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三百七十四章金融操作
“梁氏外戚的覆亡,就是因爲他站到了大多數人的另一面。因此不是大宋覆亡了他們,而是他們自己覆亡了自己。”
“下一節課,我們會講‘鄭伯克段’,裡邊有鄭伯說過的一句話,‘多行不義,必自斃’。”
“朝廷不以蘇油無能,授以三路轉運之重任,蘇油也必將對三路最多數人負責,帶領最多數人創造出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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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宋不是來征服的,蘇油不是來鎮壓的,我們是爲三路的文明而來,爲三路百姓的幸福而來。”
“今天的第一節課,是和大家一起交流我讀《春秋》的一些心得。”
“《春秋》,是我的本經,我的老師,是大宋人稱‘魯國先生’的唐彥通。”
“這些東西,也不是我一個人的思考,而是我經受教導,出蜀之後,又蒙歐陽學士、安石相公、司馬學士、橫渠先生的教誨,相互切磋啓迪,在思想交流中得到的一些收穫。”
“河西多士,西州右姓,曾經創造過自己的輝煌。”
“過去能夠,現在一樣能夠。”
“我也希望大家不要故步自封,須知學無止境,今後,還要走出河西,繼續在文明之路上探索,將文明和仁善,帶給更多的人。”
“這就是我的第一節課,謝謝大家。”
學子中也有學問精深的世家子弟,也有懵懂的初入門者,但是對於蘇油學問的精深,至此都無異議。
一節課裡邊,蘊含了海量的歷史、天文、地理、哲理,不禁忍不住齊身喝起彩來。
能將《春秋》首句十七個字,講出這麼大一個篇目的學者,蘇油對義理研究之透徹,已經不下於王安石、司馬光。
一節課上完,學子們都感覺意猶未盡,都不願意離去,紛紛圍上前來請教。
最興奮的是李舜舉。
蘇油的學問,在日常的政務交往當中根本看不出來,今日旁聽了一節課,才知道能讓大宋頂級知識分子看重的人物,學養之豐厚,到了什麼程度。
實在令人歎爲觀止。
蘇油年輕,又不自重身份,甚至還有幾分調皮憊懶,但是非常尊重前輩,因此在李舜舉心中,一直有些當他是一個調皮的孩子。
或許,是一個非常能幹的調皮孩子。
但是今天這個調皮孩子突然攤牌了,說我其實還是一個學霸,讓李舜舉驚喜莫名。
這種心情,差不多就跟後世家裡那個天天就知道貪吃貪玩,學習不上心的孩子,突然跑過來跟你說自己被清華北大特招了一樣。
轉念一想,李舜舉又不由得失笑,人家蘇明潤是大宋正牌子的探花郎,而且年少高名,什麼時候不是學霸了?
只是平日裡謙和守禮,不高崖岸,讓自己忽略了而已!
應付完了熱情的學子們,又謙虛地接受了教師和官員們的恭維,蘇油纔回到棉紡廠,與張麒、沈括、王厚、李庸,還有新來的晁補之,在澡堂裡坦誠相見。
蘇油喜歡泡澡,還喜歡拉着別人泡澡。
大家要討論的,是這個年報怎麼寫。
寧夏擴戶,成績斐然,如今蘇油手底下,已經有了三百五十萬人口基數。
經過喪心病狂的囤積,如今轉運司庫房中,也有了大量的金銀煤鐵。
而且這一季的棉布開始出產了,還有河西的一樣大宗——牲畜。
以前的夏國不賣牛馬給大宋,現在商路一通,將育了一年的牛馬趕到西京去,那就是錢財。
因此這個年報有些不好寫,成績要是太突出,會引來朝廷非議。
畢竟是新得之地,又是傳統的窮逼地方,和南海有些區別,不好太囂張。
沈括是寧夏路轉運使,但是晁補之沒有到來之前,他就是代行三路都轉運司的職務。
想了想,沈括說道:“按道理說,朝廷免了三路十年的農稅,今年三路吸納了汴京過來是廂軍十萬,陝西四路解散的廂軍十五萬,蜀中過來的編戶三萬,本地投附州郡的蕃人三十萬,可以跟朝廷哭哭窮。”
“除了安撫原夏國州郡人口,還增加了六十萬人的負擔,就算地不要錢,一人也得五貫的安家費用,這裡就是三百萬貫。”
“另外蘭州鐵廠、兵工廠、炸藥廠,肅州油田、鐵廠,機械廠、毛紡廠、包圖鐵廠,銅城的金銀銅礦,鑄幣廠,彈藥廠,興州紡織廠,這些都是每個耗資數十萬到上百萬貫的大廠。”
“這就是一千萬貫。”
“此外還有開渠、修路、築城等工役,絲路五州,一個一百萬貫不過分吧?算五百萬貫好了。”
“其餘零零碎碎的,比如食鹽、三酸兩鹼、水泥廠什麼的,算作五百萬貫,不過分吧?”
