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大郎打定主意正要上前,卻腦中一閃想起了前些日子師兄公孫正教授的江湖經驗,猛然回頭一看,果然瞧見盧魚兒雖然聽話用刀架在了祁鐘的脖子上,可神情卻是十分驚懼。
再看祁鍾,這傢伙果然在眼珠子亂轉,不由讓黃大郎暗道一聲僥倖,幸虧他想起了師兄的交代,當即轉身用瀝泉槍的尾椎就往祁鍾雙肩紮下,只聽又是一聲斷做兩節的慘叫響起,被精鋼包裹紅銅打製的尾椎扎中,這祁鍾當即就被廢掉了一雙胳膊。
黃大郎也不客氣,將瀝泉插在身邊並示意盧魚兒把刀交給自己後,便一把扯起祁鍾架着他道:“快叫你姐夫棄械投降!”
誰想到這祁鍾竟也硬氣,竟然止住了慘叫,仰着脖子喝道:“姐夫,快逃!”
黃大郎怕要壞事,想也不想先是一刀脊拍在這廝嘴上,生生敲掉了幾顆牙齒,又是一刀紮在了他還算完好的右腿上,合着祁鍾如殺豬般的慘叫聲,對杜仲喝道:“七當家,還不束手就擒,要不要這廝的命了?”
正在與孫新鏖斗的杜仲抽空一看,頓時怒不可遏,爆喝一聲:“小賊爾敢!”
接着就瞧他一招浪裡分波,用手中的鐵槳一掃一拍逼着孫新連退了三步,隨後他猛然轉身趟步往黃大郎所在衝了過來,手中鐵槳一抖手再次被他投出。
黃大郎也算沉着,先伸足將還在慘叫的祁鍾踹倒,隨後拋開手中朴刀轉身拿了瀝泉,跟着一抖槍身就用槍尖去點飛來的鐵槳,單聽“咄”的一聲,瀝泉槍的槍身在受力之下好似角弓一樣彎了起來,但“嘣”的一聲,槍身瞬間又反彈了出去將這強大的動能完全反彈不說,還輕易就點歪了鐵槳。
黃大郎也在這一刻終於明白,之前師兄公孫正與自己喂招時傳授給自己的卸力法門,最終還是要通過瀝泉槍這樣的軟杆兵器來施展才對。
話說這點念頭在黃大郎腦海裡閃過的時間幾乎可以忽略不計,直說他完全是條件反射一般的抓牢槍身輕輕一扭,剛剛繃直的瀝泉槍旋即好似靈蛇一般彎腰扭轉了方向,隨後槍尖準確斬向了鐵槳尾部連着的細鐵鏈。
見自家兵器竟被撥開的杜仲正要抽手招回鐵槳,卻沒想到黃大郎居然將槍使得精妙,見他欲斬鐵鏈,便也暗笑一聲手上便用了巧勁,鐵鏈子便多出了一圈波浪往斬來的槍頭纏去。
此時,兩人相隔最多不超過五步,杜仲料定黃大郎的瀝泉槍斬不斷他用精鋼打製的細鐵鏈,只要纏住槍頭,待他近身之後,黃大郎鐵定是死了死了地。
可誰知道鐵鏈子上的波浪還來不及纏上,只見一點火星就在槍頭與細鐵鏈之間爆開,隨後杜仲就感覺到手中一輕,剛要大叫不好,斬斷了鐵鏈的瀝泉便如奪命的毒蛇一般自己投進了鐵鏈波浪中,筆直往杜仲的右肩刺來。
“噗”的一聲,瀝泉槍一尺三寸的槍頭好似熱刀扎進了冷豬油中一般,直接破入避無可避的杜仲懷中,毫無阻礙地將六寸長的槍尖捅進了杜仲的右肩,更將他後背的琵琶骨也輕易穿了過去,黃大郎一槍得中也不收手,雙手握槍往前頂去,直推得杜仲連退了十多步遠,最終被釘在了一根屋柱上。
被釘在柱子上的杜仲眼眶迸裂,左手抓着槍身爆喝一聲就想拔槍,可誰知眼前光影突然閃了一下,然後就感覺左腕左膝和右膝先後都是一麻,便軟軟的使不上勁了,定睛一看才發現是孫新搶了上來,用雙鞭瞬間廢了他的手腳。
“大郎,好手段!”孫新又是一鞭拍在杜仲後腦,將他拍暈了過去,這才喘息着對黃大郎點頭道:“這廝只怕拔槍既死,便先不忙拔槍,俺倆快去遮護哥哥!”
黃大郎也知道自己這槍紮在了杜仲的要害上,若是冒然拔出瀝泉槍只怕杜仲當即就會血崩而亡,便放了手跟孫新往孫大郎與短髮和尚纏鬥處奔去。
此時孫立與短髮和尚也從剛剛的快打快鬥變成了遊走纏鬥,只見二人雙手的虎口應該都裂了,短髮和尚也是撕下了衣衫將自己的手纏在角鍾把上,在火光之下倒也看得出上面的血跡幾乎侵透了。
黃大郎和孫新上前之後便左右一圍,孫新大喊一聲大兄俺來助你,倒是黃大郎抽出背上的松紋古劍,喝道:“兀那和尚,今夜禍首杜仲已經被俺擒下,俺知道你是來做客的,何必爲那杜仲白白送了性命,還不快棄械束手?”
短髮和尚鼻息濃重,左右一看倒也知道黃大郎所言不虛,便開口道:“你等看來不是水寨中人,卻會放了灑家?”
見這和尚搭了話,黃大郎心道有門,便給了孫家兄弟眼色,勸道:“不錯!俺等的確不是水寨中人,今日來此就是爲了救下俺盧二叔叔。你若束手,等解決了水寨之事,自然給你個說法。如若不然,一旦動起手來,生死立見,便再也回不了頭。爾等佛家弟子不是常言,放下屠刀,回頭是岸麼?”
短髮和尚突然仰頭大笑道:“哈!哈哈哈!你這漢子也知道佛門偈語,也罷!你能對灑家說出這般道理,想來也不會是一個背信棄義之人,便信了你又如何?”
說完這和尚突然就直了身子將手中的角鍾一丟,倒是真個束手了。
孫家兄弟沒想到黃大郎居然就憑口舌便說動和尚束手,都是驚訝不已,倒是孫新機靈急忙上前一腳踢開角鍾,便把手中鐵鞭架在了和尚的脖子上。
黃大郎見了,忙喝道:“二兄,不得無禮!大和尚既然信得過俺們答應束手,俺們又豈能信他不過?”
孫新聽了一愣,卻見已經收式起身的孫立暗暗點了下頭,便也還是收了鐵鞭,對短髮和尚叉手道:“得罪了!”
和尚回了佛禮,卻是拿眼來瞧大兄孫立,眼中頗多讚許之意,突然問道:“好漢子,方纔你使的可是太公鞭法?昔年秦州西軍麾下孫麒孫麟兄弟,還有孫仲謀趙紅燕夫婦可知道?”
孫家兄弟聽了都是大驚,孫新更是連退兩步,睜大雙眼問道:“敢問大師法號如何,爲何認得家祖和家父二叔?”
和尚哈哈大笑起來,自報家門道:“灑家衡州雷豹是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