潭水縣縣令顧樂禮,倒是個奇人,謝禹鳶慢慢憶起來,這潭水縣與謝禹鳶的故鄉清泉鎮相鄰,同爲三水轄內,三水雖然名叫三水,其實並不是多水的地方,反倒是地處北方乾冷了些,這小侯爺前些年去探親,掉進了池子里正是顧大人救起他,這顧大人是個愛民如子的好官,廉潔勤政,此人有雙奇亮的眸子,帶着三分狡黠不似那些個當官的行事古板,上任之後屢屢斷奇案,在三水乃至舉國上下都是出了名的,連那刑部尚書都有意提拔,卻被婉拒了,這是後話,暫且不提。
只是沒想到這看似什麼都不在乎的小侯爺居然會如此在乎這恩情,三番五次的去尋那人。
管恆心碎的跟地上的瓷片似地,一碰就稀里嘩啦的碎了個乾淨。
“去把謝禹鳶找來。”
“先生被侯爺的人叫去了。”
“臭老頭。”小侯爺咬着被角。“那等他回來讓他來。”
謝禹鳶一回來就被人告知小侯爺等候多時,衣襬一甩人便往小侯爺的庭院走去,一進屋就被小侯爺風風火火的拽到桌邊坐下,這剛坐下那邊小侯爺已經斟茶,還狗腿的吹了吹才送到他手上。
“這是爲何事?”
“表哥,你是不是認識那個……那個……顧樂禮啊。”
“有過一面之緣。”
“一面之緣?”小侯爺明顯是不信的樣子。
“確實只是一面之緣,前些年在鄉試中,怕顧大人並不識得我這一學生。”謝禹鳶笑着搖着摺扇,還記得當時自己的文章做的不好不壞,只是勉強考上而已,那其後便是父親過世,自己便投奔了老侯爺。
“可是那傢伙說認識你。”
那傢伙?謝禹鳶楞了一下才反應過來。“你是說顧大人識得子淵?”
“他說你有文采,是個難得一見的人才。”小侯爺氣鼓鼓的往那一坐,不用說那顧大人下面的話肯定是。
“他說我們同樣是表兄弟,一個是不可多得的才子,另一個是個……是個……大字不識幾個的……草包。”
謝禹鳶扇子一展,遮住半面笑了起來。
“不許笑。”小侯爺氣的虎牙都露出來了,謝禹鳶大笑着跑了起來,兩人圍着圓桌跑了起來,小侯爺跑了幾步忽然發威施展輕功躍過桌子,攔腰就抱住他。“我讓你跑讓你跑。”
“咳咳……”
“……”小侯爺腦袋一歪。“混蛋三,你怎麼又來了。”
“三王爺。”謝禹鳶恭恭敬敬的作揖。
“你先回去,晚點我去你那。”小侯爺翻了個白眼,這鳳三不曉得又搞什麼。
“好。”謝禹鳶嘴角一揚。“燈給你留着。”
謝禹鳶走後小侯爺用手在鳳三王爺蕭涼的眼前晃了晃,發覺那人如着魔了一般,就碰了碰他。“喂,看什麼呢。”
被他一嚇蕭涼這才醒過來,發覺自己竟然一直盯着那人離開的方向。
“沒……沒看什麼。”
“有什麼事情趕緊說,小爺還有事情呢。”
“有什麼事情?”蕭涼剛問完就忽然想起來。
“喂喂,你這是怎麼,怎麼臉色這麼難看。”
“沒什麼。”蕭涼扇子嘩的一聲展開扇了幾下,恢復了平日的模樣。“適才你們在說什麼這般開心。”
“還不是那個顧樂禮。”
“顧樂禮?前榜眼顧樂禮。”
“榜眼?”小侯爺想了想,皺眉搖頭道:“只是名字相同,小爺我說的那個是個小縣令。”
蕭涼嘴角不經意的抽了下,扇子啪的一聲合起,一扇子敲在了小侯爺頭上。“難怪都說你是個草包了,不但不好好學學問,連這朝堂上的消息也不靈通。”
顧樂禮這人確實是榜眼,曾經大殿上的第二名,不過當天就被踢去那潭水縣做了縣令。
“真是的,怎麼可以打頭啊,會變笨的。”
“……”蕭涼看着他。“你們怎麼談起那人來了。”
“我……我……”小侯爺話還未出口,臉已經漲得通紅。
蕭涼是何等人,萬花叢中過的老手,一見小侯爺的反應便曉得了緣由。“這顧樂禮確實生得一付好相貌,難怪你這傻小子會動心了。”
“你胡說什麼啊。”小侯爺惱的一拳就揮過去。
“本王是不是胡說你自己心裡曉得。”
“你你你……就算是,又關你什麼事情。”
“你們方纔就在討論這人?”
“是又如何。”
“還真是賢惠。”
“什麼賢惠……”小侯爺剩下的話一下子嚥了回去,他看見蕭涼眼中陰狠一閃而過,又迅速恢復了輕佻,快的幾乎讓他以爲自己眼花了。
“本王有說這話嗎。”蕭涼將衣襬撩起,扇子往後腰一別,痞痞的拉了張椅子坐下。伸手拿過茶壺就打算給自己斟了一杯,忽然他目光落在桌面上擺着的半杯餘茶,鬼使神差的端到了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