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王府裡。
心急如焚忐忑不安的柳子承和皇甫坦等回了恭王夫婦。
一起在書房落座。
這件事李鳳娘也參與其中。
所以此刻也沒有避諱,四人齊聚。
皇甫坦急聲問道:“殿下,情況怎麼樣?”
柳子承卻早就在見過恭王那一刻,就放下心來,聞言暗暗笑,這個皇甫坦終究只是個道士,察言觀色的能力太差。
沒見到殿下腳步輕快,眼裡還有一抹無法隱藏的喜悅麼。
顯然太子殿下的病危是實情。
而且很可能熬不過去了。
趙惇還是很敬重皇甫坦,畢竟他爲自己出了不少力,若是沒有他,自己娶不到李鳳娘,也就得不到林宗棠和李道這兩位節度使的相助。
雖然說支持自己的不止這兩位節度使,但終究是強大的助力。
況且現在李道已不是節度使,而是荊湖南路宣撫使。
穩穩重重的一方封疆大吏。
笑道:“一切都如我們意料,太子確實病入膏肓。”
皇甫坦長出了一口氣,“那我們是否需要趁勝追擊,讓殿下那位高手再加一把猛藥?”
趙惇還在思忖。
柳子承卻搖頭道:“沒必要,既然已病入膏肓,太子殿下應該是熬不過幾天,現在我們還去動手腳,一則被發現風險極大,二者有畫蛇添足之感,反而存在潛在威脅。”
李鳳娘點頭,“確實如此。”
連王妃都這麼說了,趙惇自然舉雙手贊同。
反正自己看趙惇那氣色,還能活的了幾天?
最多三五天。
接下來的事情,應該是讓支持自己的那些勢力,在太子趙愭死後除喪後,大概在年後,就可以上奏呈再立儲君。
屆時,自己將入主東宮!
柳子承卻看破了趙惇的心思,“殿下,不可。”
趙惇愣了下,“爲何不可?”
李鳳娘卻率先說道:“太子病死,這本來是很正常的事情,但歷朝爲爭奪皇位,也不是沒出現過兄弟相殺的例子,如果太子剛死了沒多久,殿下的人就上奏呈說立您爲新太子,難免不會讓父皇想歪了。”
柳子承暗暗吃驚,想不到李鳳娘竟然還有這等眼光。
這個王妃不簡單!
補充道:“況且殿下應該知曉,官家立鄧王殿下爲太子,都是不情不願的事情,現在太子病死的話,馬上又立儲君,官家會不會想歪了是一回事,關鍵是官家肯定也不想又立即讓一個太子去掣肘他,所以短期內,我們不能有這種舉動。”
頓了下,正欲說,卻不料李鳳娘搶先道:“倒是可以想辦法誘導一下樞密院的人,讓他們提一下立儲的事情!”
趙惇恍然,“樞密院一向是傾向於趙愷,如果年後樞密院提出立儲,父皇就會認爲是趙愷的意思,這樣的話……”
“這樣的話,趙愷在官家心中的分量將會越發低落,再無爭儲的可能!”柳子承不得不佩服,之前沒發覺恭王的這位嫡妃竟然還有如此敏銳的眼光。
趙惇大喜,“如此,就依你和愛妃的意思。”
民間還有心急吃不了熱豆腐的說法。
反正太子趙愭一死,這天下遲早是自己的,早當幾年太子和晚當幾年太子又如何?
趙惇心中大定。
愜意無比,“兩位就在王府一起用膳罷,待會我讓影子也一起,兩位也可一睹影子那雙世間絕無天下無雙的美手。”
柳子承和皇甫坦謝禮,“謝殿下。”
李鳳娘卻輕輕起身,“出去走了一遭,有些乏了,殿下,臣妾回去歇着了。”
趙惇點頭,“愛妃好生歇着。”
走出書房,李鳳孃的臉色變了,眼裡是熾烈的妒意。
世間絕無?
天下無雙?
哼!
太子趙愭已死,殿下等幾年成爲新太子已是無可避免的事情,影子留着有何用?
你不是喜歡那雙手麼?
我就讓你好好喜歡,讓你一次看個夠。
看你還喜歡不喜歡!
李鳳娘陰狠的笑了笑,忽然覺得好生快意!
如果有一天,能剁下李鳳梧的手,那該是何等愜意的事情——這一天不會太久了。
李鳳梧,你侮辱了我的尊嚴。
那你就得付出代價。
一想到那張刻薄得令人厭惡的嘴脣,一想到要將李鳳梧做成人彘,李鳳娘不知道爲何,心裡總會有一種莫名的快意。
也許她自己都沒意識到。
這是一種我既然得不到,那就毀掉讓其他人都得不到的睚眥心理。
李鳳梧,本來就是個睚眥必報的女人。
一個漂亮女人。
也是母老虎,還是一個被人拍了屁股的母老虎。
三天後,垂拱殿的趙昚聽到了東宮傳來的消息:太子薨了!
聽到這個消息,雖然有了心理準備的趙昚,還是蒙圈了半天,愣在那裡,許久說不出一個字來,淚水在眼裡不斷打轉。
謝盛堂在一旁,哀慼的不敢說話。
良久,趙昚才近似悲泣的說了聲,“吾兒啊……”
旋即泣不成聲……
幾乎就在這日下午,太子薨了的消息傳遍了臨安大街小巷。
慶郡王府裡,趙愷聽到消息後一直髮愣,許久許久,纔拿起桌上那本書,翻開被李鳳梧夾了枚書籤的那一頁:胡亥假傳旨意賜死扶蘇。
一聲長嘆。
恭王府裡,趙惇差點笑出聲,旋即做出了一個悲傷表情,“皇兄啊……”
梧桐公社聽雪院裡,李鳳梧正在換藥。
聽到消息後只是笑了笑。
歷史終究還是回來了,只不過接下來,自己得讓歷史暫時走偏,不能延着它該有的規矩繼續走下去,否則趙惇登基,自己和張杓一般,不會有好下場。
睚眥必報的李鳳娘,怕真是會把自己做成人彘。
太子薨了。
臨安朝野一片哀鴻……大多是表現出來的。
太子而已,又不是自己親人。
當然,也有真正黯然神傷的,太子黨人,包括張杓在內,皆有些哀傷。
至於是哀傷太子之殤還是哀傷自己的未來仕途。
那就只有天知地知。
德壽宮那兩位,其實倒還好,又不是親孫子,況且作爲老人,對生死早已看淡了許多,反倒頻頻去看望官家趙昚,寬慰他。
畢竟是死了親兒子。
趙昚確實很悲傷,悲傷得第一日連太子的喪事都不想去操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