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又在亭中敘話片刻,便也下來繼續遊玩,待夕陽正紅時,自然聯袂而回。
翌日一早,湯富與盧勳便在歸州西門擺酒餞行,送了黃傑繼續西去。
從歸州出來,繼續西行的道路可就曲折了許多,幾乎是五里一坡十里一山,且道路的狀況也是奇差,且上坡之時倒也能能夠順着車轍一路使人墊了車輪緩緩而上,下坡時可就麻煩了,瞧着一輛輛馬車需要拴了索子靠人力緩緩下方,黃傑也纔想起他帶出來的幾輛馬車雖然換了鐵車軸,卻忘記了裝剎車。
當然,這也不怪黃傑,誰叫這個時代還未出現剎車的概念,車輛行動靠牛馬拖拽,制動自然也是靠牛馬了。
走了足足一日,入夜之前這纔在離歸州四十里開外的一處村落找着了百姓民居借宿,可卻住不下這麼多人,一問百姓才知道從歸州往西,因爲道路崎嶇,所以二十五里便是一舍,像是黃傑他們這般一日走了四十餘里的,自然是錯過了路上的宿頭和鎮市。
衆人倒也無話,便也使錢向村人購買了食水草料安歇下來,黃傑騎行一天也是勞累,不過卻也知道在歇息之前巡察探視安撫人心。只說他三轉兩轉來到了花容與展超二人所搭建的野營帳篷之前,便也見二人早搭好了帳篷,花容正翻動篝火烤着的一隻路上獵到的野兔,展昭卻是盤膝坐在帳篷前,仰頭斜看天邊正在斗轉星移的北斗。
黃傑對花容嘿嘿一笑,便來輕輕到展超身邊也是坐下,學他一般仰頭眺望星空,笑道:“展護衛,可是想家了?”
正在出身發愣的展超聞言忙也轉身叉手行禮,答道:“並非想家,只是在想那歸州城一案。”
花容炮製着野兔,也是嘿嘿一笑道:“叔叔,如今出了歸州,且不妨與俺們說道說道,爲何計策是你所出,卻又不來親自行事,白白將這名聲功勞讓與他人。”
花容這話似乎也說到了展超心思,便見他也仔細來瞧,黃傑便道:“計是妙計,可誰人來用卻是大有計較。湯富湯大人來用,成了是他老成持重,妙計偶得,敗了也是謀事不周,平白墮了自己的名聲而已。可若是換了俺來用,成了未必得了好話,或許還得落下一個擅言神鬼,輕佻張狂的名聲,敗了更是事大。所以這名聲功勞,讓與他人又何妨?反正不管成與不成,那湯大人和盧大人都要承了俺的情,這豈不是更好?”
花容聽了,想想也是點頭:“有道理!只是這般急匆匆出了歸州作甚,爲何不留在歸州過了七月十五,坐看兩位大人如何來用叔叔的妙計將案破了不是更好?”
黃傑嘿嘿一笑:“俺早早離了避嫌,豈不是更顯得高風亮節,不圖虛名?再說,只要他們按章使了俺的計策,破案便是板上釘釘,輕而易舉,留在歸州瞧看什麼?”
花容故意來看展超一眼,道:“叔叔不知,展超展護衛今日裡悶悶不樂,就是因爲不能親眼瞧看破案,不如叔叔派了侄兒與展護衛潛回歸州城瞧看湯盧二位大人如何斷案,可好?”
黃傑聽了故意笑問道:“展護衛當真悶悶不樂,之爲此事?想來也是,那曹升中毒之事便是他親手查驗,想要知道此案如何查破也是常理,不過……他想要打探,俺大可派他潛回,你卻參合個什麼勁兒,也要一道同去?”
花容嘿嘿笑道:“叔叔這話不對,俺也是好奇啊!叔叔這般走了,就不知那李召是不是以爲叔叔臨陣脫逃,便也想着跟展護衛一道轉回,看看能不能碰着李召,好與他說知叔叔的妙計。”
黃傑與花容說話的時候,展超自然聽得急切,待他聽到花容口口聲聲提什麼李召的時候,原本如常的面容霎時就白了。黃傑自然看在眼裡,自然也不會去問他臉怎麼白了,便也道:“好啊!你二人想去探看,便去就是,明日一早出發!如今距離七月十五還有六日,算算路程到時也該到了夔(kui)州,俺便在夔州等候你們三日,如何?”
花容自然代展超答應下來,還不忘將烤好的野兔分了一條後腿與黃傑做孝敬,更將馬屁拍的山響。
第二日一早,黃傑領着大隊繼續向西出發,花容與展超二人卻是打馬轉回歸州。二人騎馬疾馳,速度自然要比車隊要快,當日下午時分便也轉回了城中,便也尋了個客棧住下。
安頓好後,花容便來瞧看展超道:“如今既要看戲,自然少不了看客,那曹升的三女婿,你們打算何時放啊?”
展超聽了,卻是答道:“拿人的乃是城隍司,又不歸展某統屬,卻是指使不得,你且稍帶,展某先去探一探消息!”
說完展超自行去了,稍晚回來倒也尋了花容道:“打探過了,卻是放還不得,只能是案子破了之後交與歸州府衙發落。”
當即花容也是無話,便與展超閒居在客棧之中,不過每日正午時分都要去北門旁的茶寮裡飲茶觀望。
一連三日,倒也無事。
待到七月十二這日正午時分,二人才在茶寮坐定叫了兩盞煎茶來吃,就瞧見北門外走進來一個鶴髮童顏仙風道骨的老道人來,舉着一個斷陰陽判善惡的招牌,施施然招搖而過。
正舉着茶盞呷茶的花容看清了這老道人後,突然張口偏頭就是一噴,卻是恰好噴了也是舉着茶盞目瞪口呆的展超就是一臉一身,展超瞪眼放下手中茶盞,用袖子抹了把茶水後,便也問道:“花兄,你家叔叔竟然也會易容之術?”
花容一拍腦子,卻道:“說來也不知你信也不信,俺可是親兒聽人說過,俺家叔叔還會給婦人接生。家中的大娘青青,便是叔叔親手接生的,料想這與婦人接生都會,區區易容術倒也不難吧?”
當下兩人忙付了茶資,便也遠遠跟在易了容的黃傑身後,很快便走到了一家名叫餘記的客棧近前。便瞧見黃傑扮的老道人探頭看了看門前的招牌,便也妝模作樣的撫了撫脣下的雪白鬍須,邁步走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