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月以前……
“報——前方有個死人。”前面的士兵想驕子中人報道。
“真是晦氣,還不丟遠些。”驕子中的人並未說什麼,隔着薄薄的輕紗也可以看的出,他眉頭微皺,察顏觀色的管家立刻指揮着家丁將那屍體擡走。
“哎,他還沒斷氣……”兩名士兵擡起那人打算丟遠些,忽然發現那人竟然痛苦的呻吟了一聲,雖然很輕,但是還是被這些訓練有素的士兵們察覺,一時間拿不定主意的看着管家。
“沒死?沒死怎麼了,那也得丟遠點,沒瞧見相爺都累了一天了,別耽誤了,趕緊擡到那邊丟了,手腳麻利些啊你們。”管家說着人也跑過去,打算搭把手把人趕緊的擡走,心裡還罵道一羣吃白食的東西。
“等等。”驕子中的人說這話時人已經下了轎子,目光他們擡起的那人臉上。
謝禹鳶不見了,他們找遍了全部他可能去的地方,卻怎麼也找不到這人,整整一月有餘,這人就似人間蒸發了一般。
鳳三王爺動用了全部力量找尋,爲此差點被收回兵符,並禁足一月,在一個月後他終於見到那人,那人依然是一身青衫,立在衆人之間,微微的笑着。
兩人目光相遇,那人恭恭敬敬的作揖:“學生謝子淵見過王爺千歲。”
蕭涼呆滯的看着那人,他有很多話想對這人說,卻怎麼也張不開嘴,僅僅一月有餘,這人站在自己對面,什麼都不一樣了。
那人一身青衫,立在衆人之間,淺淺的笑着,對每個人都是親近的,卻又不深交。
“那人就是當今聖上欽點的賜進士。”
“聽說連試也未考,直接被相爺領上了朝堂,討了官職。”
“但看這人,倒是長了一副好眉目。”
“既然是相爺大人的人,咱們還是得好好親近的好。”
“這是自然。”
“那還等何時,瞧這架勢,再晚了可就擠不進去了。”
“可不是,陳兄請。”
“哎呦,這可使不得,還是李兄您先。”兩名官員推推攘攘着往人羣中走去。
“真是虛僞。”當朝五王爺蕭嘆看着那人左右逢源有些厭惡的說道。
在他身邊的一身絳紅色的年輕人將目光落在人羣中一身青衫之人身上,察覺到他的目光,那人回頭看向他。
目光相遇,那人遠遠的笑着作揖:“學生謝子淵見過王爺千歲。”
蕭涼有些呆愣的看着那人,想說什麼,卻怎麼也張不開嘴。
“呦,今個是咋了,啥時候朝堂改廟會了。”伴着聲音,一個看似而立之年的男子遠遠的走來,衆官員連忙讓到兩旁給他讓出一條道來,此人正是當朝相爺連睿。
嘲諷的看着羣臣,最後目光落在謝禹鳶身上,這人已經被皇上指派給自己教導。“子淵啊,該走了。”
“是。”
“別走。”兩人擦肩之際蕭涼抓住謝禹鳶的手臂。
“嗯子淵啊。”連睿眼角斜斜的看着他二人。“此人可是熟識?”
“談不上熟識,只是多見過幾面罷了。”謝禹鳶笑着將自己的手臂抽了出來,有禮的作揖告退:“王爺金安,學生子淵還有要事,先行告退,還望王爺海涵。”
蕭涼看着那兩個人離開,那步伐如刀尖踩在他的心頭之上。
走出了宮闈,連睿忽然想到了什麼,回頭道:“子淵啊,聽說你要守孝還餘一年,既然不願爲官,那這一年就跟在連某身邊吧。”
“是。”
“還不過去,你們該遊街了。”
“大人說笑,那是三甲遊街,子淵不過一賜進士,便不去了罷。”
遠處一陣歡快的奏樂傳來,那遊街的隊伍已經慢慢走遠,都城的大街上擠滿了人,到處都是噼裡啪啦的鞭炮聲,銅鑼也敲的鏘鏘響,那前三甲騎在高頭大馬上衝四周揮手示意,沿街的人羣吵吵嚷嚷討論着這誰誰家的孩子有出息,那個誰誰相貌生得好,孩子們也歡快的跑來跑去,一時間好不熱鬧。
連睿將手收攏在衣袖中挑眉看着那新科狀元,他身邊的謝禹鳶靜靜的站着。
“哇——”一聲孩子的哭啼聲,謝禹鳶回頭看,原來是個扎個沖天辮的娃娃,怕他孃親只顧着看那俊俏的狀元沒留神被人羣擠散了。
謝禹鳶想想轉身去抱那娃娃,這一轉身不小心撞到了身邊的人,那人張開就罵道:“沒張眼睛啊。”
謝禹鳶有些尷尬的笑笑,這小書生個子小小,人卻是厲害的緊。“這位兄臺,實在是抱歉。”
“切,以後走路小心着點。”說着哼了一聲走掉,獨留下謝禹鳶被連睿調侃的看着,面上不由紅了些,這時候那孩子的孃親尋了來,謝禹鳶便將孩子交到她手上。
“倒是個潑辣的丫頭。”
“丫頭?”謝禹鳶有些不解,但很快就反應過來,連睿說的是那個小書生。
“子淵啊,就你這眼力,想在官場上游刃有餘還得好好磨練一番啊。”連睿無奈的說着嘴角卻掛着壞笑,扇子一展一付孺子不可教也的搖頭轉身走掉。
