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自作多情了,你還真以爲我是那種輕浮放浪的女人嗎?”大原沙耶加面上一紅,冷哼了一聲,安裝了消聲器的勃朗寧手槍的槍口指着宮本中尉的腦袋,脅迫着他緩緩退出自己辦公室的房門。
“大原小姐那你到底是想要怎樣?你要搞清楚,這裡可是駐滬日軍的心臟‘橋廈’憲兵司令部,這裡有整整一箇中隊的全副武裝的警衛駐守,加上今天是特地爲了回國執行任務的海軍陸戰隊舉行的餞行酒會,安保等級更是升到了最高級別。裡裡外外負責安全保衛的警衛部隊、憲兵部隊加起來幾近千人,若果你真想要做什麼出格的舉動的話,那真是挑錯了時間和場合。面對如此嚴密的安保措施,你自以爲能夠從這兒全身而退嗎?”儘管黑洞洞的加裝了消聲器的勃朗寧手槍的槍口距離自己的眉心只有一拳的距離,自己腦袋上也已經慢慢滲出了汗水,但宮本大尉卻依舊極力保持着鎮靜,一邊乖乖後撤緩步走出大原沙耶加的辦公室房門,一邊用言語曉以利害,半是威脅半是規勸想要從氣勢上壓住她。
“少廢話,趕緊把你身上的鑰匙交出來!”大原沙耶加聽了他的威脅話語卻絲毫不爲所動,她目光堅定的直奔主題道。
“什麼鑰匙?我完全不知道你在說些什麼?”宮本大尉明知故問地裝腔作勢反問道。
“老實點,少裝蒜了!我說的是隔壁橋本龍馬介憲兵司令的辦公室的鑰匙。我雖然是橋本龍馬介司令的秘書,卻只負責日常行政文件的整理和翻譯工作,沒有橋本的允許,甚至不能踏入他的辦公室一步。辦公室雖然是比鄰而居,但卻沒有他辦公室的鑰匙。而你就不同了,身爲憲兵司令部安全主管的你,不但率領着一支一百二十人的憲兵警衛隊,還擁有着這座憲兵司令部內所有房間的備用鑰匙,而這其中自然也包括橋本辦公室的那一把。這麼重要的東西你自然不會隨便亂放,每天都是隨時帶在身上的,你別想要狡辯,剛纔你抱着我的時候,我已經瞧見了,那一串鑰匙就在你右手邊的皮帶上掛着呢!”大原沙耶加語帶嘲諷地說道。
“呵呵——看來是被你識破了呢。大原小姐像你這樣的絕世美人無緣無故地接近我這樣的粗魯之人,果然是別有用心呢!那你現在想怎樣?讓我幫你打開橋本司令辦公室的房門,好方便你竊取皇軍的軍事機密?別癡心妄想了!不管你是重慶派來的,還是延安派來的,你們都不會成功的!”宮本大尉雖然已經被逼入了絕境,但他卻似乎還打算做困獸之鬥,眼睛骨碌碌地一轉,似乎打算通過談話聲引起走廊口那邊的那兩名日軍哨兵的注意。但奈何兩人所處的位置位於這條狹長幽暗的走廊的西側盡頭,距離位於二樓中間的樓梯口擁有好一段距離,而此時樓下大廳裡頭樂隊正在演奏《玫瑰玫瑰我愛你》的歌曲,大夥都在歡樂地翩翩起舞
,樓梯口的那兩名哨兵的注意力都被舞池內身穿旗袍的交際花們婀娜妖嬈的身影吸引了過去,早沒人在意喜歡帶上女人在自個兒辦公室內胡搞的宮本大尉的去向了。
“不要虛張聲勢了,現在整條走廊上一個人都沒有,你手下的那些‘聽話而又識趣’的衛兵們已經遠離此處防止破壞你的‘好事’了。你如果不按照我說的去做,你就只有死路一條,你好好想想吧!”大原沙耶加鄙夷而又略帶譏諷地說道,同時走到宮本大尉的身後,用安裝了消聲器的勃朗寧手槍,抵住了他的後心。
“不要用那槍口抵住我,萬一走火可就不怎麼妙了。我都聽你的話就是了。”宮本大尉顯得十分驚懼,下意識地縮了縮脖子。隨即在大原沙耶加的脅迫之下,緩步走到了隔壁的橋本龍馬介憲兵司令的辦公室門外。伸手轉動了一下房門的門把手,果然是上鎖的。
“快用鑰匙打開房門上的鎖!”大原沙耶加聲色俱厲地輕喝道。
“哈依哈依——”宮本大尉討饒一般地連連點頭,隨即伸手解下了皮帶右側掛着的那一串備用鑰匙,從中挑選了一把最大最醒目的銀色鑰匙,彎下腰,迅速開鎖,然後一擰辦公室的房門把手,緊閉着的憲兵司令辦公室的房門就被瞬間打開了。
“現在房門已經按照你的指示打開來了,大原小姐你應該能夠放過我了吧?你我往日無怨近日無仇,沒必要刀槍相向啊!”宮本大尉高舉着雙手轉過身來,用一種討價還價地語氣說道。
