行去。
瓷鋪自然就是賣瓷器的鋪子,黃大郎進瓷鋪不看別的,目光就往一排各種酒瓶酒尊看去,一連看了好些個後都是搖頭,瓷鋪的夥計見了,也認得他是黃家的大郎,便問:“大郎想買些酒尊?俺家的鋪子可是黃州城裡最大的,可有閤眼的?若不合眼也可畫下圖樣來,俺家的磁窯也能燒製各式瓷器。”
“哦!”黃牛兒一想,便拿起一個大約能盛一升酒的瓷瓶來,這瓶的口有八分大小,肚大底小,便問:“這等酒瓶,多少錢一個!若是訂製,多少個起訂,價錢又是如何?”
活計瞧了便道:“這等白瓷十五文一支,千支起訂,訂價十二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