謝禹鳶面上染了些笑意,踏着厚厚的鞭炮碎屑,紅色似乎感染到他,讓他面上也紅潤了幾分。
-----------------------------------------------------
-------------------------------------------------------
---
“這是怎麼回事?那謝禹鳶怎麼跑到連狗那邊去了。”蕭嘆把桌子拍的直響,面前的小侯爺謝長亭黑着張臉看着倚靠在窗邊的蕭涼。
“做什麼看我三哥。”蕭嘆又拍桌子,桌子終於不受忍受四分五裂。
“喂,你搞什麼,這是我表哥的桌子。”
“嘿,我就砸了怎麼了,他現在跟着連狗,你還留着這東西做什麼,要換我早就給燒了。”
“呸,要不是你三哥他那樣做,我表哥能那啥嘛。”小侯爺嘴裡嘀咕着,怎麼也說不出口。
“我三哥怎麼了。”
“關你屁事,都給小爺我滾出去。”小侯爺開始往外轟人,他不能坐以待斃,他要去找老侯爺商量去。
“表哥那樣肯定有他的道理,也許……對一定是被那連狗逼的。”
“你騙三歲孩子呢。”
“愛信不信,出去出去,不然小爺就放狗咬你。”
罵罵咧咧的出了小侯爺府,小五王爺看着身邊傻乎乎的四王爺和神情恍惚的三王爺,“小四你一直不說話,那謝禹鳶也真是的,虧我們還找他那麼久,還有三哥你到底做了什麼……哎哎,三哥三……跑那麼快做什麼。”
蕭嘆搖頭,看着那人的背影,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啊。
“謝先生不是那種人。”蕭子言搖晃着腦袋。“一定有原因的。”
“你這樣說也有道理,這中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小九看起來也怪怪的,他肯定知道什麼不告訴我們。”
“要不然我就去問謝禹鳶好了。”蕭嘆聳肩,反正小九和三哥都不肯說,只有去問本人了。
要蕭嘆王爺遞上拜帖是萬萬不肯的,於是這人便仗着一身好輕功趁着夜黑風高夜探相爺府,抓住一巡夜的侍衛問清了謝禹鳶的住處後點了睡穴丟在園子裡任他被蚊蟲叮咬。
他的忽然到來讓坐在桌邊的謝禹鳶嚇了一跳,謝禹鳶對他使眼色,但蕭嘆的神經粗的跟殿外的柱子有的一拼怎麼會注意到這麼細微的地方,上前幾步就過來拉着他的手臂就往外走。
“跟我回去。”
“誰那麼大膽子,居然趁着連某換個衣衫的工夫,打算偷走連某府上的青衫先生。”說話間連睿已經從屏風後走了出來,在他身後還跟着幾個小廝在幫忙整理他的衣衫。
“呸,謝禹鳶何時成了你府上的先生了,怕不是你硬是給搶來的。”
連睿挑眉,將手收攏進袖中。
“要走你自己走。”謝禹鳶甩開蕭嘆的手說道。
“什麼!?”蕭嘆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還不走,你這蠢貨。”
“你居然敢罵我蠢貨!”五王爺一下子炸了起來。
“你若不蠢我何須罵你。”謝禹鳶說這將人往外推。“來人,恭送五王爺。”
謝禹鳶話音剛落,四名家丁將五王爺請了出去,再尊貴的身份在這相爺府中也什麼都不算。
你道你是皇子這天下就無所畏懼,你道這天下真如戲臺上那般簡單,你說要我走我就走,你以爲你是救了我,你是施恩與我,根本就是自以爲是。
“你倒是護着他。”
“大人說笑了。”
“哼。”連睿起身,立刻有人替他拍了拍衣襬上根本不存在的灰塵,面上一笑。“小孩子的把戲罷了。”
謝禹鳶也笑。“大人見笑了,其實子淵曾在侯爺府上做過一陣子西席先生教導小小姐功課,所以與那些人多少見過幾面。”
“哦,那爲何……”連睿順着就問下去,忽然他想起什麼,擡頭看那人,那人果然臉上的顏色褪的乾乾淨淨。
“連某有些倦了,你也早些歇着,明日開始給連某的女兒做西席。”
“女兒?”謝禹鳶有些疑惑,自己前些日子也在這府上呆了陣子怎麼不曉得這府上還有位小姐。
“碰——”連睿扇子一合,扇柄敲在面前人的額頭上,看那人瞪大眼睛居然透着幾分可愛。“連詩瀾,連某的女兒。”
“……”謝禹鳶的眼睛又睜大了些。
“哎呀,沒想到這不知不覺,連某已經年近不惑了。”連睿故意裝腔作勢做出一付讓人捧腹的樣子。
“撲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