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文川駕車絕塵而去,現場只留下了雙腿被水泥樓板砸中折斷而氣息奄奄的尤泰峰和二十多名軍統隊員那血肉模糊的屍體。
“搞什麼啊混蛋!居然丟下自己負傷的手下獨自開溜了!真是個沒種的廢物,真無聊!一個無能的廢物指揮官率領着一羣蠢豬式的手下,怪不得三十餘人守衛的基地不到半個小時就全部陷落了,槍炮射擊聲所演奏而成的樂曲我還沒聽夠啊!”那名身穿黑色風衣的男子將手中的九六式輕機槍扛在肩上,踩着滿地的屍骸瓦礫緩步走來,一邊走一邊用日語不滿地說道。
“師傅您真是藝術範兒十足呢!今天的穿着打扮也很帥氣啊!”一旁身背巨大的黑色“吉他包”、身穿水手服的少女森夏一邊用手中的MP38衝鋒槍給負傷倒地的軍統隊員們的腦袋上補着槍,一邊一臉憧憬地望着那名黑衣男子的背影說道。
“沒錯,我大冢芳茂雖然之前是個軍人,現在是個殺手,但真實的我其實是一名藝術家。森夏你聽,這槍炮射擊之時所發出的聲響,多像是一首激情澎湃的交響樂啊!輕機槍清脆的掃射聲、步槍沉悶的射擊聲、炸彈落地的爆炸聲、中槍者鮮血噴濺而出的‘嘶嘶——’聲,交匯融合在一起,實在是太美妙了!”原日本陸軍中佐、近衛步兵第三聯隊獨立搜索大隊大隊長——大冢芳茂如癡如狂地說道,一副沉醉其中的模樣。
“接到昔日的得意弟子南造雲子的親筆求援信,千里迢迢從日本橫濱坐了十天的船來到支那。居然就因爲森夏你買錯了船票,目的地從上海變成了南京,現在又不得不拎着大包小包的武器在蘇州換乘內河輪船去上海。原本想順路在這古城蘇州好好遊覽一番的,沒想到一停靠蘇州南門碼頭就看到有支那特務秘密接頭,一路尾隨過來,在這蘆葦叢深處偏僻荒涼的地方,果然是藏着幾尾大魚啊!碰上我大冢芳茂,算你們倒黴,哈哈哈!”大冢芳茂用九六式輕機槍的槍托一下子打飛了尤泰峰手中的那把駁殼槍,隨後在倒塌了半邊的小樓所形成的瓦礫堆上坐了下來,皺了皺眉說道。
“師傅,這裡看來是一處軍統的秘密基地呢!好厲害,還有訓練用的體育器材和簡易靶場呢!”用手中的MP38衝鋒槍將最後兩名負傷的軍統隊員爆頭之後,揹着黑色“吉他包”的森夏一路小跑着衝了過來,她指着房屋東側的一片空地上幾個一人高的人形標靶,略顯興奮地說道。
“啊咧?!原來是重慶方面的軍統人員啊,怪不得我在跟他們交火的時候腦袋裡就在想‘這幫傢伙雖然軍事素養低下、指揮混亂、槍法奇差、腦筋短路,但卻是一羣不怕死的硬骨頭!’。原本還想着跟這樣一羣硬骨頭的特工較量一番一定能夠演奏出一曲動人的交響詩篇,但你們在遇襲之後的表現實在是令人失望,看來是我太過於高估你們軍統的實力了呢。”大冢芳茂言語之間充滿了挑釁和不屑,他聳了聳肩摘下了自己所戴着的那副墨鏡,被曬得黝黑的面龐上,一條好似蜈蚣一般的傷疤從右眼下一直延伸到右臉頰,顯得十分的醜陋和醒目。
“師傅你說的沒錯呢,這些支那特工實在是太
弱了,我還沒完全發力,他們就都被擊倒了,咬鉤的魚都要比他們會掙扎,他們實在是太令人失望了!”森夏環視了一下院子內外隨處可見的倒斃在地的軍統隊員的屍體,滿臉鄙夷和不屑地點頭贊同道。隨後她走到尤泰峰身前,蹲下身子,伸手死死地一把抓住了尤泰峰的頭髮,將其因爲失血過多而顯得昏昏沉沉的腦袋重新提起,使其能直視着大冢芳茂的眼睛。
“咳咳——你們……你們到底是什麼人?是日本特高課派來的嗎?”被森夏抓着頭髮擡起頭來的尤泰峰喉嚨一甜,吐出了一大口鮮血,嘴角滲血的他眯着眼睛望着眼前的這兩名來路不明的男女,費力的用日語詢問道。
“啊哈?問我們是什麼人?”大冢芳茂冷笑着從瓦礫堆上站起身來,伸手摸了摸蹲在地上的森夏的腦袋,微笑着說道,“森夏,你來告訴他好了。”
“好的喲,師傅!“森夏微笑着回答道。
隨後她將尤泰峰的腦袋扳向自己,微笑着說道:“我們是日本殺手組合‘黑色音符’,這位是我的師傅原日本陸軍中佐、近衛步兵第三聯隊獨立搜索大隊大隊長——大冢芳茂,我是他的關門弟子赤崎森夏。我們這次是收到師傅的前學生現上海特高課課長南造雲子中佐的邀請來協助她對付盤踞在上海城內的中共地下抵抗勢力的。沒想到誤打誤撞在蘇州碼頭上的人羣之中發現了你們軍統人員正在秘密接頭交換情報,於是順藤摸瓜沿路跟蹤他們找到了這裡,這兩個呆瓜被我們跟蹤了一路居然都沒發覺,活該你們被我們一鍋端!”森夏一邊抓着尤泰峰的頭髮,一邊笑眯眯地說道,彷彿在訴說一件特別開心的事。
