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雨倩離開後,卓巖靜靜地行入後堂,尋了一把椅子坐下之後,面色逐漸地冷了下來。
“大人?”廖華面帶擔憂之聲,輕聲問道。
“現在,追捕我們的人中,除了皇宮的密探,還有誰?那些官兵是誰的人?”卓巖面無表情地問道。
“現在皇宮的密探,我們基本已經甩脫,他們雖強,卻是人手比較少,而且,皇上似乎並不想將此事明瞭化,也不願逼得太緊,只要夫人門不急於出城,皇上那邊倒是沒有什麼危險。”廖華沉思了一會兒道:“只是,現在緊追不捨的,卻是李剛,他藉助職務之便,全城戒嚴,到處加派官兵,卻是不好對付。這廝素來與帝師不合,此番作爲,極有公報私仇之嫌。”
卓巖點頭:“是他,倒也在意料之中。既然如此,那麼便讓他忙上一陣吧。”
“大人的意思是?”廖華似乎想到了什麼,卻不敢確定,臉色微微一變,拱手問道。
卓巖沒有回答廖華的問題,而是轉而問道:“現在四司可以招集起多少人馬?”
監察司四司,乃是專門用於暗殺的部門,卓巖有此一問,廖華便知曉了他的意圖,只是,他卻有些擔心,若是監察司當真刺殺朝廷大員的話,很可能就會逼着皇帝將他們列爲除去的對象。
是在,卓巖說話,他卻是不敢多說什麼的。想了想,點頭道:“現在各司的好手全部在趕往杭州城的路上,因而,屬下也不能確定可以招集起多少人馬。不過,依照現在的情形來看,一百五十人應該是不成問題的,若是稍晚點,兩百多人也有可能。”
卓巖擡手,道:“夠了,你現在馬上招集一下人手,有一百人便好,給李剛送一份大餐去……”
看着卓巖面上一副凜然之色,廖華的擔心不禁盡數去除,他重重地點了點頭,面色一凜,嘿嘿笑出了聲來。
監察司已經許久沒有做過這中大的動作了,看着卓巖隱隱有幾分期待之感,廖華也是豪情萬丈,上司如此,還怕他個鳥。
皇上有怎地,老子們身後還有帝師呢。監察司的人,早已經被卓巖潛移默化下,將嶽少安神話了,對於皇帝的畏懼,並不比對嶽少安的信心多。
因而,一想起帝師,他們便什麼也不怕了,即便是皇帝,只要卓巖一聲令下,也敢跑去揪他一綹頭髮,甚至是將腦袋帶回來,也不是沒有可能。
日光西沉,天色漸晚。
廖華招集好了人手之後,匆匆返回,向卓巖請示什麼時候動手。
卓巖只說了兩個字:“即刻!”
隨後,廖華霍然離去。
在廖華離去不久之後。杭州城中,突然出現了一批黑衣蒙面的人,他們一個個右手持劍,左手持着匕首,悄然而行,徑直奔着李府而去。
他的身影並不是什麼的快,但是,每個人出手必然是奪命的招數。
李福門前,似乎已經防備着這些,一隊官兵嚴加戒備着,只可惜,這些官兵數量並不多,只有兩百多人,面對監察司四司的殺手們,他們這些人,如同是四司訓練時的草人一般,被任意宰割着。
一百個黑衣殺手恍如無人之境一般,從官兵身邊躥了過去,躍上牆頭進入了院子之中。在他們的身後,那些官兵門雙眼圓睜,滿臉的不可置信之色,全部倒在了血泊之中。
殺手門手中兵器上沾染的血跡滴露在牆壁之上,鮮紅異常,恍如一副完美的壁畫一般,只是,這壁畫,卻是太過血腥,落在人的眼中,異常的刺眼。
李府之外的慘狀,同時,也正在府內上演着。四司的殺手們並不管是不是下人,見人就殺,所過之處,沒有一個豁口。
包括女子與老人也沒放過。
他們在最初訓練之時便已經練就了冷血的本領,在他們眼中,只有目標,而沒有老人或者是女人這麼一說,只要是目標便殺得。
西邊天際血一般的紅,似乎在輝映着李府的顏色。李府之中,驚叫聲,慘叫聲接連響起。鮮血飛濺間,陣陣傳出。
只是,這聲響,卻並未持續多久,便寂靜了下去。
從殺手們出現,到進入府中,然後退去,這之間,幾乎只用了不到半柱香的時間。殺手們便已經消失在了落日的餘輝之中。
這一次,李府上下,居然沒有留下一個活口,唯一活着的幾人,卻是李剛和他的兒子,還有李剛的轎伕。
李剛之所以逃過一劫,皆是因爲他的運氣太好,就在四司的殺手將去的前一刻,李剛恰好乘轎入宮去了。
因而,才留下一命,他的轎伕也託了他的福,才保住了性命。
至於他的兒子,卻是被關在天牢之中,一直在監察司的控制之下,嶽少安有過交代,要留李玉溪一命,故而,他雖然失去了自由,卻活的健健康康的,並沒有什麼損傷。
李府的慘劇,剛剛發生不久,便如同是湖中投去一塊巨石一般,以李府爲中心,四面涌出了巨大的波浪,隨即變作漣漪,層層遠播,整個杭州城都震憾了。
李剛聞訊之後,急急地奔行而回,回到府中之後,看着牆壁之上,那異常妖異的壁畫,李剛一陣揪心的痛。
盯着唯一沒有染上血跡的府門,他猛地跑去,一把推開,落入眼中的慘狀,讓他大叫了一聲,便暈了過去。
親隨們急忙將他扶起,放在轎上之後,回到了杭州府衙之中,安頓了下來。
至於李府之中的事,卻是由皇宮之中派出的人去處理了。
御書房中,皇帝一拳打在了書案上,滿臉的憤怒之色:“嶽少安這是想公然造反啊!”
“他沒有想造反!”萬寒生在距離皇帝不遠處的椅子上坐着,他淡然地言道:“你應該知道嶽少安的爲人,他若是當真想造反的話,便不會如此做了。這一次,分明是你逼的太緊了,你應該明白,嶽少安最重視的便是他的女人。”
皇帝緩緩地收回了手掌,沒有說話,不過,在他的心中,卻已經認同了萬寒生的判斷。是啊,嶽少安是個重情之人。
自己以前一直都很注意這一點的,但是,這一次,卻疏忽了。
李剛這一次,也算是咎由自取,怪不得別人。
嶽少安這應該是給朕警告啊。皇帝眉毛低垂着。忽然,他猛地站了起來,雙目一厲,沒有人能夠威脅的了朕,更沒有人可以左右朕的想法。誰也不能,嶽少安也不行。
皇帝的想法,直接表現在了臉上。
萬寒生看着他的這副面容,微微地搖了搖頭,什麼話也沒有說,起身朝着外面行了出去。
直到關門聲響起,皇帝才反應了過來,看了一眼房門,從新坐回到了椅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