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鮑楚祥解開那個“徐文川”的手腳鐐銬到被打倒在地,然後日軍憲兵一擁而上將其摁倒在地只持續了十幾秒鐘的時間,鮑楚祥還沒反應過來就被逮捕了。他甚至連一招一式都還沒來得及還擊。但是看到橋本龍馬介、佐藤弘一和南造雲子這三個日軍大佬在自己面前齊齊現身,他就知道自己的身份這回是徹底暴露了。
“司令官閣下、佐藤大隊長,是不是有什麼誤會?卑職只是來檢查要犯的看押情況,防止他出現什麼意外,怎麼就被你們動用這麼大陣仗給抓起來了?!”雖然知道自己這回真的是凶多吉少了,但鮑楚祥仍然鎮定地爲自己辯解道。
“少裝蒜了,金田權三郎!不對,或者叫你軍統特務鮑楚祥更合適。你與軍統上海站和蘇州站的秘密關係我們已經調查得一清二楚了,軍統蘇州站也已經全軍覆沒,奉勸你還是不要再在我們面前耍花樣了,趁早老實交代自己所知道的一切爲好!”南造雲子冷哼一聲道。
“我不知道你們在說些什麼!”鮑楚祥死硬到底地回答道。
“敬酒不吃吃罰酒!大冢君,就由你來告訴金田君,他應該吐露出來些什麼吧!”橋本龍馬介憤怒的哼了一聲,指了指那個面上纏滿繃帶,裝扮成“徐文川”的樣子襲擊鮑楚祥的男人,大聲說道。
“小子,嘴巴挺硬的!不過不知道,你在我手下可以撐到什麼時候去!”那個男人聞言一把扯下了自己面上喬裝用的繃帶,露出了一張帶刀疤的古銅色的面龐。
“大冢君。你辛苦了,在鐵鏈上被銬了九個多小時之後終於等來了落網的獵物,你的付出是值得的!”橋本龍馬介走上前去握了握他的手,感激地說道。
“此人是軍統安插在我大日本皇軍內部的最高潛伏人員,其身份特殊肯定知道不少關於軍統情報網的內情,好好審訊一番的話,肯定能從他嘴裡套出不少有用的情報。爲此我的一點小小的付出完全不值一提。”假扮成徐文川而被鐵鏈銬住雙手雙腳僵直地站立了八九個小時的大冢芳茂揉搓着自己微微發酸麻木的腕關節,神情冷峻地說道。
“你們別想從我嘴裡套出一絲情報!嘎吱——”鮑楚祥自知身份暴露,再狡辯否認也是無濟於事,被憲兵反綁着銬住雙手的他突然一仰頭,咬碎了嘴巴里的什麼東西並試圖將其吞嚥下去。
“是毒藥!給我吐出來!”大冢芳茂眼疾手快,踏上一步一伸手掐住了鮑楚祥的脖子,隨後在另外兩名日軍憲兵的幫助下強行撬開了鮑楚祥的嘴巴,將粗壯的指頭直接插入了他的咽喉。一番摳弄之下,鮑楚祥忍不住劇烈的嘔吐起來,在這一灘嘔吐物中,大冢芳茂蹲下身子從中翻找出了一枚藍色的小藥丸。
“可惡,果然是氰化物,你果真是不想活了嗎?!”大冢芳茂手中的那枚已經有部分破損的藍色小藥丸揮
發出淡淡的苦杏仁味,正是氰化物的顯著特徵。
“你們兩個立刻去喊石原恆一郎軍醫官來這裡,讓他馬上給金田權三郎進行洗胃作業!”橋本龍馬介司令沒想到鮑楚祥居然如此剛烈,爲了保守軍統的秘密居然不惜一死,惱怒之餘他又不捨得他就此死亡,於是立刻大聲向隨行的憲兵下令道。
雖然裝有氰化物的小藥丸被催吐了出去,但還是有一些藥液通過口腔黏膜和咽喉進入了鮑楚祥的體內。鮑楚祥此時感覺口、咽部有明顯的灼熱感,一陣陣的噁心欲吐,同時感覺頭暈乏力,耳鳴、胸悶。面前的橋本龍馬介、大冢芳茂等人似乎都在逐漸離自己遠去,他們的聲音和身影也變得越來越模糊,鮑楚祥自己的呼吸也變得愈發困難起來、胸膛感覺要爆炸了一般,此後鮑楚祥的神志迅速模糊、腦袋一歪就此昏迷了過去。
…… ……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因爲氰化物中毒而昏死過去的鮑楚祥終於悠悠轉醒過來。他努力睜開眼睛,就着昏黃的白熾燈燈光四下看去,發現自己呈大字形被綁在一個地牢裡的木製行刑架上。眼前是偌大的一個地下行刑室和各種知名的不知名的刑具。
剛剛轉醒過來的鮑楚祥感到腦袋一疼,自己暈過去之前發生的一切像過電影一樣在自己腦子裡過了一遍。
“完了,我這是身份暴露而被捕了,落到日本憲兵隊手裡了。”鮑楚祥咬着牙懊惱地回想起來道。
剛剛想完,躺倒在行刑架上的鮑楚祥就看到身穿筆挺的軍服的橋本龍馬介司令、憲兵隊長佐藤弘一中佐、特高課課長南造雲子以及殘忍陰險的石原恆一郎軍醫官陪伴着一名身材高大,穿着黑色風衣,腳穿皮靴,鼻子下面留着仁丹須,右眼下有着一道顯眼的刀疤的男子推開門走了進來,衆人在行刑室正中的一張長條形桌子邊分開坐定。
那名沒有穿軍官服而是穿着黑色風衣的刀疤臉男子看到鮑楚祥醒了,臉上露出了微笑,他衝着橋本龍馬介司令點了點頭,隨即走上前來用生硬的中文說道:“你的,醒了?”