“爲什麼告訴我這些?你們兩個把自己的真實身份和來此目的和盤托出,不怕我會說出去嗎?”尤泰峰嘴角滲血,不服輸地說道。
“可笑,以現如今的情況而言,你還妄想能逃出去嗎?我們之所以會把我們的身份告訴你,就是爲了讓你能夠死個明白,不要到了黃泉地府都不知道自個兒是栽在了誰的手上!”大冢芳茂說罷抄起手邊的九六式輕機槍,將黑洞洞的江口對準了尤泰峰的腦袋,就想要摟火射擊。
“等一下啊,師傅!就這樣一槍打死他實在是太無趣了,我突然想到了一個更好玩更藝術的新鮮玩法,正好可以拿他來示範一下給師傅您看看呢!”森夏突然一把推開了大冢芳茂的槍口,一邊撒着嬌一邊出言央求道。
“那個小丫頭的眼神是怎麼回事?冷酷得令人不寒而慄啊!”看着面前撒嬌央求着的森夏的眼睛,氣息奄奄的尤泰峰突然感覺自己渾身一涼,一股冷氣從腳底心直衝後脊樑。
“森夏啊,你果然是個令人捉摸不透的變態啊!好吧,這傢伙就隨你處置吧。”大冢芳茂收起了手中的九六式輕機槍,歪着頭無奈地揮了揮手說道。
“啊咧?師傅你不喜歡嗎?你討厭森夏了嗎?”森夏蹲在地上語帶哭腔的詢問道,像是小孩子一般鼻頭一酸眼角含淚,似乎馬上要哭出來的樣子。
“八嘎,喜歡喲,這樣令人捉摸不透的森夏,師傅我最喜歡了喲!”大冢芳茂
無奈的嘆了一口氣,再次伸手溫柔的拍了拍她的腦袋,充滿愛憐地說道。
“我就知道師傅不會不喜歡森夏的,森夏我啊,也最喜歡師傅了喲!”森夏“刷——”的一下站起身來,給大冢芳茂來了一個大大的熊抱,破啼爲笑道。
“八嘎,死丫頭,眼淚和鼻涕都擦到我的風衣上了啦,還不趕緊放開!”大冢芳茂故意裝作很不高興的樣子,大聲訓斥道。
赤崎森夏心滿意足的鬆開了大冢芳茂,然後從背上的黑色大”吉他包“裡頭掏出了一隻精緻小巧的八音盒,將其安放在了距離尤泰峰只有兩米遠但他的手卻無論如何也夠不到的地方。隨後衝着茫然不解的尤泰峰說道:“對不起啊,大叔,不能再陪你玩下去啦,這是我給你留下的最後一樣禮物。這個小八音盒是我親自制作的最新產品——八音盒炸彈,只要它演奏的那首《歡樂頌》一結束,裡邊的彈簧機括就會聯通雷管的電路,從而引爆裝填在其中的100克TNT炸藥,在這麼近的距離爆炸的話,你可就難逃一死了。”
“不要玩這些鬼把戲了,今天我尤泰峰栽在你們手裡,就沒想過能活着離開,你們給我來個痛快的吧!”尤泰峰咬牙切齒地衝兩人怒吼道。
“想要舒舒服服地死可沒那麼容易啊!我們‘黑色音符’組織呢,就是爲了協助大日本皇軍消滅那些佔領區內的膽敢挑戰皇軍權威的抵抗分子,把他們以及他們所想的那些‘只要戰鬥下去,終有一日能戰勝日本人’的天真的想法一起撕扯成碎片!”赤崎森夏蹲下身子,伸出如同蔥段一般白皙修長的手指在尤泰峰的面前輕輕搖了搖,調皮地眨巴了一下眼睛之後說道。隨即順手把八音盒放在了尤泰峰右手邊的瓦礫堆上並打開了蓋子,讓其緩緩的播放起了貝多芬的《歡樂頌》。
”不過呢,宅心仁厚的森夏我啊還是會給你留下一條生路,只要你用這柄匕首在樂曲演奏完之前割斷自己被水泥樓板壓着的雙腿,以手代足爬到距離爆炸中心十五米之外的地方進行躲避,應該能夠逃過一劫。機會是留給你了,抓不抓得住這個唯一能夠活命的機會,就要看你自己的本事了。那麼再見了,大叔!”赤崎森夏說罷迅速站起身來,隨手將一柄二十公分左右長的軍用匕首斜插在了尤泰峰的腳邊,然後拉起大冢芳茂的手,頭也不回的向南邊的轅門之外跑去,一邊跑一邊歡樂的大笑着,顯得十分愉快。
“可惡,你們這兩個日本混蛋!軍統不會放過你們的!你們絕對不得好死……”當兩人踏出軍統秘密基地的院門的那一刻,他們的身後傳來了尤泰峰臨死之前最後的怒吼聲。只聽“轟——”的一聲巨響,院子之中垮塌的小樓邊上再次升騰起一團火球,爆炸產生的黑色濃煙迅速四散瀰漫開去方圓足有一二十米,爆炸掀起的沙石瓦礫夾雜着人體殘骸被拋撒得到處都是。
“嗖——啪——”一隻帶血的手掌飛過兩人的頭頂,跌落在他們的跟前,大冢芳茂熟視無睹地擡腿踩踏而過,一邊走一邊讚許地衝身旁微笑不語的赤崎森夏說道:“GOOD JOB!爆炸就是藝術,你領悟的不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