“不好意思,我從來沒有答應過放過你,你幫助我打開這間辦公室的房門也是因爲在我手中的槍支的脅迫下完成的,你我之間並沒有達成任何的交換協議。如果這期間給你造成了‘只要你打開房門,我就會放你一馬’的錯覺,那隻能說真是殘念(萬分遺憾的意思)了。”大原沙耶加看着洞開的辦公室房門以及近乎於在討饒的宮本大尉,心底裡頭涌現出了一股難以名狀的厭惡感。
“那就是沒得談了。”宮本大尉無奈地聳了聳肩,隨即獰笑了一下,說道,“那就別怪我不憐香惜玉了!”他毫不遲疑地伸出左手猛然扣住了大原沙耶加持槍的右手手腕,隨即猛地一轉,大原沙耶加手腕吃痛,悶哼一聲,手中的勃朗寧手槍已經直接掉地。大原沙耶加下意識的想要彎腰去撿,手槍卻早已經被快人一步的宮本大尉飛起一腳踢到了辦公室牆角的位置。大原沙耶加左手瞬間握緊成拳,由下向上發力擊向宮本大尉的右側小腹,眼看着就要擊中,不料宮本中尉早有準備,他的右手陡然伸出,鷹爪一般骨節粗壯的手指猛地抓住了大原沙耶加的左手小臂。大原沙耶加只覺得左臂臂骨一麻,宮本中尉已然捏住了她手臂上的“麻筋”,臂骨雖然未斷,整條手臂卻已經根本使不上勁了。再加上她今天身穿的是一身傳統振袖和服,
根本無法起高腿飛踢,雙臂受限之下只能束手就擒。
“大原小姐只要你說出你的幕後主使者是誰、你想要竊取的是何種秘密文件、你潛伏的具體任務是什麼、有什麼同謀?我保證可以在橋本司令面前保住你的性命,你要知道,我畢竟是一個惜玉憐香的多情之人。像你這樣笑顏似花一般的美人兒,如果落入了審訊科的那羣如狼似虎的關西土包子手裡,肯定會備受摧殘生不如死,我還真有些捨不得。”宮本大尉一記反手,用擒拿的手法將大原沙耶加的雙臂反扣在了她的身後。宮本大尉自己的一雙大手則如同鐵箍一般死死地鉗住了她的雙手。
“你趁早死了這條心吧,我是決計不會吐露半個字的!”大原沙耶加咬牙了牙關,極力而又徒勞地掙扎着,一字一頓清晰無比地說道。
“既然你這麼說了,那我也就無話可說了。我就立刻喊衛兵過來,把你押往憲兵總部看守所吧,相信那裡的審訊科的老手們會輕而易舉地撬開你這張孤傲的小嘴,讓你把心底裡頭的所有秘密都和盤托出的!”宮本大尉獰笑着伸出了他的那條舌頭,好似吐信的毒蛇一般輕輕地舔了舔大原沙耶加的左耳耳垂,粘稠而又冰冷的唾液使得大原沙耶加又驚恐又反胃。
就在宮本大尉調戲完大原沙耶加,準備開口呼喊樓梯口的衛兵過來之時。忽然橋本龍馬介辦公室外的那棵高大的雪松的樹叢間人影一晃。伴隨着“噗噗——”兩聲輕響,正對着兩人的那面離地半米多高的西洋式窗戶的玻璃上陡然出現了兩個酒盅大小的破洞,幾乎是同一時間,大原沙耶加只覺得自己的左臉上一熱,一股腥臭的液體濺了自己一頭一臉,而伴隨着這股溫熱之感,宮本大尉反扣着自己手腕的雙手也猛然一鬆,隨後“咕咚——”一聲身後傳來了人體倒地的悶響。
這一切都幾乎在一瞬之間發生,等到大原沙耶加回過身來一瞧,剛纔還一臉獰笑地調戲自己的宮本大尉早已經腦袋開花仰面朝天栽倒在了地上,他的左眼底下和眉心位置各有兩個觸目驚心的彈孔,鮮血混合着腦漿正從這兩個彈孔以及後腦勺的頭髮裡頭緩緩流出。栽倒在地的宮本大尉的臉上還保留着先前的那種令人厭惡的淫笑,似乎連自己是怎麼死的都沒搞明白。
“大原小姐你沒事吧?不好意思我來晚了,讓你受驚了。”大原沙耶加一愣神的工夫,那扇正對着她的大玻璃窗已經被人一腳踢穿,散落的玻璃渣子掉落在了鋪着紅地毯的地板上,並沒有發出太大的聲響。突然出現在她的面前,開槍殺死宮本大尉之人正是剛纔還在樓下獨自喝着悶酒的陸子陵,他依舊還是那副喬裝的老商人的模樣,但此時此刻他早就已經沒有了剛纔喬裝出來的那種老態龍鍾、行走不便的感覺,此時的他渾身上下給人一種獨特的身形矯捷、臨危不懼的安全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