鮑楚祥知道此人就是那個假扮成徐文川身手矯健的男人,今天自己落到了憲兵隊手裡,註定落不了好了,他連忙猛地在嘴裡一咬,想要咬破舌頭下的氰化物藥丸,自殺成仁。省得受到嚴刑拷打。
那名日本刀疤男似乎早就想到鮑楚祥會這麼做,忍不住哈哈大笑着說道:“你的,不要白費力氣了,毒藥的,已經催吐掉了。殘留在你的體內的毒素,也已經用1:2000高錳酸鉀溶液洗胃洗掉了,你的,死不了的。現在告訴我,你的真實的姓名,還有在軍統的職務。”
鮑楚祥果然沒有咬到藥丸,自己昏迷的時候依稀記得被灌下去了大量的水,迷迷糊糊之間吐了個稀里嘩啦,顯然這個日本人說的是真的,自己要想死也不是一件容
易的事情。
而且居然是憲兵司令橋本龍馬介少將親自到場來審問自己,陪同的還有憲兵大隊長佐藤弘一中佐、特高課課長南造雲子以及這個來路不明的刀疤臉男,可見日軍憲兵高層對自己有多麼重視。當然他知道日本人想要知道什麼。那就是軍統在上海乃至整個蘇南地區的潛伏人員名單和情報人員名單,日本人就是想要通過這兩份名單將軍統編織的華東情報網徹底剷除。消除軍統這個對日僞勢力最大的隱患。
橋本龍馬介司令看到鮑楚祥一聲不吭,微微有些惱怒,他衝石原恆一郎軍醫官努了努嘴,示意他對鮑楚祥動刑。但那名刀疤臉男卻伸手阻攔住了他們,他臉上沒有一絲一毫動怒的神情,而是繼續微笑着說道:“我叫大冢芳茂,是前日本陸軍中佐,這回受橋本司令和我的學生南造雲子所託前來協助他們抓捕國共兩黨的地下潛伏人員和地下武裝反抗分子,並幫助訓練特高課的特務人員,開展反敵特作戰。我知道你雖然是日本人,卻是重慶軍統方面的人。前幾天被我和我的徒弟赤崎森夏兩人剿滅的軍統蘇州站的人各個都是英雄,他們全都奮戰到最後,交火期間沒有一人投降逃跑。對待英雄,我們大日本帝國一向是很崇敬的。你犧牲的那三十餘位英勇的同伴,我們都好好安葬了。”
聽到這裡鮑楚祥臉上露出了悲容,自己疏忽大意了,聽聞軍統蘇州站全軍覆沒,站長徐文川也重傷被俘的消息之後就慌了手腳,關心則亂,沒有調查清楚也沒有核實就冒險潛入地下牢房之中進行營救。現在白白中了這個大冢芳茂設下的圈套,暴露了自己的身份,使得自己被俘囚禁。如果日軍真的從自己身邊搜出了什麼情報資料,連累到整個華東情報網的同僚們的安全,那自己真是百死莫贖了。
大冢芳茂繼續微笑着說道:“只要你願意和我們合作,把你所知道的軍統潛伏人員名單、蘇南地區情報網之內的特工人員名單、與軍統高層聯絡的電報密碼本交給我們,你之前犯下的種種錯誤我們都可以既往不咎,並且讓你脫下軍裝回到國內與家人團聚。你也是東京都人,家裡頭還有母親健在,你不想讓她老人家白髮人送黑髮人吧?相信我,我雖然現在沒有軍銜但橋本司令是我的學長,南造課長是我的學生,我說的話在這上海灘上還是管用的。怎麼樣考慮一下?”
鮑楚祥現在後悔死了,自己怎麼就不能穩妥一點,覈實清楚之後再行動呢?現在橋本司令、佐藤弘一中佐和南造課長等人親自審問,自己這回算是徹底玩完了。自己以後就算能活着出去,軍統方面不但絕對不會再信任自己,甚至會有除掉他滅口的風險了。
大冢芳茂說了這麼多,鮑楚祥仍然一聲不吭,一旁的佐藤弘一中佐有些不耐煩了,他一拍桌子憤怒地喝問道:“怎麼,金田權三郎,今時今日你還打算頑抗到底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