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鳳梧嗯了聲,“這件事老師不用擔心,學生早就料到會有今天。”
難怪老師剛纔要說挪窩的事情。
他以爲發生了這件事後,趙愷肯定再沒有入主東宮的機會,而自己和恭王趙惇素來不和,老師一走,建康新任知府很可能是趙惇的人。
這樣的會拿捏建康李家。
陸游愣了下,“那你準備若何?”
李鳳梧笑眯眯的道:“既然有人想提立儲,那就提立儲唄。”
陸游大驚,“千萬不可!”
這個時候提立儲,那不是找死麼……
李鳳梧點點頭,“當然,也可以不提。”
趙愷沒了心氣,加上又被官家掌摑,估計是真不想去爭奪儲君之位了。
所以自己不去提立儲,真沒人會提。
現在有兩條策略:一條是提立儲,以彼之道還施彼身,讓趙惇也來吃個虧;一條就是不提。
提立儲君的事情,在官家眼中,就是兩個皇子爲了東宮之位大打出手。
如此一來,兩個人在官家的心中印象都會大幅度跌落。
而不提,官家雖然盛怒之下打了趙愷,但過上幾天,等他心情平復了些,大概就能想明白這其中的曲折。
知曉錯怪了趙愷,官家大概會稍稍對趙惇有點怨言。
重點是,官家會覺得愧對趙愷。
等趙愷再在政績上做點東西出來,從慶郡王到慶王,就是指日可待的事情。
這些事情,李鳳梧早就想到了。
又給老師陸游分析了一遍,這才問道:“老師,您覺得提立儲的好還是不提立儲的好?”
提立儲,可以報趙惇坑陷之仇。
不提,趙愷表面上吃虧,其實最後還是獲益最大。
陸游猶豫了許久,“似乎不提的好。”
李鳳梧認真的點頭,“那就依老師之言,不提。”
說到這裡,忽然笑了起來,“老師這一次任滿,大概不會去地方,我記得告假回建康辦及冠禮時候,官家提過一句老師的大才,我想老師也許要去臨安了。”
陸游喟嘆了一聲,“其實去什麼臨安,某現在更希望能繼續呆在建康。”
李鳳梧詫異,“這是爲何?”
陸游喟嘆了一聲,“在臨安居廟堂高遠,哪有在建康可親自策謀,爲官家的再次北伐做準備來的實在,所以某啊,現在是真不想離開建康。”
李鳳梧肅然起敬。
老師心中,終究還是那個愛國熱血的詩人。
認真的道:“老師若想留在建康,學生可以略盡綿力。”
陸游大喜,“鳳瞻能做到?”
李鳳梧不敢打包票,但還是說道:“學生盡力,終不致然老師一腔熱血在臨安那口大染缸裡被磨滅,所以說起來,學生還是希望老師繼續在兩淮,未嘗不成成爲我大宋又一個張浚!”
陸游撫掌大笑,“知我者,鳳瞻也。”
師生是夜盡歡而散。
回到李府,正是亥時中。
李鳳梧以爲大家都睡覺了,這樣自己就可以直接去大娘子文淑臻的婚房,避免不必要的尷尬,可是回到李府才發現自己想錯了。
李老三倒是去睡了,這貨晚上和親家公文啓來又喝醉了。
張約素、葉繪、周月娥帶着自己那個小妹妹長生,耶律觀音、耶律彌勒、朱喚兒、夏暖灩、文淑臻還有文淺墨,以及那個正和長生一塊玩玩耍的鐵木真,都在西院。
還有一位,從大理帶回來的舞娘玉觀音。
此時半月剛東昇。
西院樹影摩挲下,玉觀音正在翩翩起舞。
伴琴的豁然是妻子文淺墨。
其餘人衆圍坐在一起嗑瓜子——只有耶律彌勒滿身大汗。
似乎是剛跳了一曲。
這一派其樂融融的畫面讓李鳳梧很是滿意啊……這纔有點妻妾和睦的快樂嘛,而且看耶律彌勒,在文家雙姝面前,也沒了多處的謙卑。
越發和大娘子親近了,兩人就挨坐在一起,手挽手。
李鳳梧和衆人打過招呼,示意大家隨意。
李鉅鹿毫無節操的留下來看舞娘的孔雀舞……李鳳梧只好一個人去書房。
老師既然想留在建康,自己可以給官家上書一封。
走進房間,還沒坐下,身後傳來腳步聲,回頭看去,卻是大娘子文淑臻,“怎的不看舞蹈了,玉觀音的孔雀舞可是天下一絕。”
文淑臻溫婉的笑,“總得有人伺候官人。”
李鳳梧大爽。
這纔是持家有道的娘子啊,咱家的淺墨在這方面,終究只是好看。
持家還是得看淑臻。
嗯,沒準耶律彌勒也行,屆時開個家庭會議,讓她倆分擔着來罷。
於是笑道:“那就麻煩娘子磨墨了。”
紅袖添香,墨意幽幽。
李鳳梧思忖了許久,文淑臻在一旁安靜的守候,眼裡柔情似水,看李鳳梧的眼神,宛若一湯融化了的蜜糖……
打好腹稿,李鳳梧開始起筆。
看見自家官人那絲毫沒有多少長進的小楷字,文淑臻捂嘴偷笑。
李鳳梧寫好了摺子。
又看了一遍,覺得有幾個地方用詞不妥,於是又重新寫了一遍。
等專心致志的炮製好摺子,已是亥時末。
本來還想寫一封迷信給趙愷,思忖再三,決定還是放棄。
趙愷的心氣,不是自己三言兩語就能讓他重拾,還是得看他自己。
他若真的灰心,自己說一萬遍都沒用。
實在不行,就學韓侂冑和趙汝愚強行讓趙擴登基一般——趙愷若是被自己強行送進東宮,那些隱藏在他內心深處的雄心壯志自然會重燃熾烈火意。
弄好摺子,棄筆。
院子裡已恢復安靜。
文淑臻便懂事的將用過的筆豪用清水洗了,放在筆架上——從官家那裡黑來的筆架。
李鳳梧長伸了個懶腰,明日就將這封摺子送去臨安。
希望官家能聽從自己的諫議。
老師繼續留在兩淮,對自己而言也是好事。
畢竟兩淮對大宋而言太爲重要了。
仰坐在椅子上,看着文淑臻收拾桌子,李鳳梧覺得很溫馨,輕問道:“他們都睡了?”
文淑臻嗯了聲。
等筆豪掛上筆架,李鳳梧伸出手,攬住文淺墨的雙腿。
用力。
文淑臻便坐到了自己身上。
文淑臻身體驟然一僵。
李鳳梧輕笑,“昨夜沒有怪我吧?”
文淑臻一臉忸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