喪事的具體事由慣例是禮部和太常寺負責。
一般來說,皇帝喪事的山陵使以當今左相爲使,太子的規格當然要降低一檔。
於是落在太尉、禮部尚書魏杞頭上。
這個山陵使也就是護喪之人,主持、協調喪禮各方面的事情。
護喪確定,便是發哀。
發哀,就是舉行哀悼儀式,禮部、太常寺參照已行典故,規定發哀日的一些事項,到了發哀日,於東宮正廳之東設素幄,由儀鸞司釘設排辦。
官家身着皁襆頭、白羅衫、黑銀帶、絲鞋,就幄發哀。
其餘文武百官先是着常服、吉帶入麗正門,詣宮幕次,等時候到了,則常服黑帶立班,發哀完了,再常服吉帶退下。
發哀弔唁完後,是入殮。
又有小殮和大殮,這是個非常隆重的程序。
入殮之後是安葬。
不過南宋都是淺葬,以待將會恢復白淨,可以遷回祖墓。
出葬日,相公湯思退詣靈柩前,行燒香之禮,陪位宗室使相、南班、本宮幕僚並引揖班次,並諸色祗應人應奉……
於是南宋史上,葬禮規模最大,耗費銀資最多的太子趙愭的葬禮,轟轟烈烈的呈現在世人面前。
經過官家幾年的打造,大宋已從隆興北伐的泥潭裡走了出來。
如今大宋不差錢。
隨着葬禮落幕,臨安變得安靜下來。
官家沉浸在喪子之痛裡,趙愭生前的太子勢力則安靜的看着局勢變幻,趙惇的勢力則明白了暗示,沒有在這個時節去提重新立儲的事情。
樞密院那羣主戰官員,目前也並不熱心立儲。
反正官家是一心恢復江山的,儲君對他們而言,並沒有多大的影響。
趙愷麼……自從那日在王府書房見過李鳳梧後,還沒去梧桐公社。
顯然有些東西還沒有拾取回來。
李鳳梧也不催,只是安靜養傷。
這日正在院裡調戲兩個小妾,沒有傷勢的那隻手藉口秋涼了冷,不老實的捂在朱喚兒的胳肢窩裡,又藉口有傷的那隻腿痠麻,讓耶律彌勒將腳捂到她小腹間,輕輕推揉小腿上的肌肉。
手稍微一動,是朱喚兒的酥胸。
腳被耶律彌勒捂在小腹上,隨着她微微前傾用力推揉,也是能觸摸到胸前風光。
李鳳梧那個愜意啊。
在書房裡教導鐵木真識字的耶律觀音看見這一幕,狠得牙癢癢的。
朱喚兒卻忽然開口問道:“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回建康,可是很想淺墨妹子。”
耶律彌勒樂呵呵的笑了。
李鳳梧也樂了,朱喚兒這可不是想淺墨,是想着讓自己早些回去辦了及冠禮,也能早日和文淺墨成親,才能給她一個名分。
李鳳梧想了想道:“快了罷,就這幾日,等我傷勢再好一些,我就去找官家告假。”
朱喚兒大喜,媚笑如花。
耶律彌勒倒是無所謂,反正自己的小妾名分有了。
正妻平妻什麼的就不去奢望。
溫柔鄉中不知今夕何夕時,有黃門小太監來到梧桐公社宣旨,說官家宣召太中大夫、秘書少監、開國男李鳳梧垂拱殿覲見。
李鳳梧心中明白,估計官家是要徵詢趙愭的諡號了。
來到垂拱殿,果不其然,不僅左右相公、參知政事、樞密使、同知樞密院事、太尉盡在,國子監祭酒、太常卿、六部尚書、宗正卿也盡數在場。
加上自己這個秘書少監,能對諡號起到決定性作用的人物都到場了。
自己反而是最後一個到的。
官家精神憔悴,這段日子以來彷彿蒼老了十歲,但終究是一代明君,坐到垂拱殿就清醒了不少。
看了一眼站得齜牙咧嘴的李鳳梧,對謝盛堂道:“李少監有傷,賜座罷。”
這是官家仁慈,也沒人說什麼。
李鳳梧謝恩之後坐下,確實爽多了。
趙昚淡淡的道:“今日宣召諸位卿家,是想擬酌出故太子趙愭的諡號。”
若是尋常大臣死了,官家一般交給負責的部門,自己再給點提示,等他們擬好之後,自己選擇一個符合心意的就行。
但自己兒子死了,趙昚當然要自己親自負責。
衆臣早就知道今日宣召的主旨,這個時候也沒什麼爭執了,盡心盡力的爲太子想諡號。
畢竟死者爲大。
況且誰也無法拿這個諡號來做文章。
拿諡號做文章的事情並不是沒有,比如政敵死了,想法設法給他一個惡諡,讓他死不瞑目的同時還能噁心他的後人。
但太子之死,誰敢做這種事情,那真是自己找死。
李鳳梧一直保持住沉默。
反正趙愭諡號莊文,應該有人能想出來。
議論紛紛之後,最終落了三個諡號出來:成輝、定文、景敬。
趙昚在這三個諡號之間猶豫。
李鳳梧聽到後愕然。
竟然沒人提莊文?
有道是文成武治,太子趙愭入主東宮近兩年,文治武功並沒有太過彰顯,定文略高,景敬太過中庸,成輝有略遜色。
莊文是最合適的諡號。
而垂拱殿裡的朝臣,也各執一詞,開始爭執起來。
官家趙昚大感頭疼。
看着議論紛紛的臣子,心裡無奈的嘆氣,要不就定文罷……高一點就高一點了。
眼睛卻無意中瞥見坐在椅子上不做一聲的李鳳梧。
忽然想起,這貨似乎還沒發言,於是開口道:“李少監,你執掌秘書監,可有什麼想法。”
點名道姓了啊。
李鳳梧不好再沉默,只得說道:“臣一直在思忖,太子殿下局東宮,文治武功儼然有昭祥之兆,其諡號的話,臣不同意以上三種。”
國子監祭酒眼睛一亮,“李少監的意思,是昭祥?”
衆人都一亮,這倒還行。
趙昚心裡卻搖了搖頭。
昭祥和成輝一個層次的,諡號昭祥還是委屈了愭兒。
李鳳梧搖頭,“非也,臣以爲,諡號當爲莊文。”
莊文,莊隆文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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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諡號一出,所有人都沉默了,趙昚心裡卻倏然一動,此諡號倒是相當切合,而且規格也高於成輝和昭祥,又不低於定文。
於是道:“諸位卿家以爲何?”
衆人察言觀色,見官家這樣說,都知道這是官家想要的諡號,於是同聲齊贊。
於是第二日大朝會,聖旨天下。
故太子趙愭,諡號莊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