“今年三路投資,算作兩千三百萬貫,差不多。”
蘇油嘬着牙花子:“這樣報上去,我又該請罪了。怎麼用了朝廷這麼多錢?”
沈括有些奇怪:“這些都是國公你掙的啊?”
蘇油耐心解釋:“就算是我掙的,那也是我給朝廷掙的,給陛下掙的,不是給自己掙的。存中你千萬要搞明白這一節。”
“因此花歸花,掙歸掙,兩件事情,明白了嗎?”
沈括還是奇怪:“不花如何掙?”
蘇油翻着白眼:“問題是你花的時候奏報了嗎?當時不奏報的原因,是怕把朝廷嚇着了,現在就說怎麼把這個花費削減一下,不要過於驚世駭俗纔好。”
沈括想了想:“那就把五州城池重建移到明年,今年就不報了?”
蘇油想了想:“嗯,這就五百萬貫了。可以。”
張麒說道:“還有一千八百萬貫。”
蘇輻說道:“這一千八百萬貫裡邊,我們可以算作有三十萬頭牛,十五萬匹馬,五萬頭駱駝。”
“這些是朝廷鼓勵的,這裡大概有兩百萬貫,算作資產,可以從開銷裡劃撥出來。”
蘇油點頭:“對對對……這是一個好思路!那還可以算上磨坊、風車,這些好發賣,也可以撥到資產裡邊去。”
沈括說道:“那就還剩下一千五百萬貫了。”
蘇油想了想:“還有啥能短期出手的?”
蘇輻絞盡腦汁:“這個……除了牛羊,風車磨坊,那就……還有地?”
蘇油連連擺手:“地不行,這是大忌,再說現在河西三路的地也不好賣。”
張麒說道:“那就只剩下金銀了。”
沈括到現在都有些不明白幾位在討論啥:“國公啊,我有個問題啊……”
“什麼問題?”
“我想問的是,之前這一年裡,你花掉這兩千三百萬貫,是如何變出來的?”
“呃……呵呵呵呵存中你問到關鍵了……”蘇油感覺極度的不好意思:“這事情怨我,一不小心步子邁得太大了。”
“什麼意思?”
蘇輻說道:“這個我來解釋吧,之前宋遼和議,族公拿大宋輸送寧夏五百萬貫來堵蕭禧的嘴,這事情運帥知道吧?”
沈括點頭:“知道。”
蘇輻說道:“這五百萬貫,其實是銅城金銀礦半年的產出。”
“然後國公以這五百萬貫的金銀產出爲本,發行了一千萬貫寶鈔。”
“這麼多?!”
“還沒完,這一千萬寶鈔其實流通到市面上的只有五百萬貫,已經足夠支撐三路今年金融流通了。”
“剩下的五百萬貫,國公拿去投資了鹽礦、鐵廠、水泥廠。”
“鹽礦和鐵廠開始產出之後,國公又以之爲抵押,從皇宋銀行貸出了一千萬貫。”
“漕帥也知道這幾樣產業的規模和效益,因此皇宋銀行貸得很爽快。”
“這一千萬貫會影響到皇宋銀行的運營,因此皇宋銀行便委託寧夏分行,以金銀礦爲抵押,代發一千萬貫的寶鈔。”
“拿到這一千萬貫頭寸之後,國公又拿去投資了其它產業,到了下半年,很多產業開始有了產出。”
“總體說來,就是先期投資的一千五百萬貫,加上所得到的商務、礦業、石油上的收益再投,就是這兩千三百萬貫的來歷。”
沈括都傻了:“那……那……那國公這是欠了皇宋銀行……整整一千萬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