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淡淡的說了一句,這是他來到這個時代的最大的感受。雖然他後世也沒有做過官,不知道做官應該是怎麼樣做的,但是在這裡他看到了官場上,朝堂上的那些爾虞我詐,生死之鬥。
在這種慘烈的權力之爭面前,父子,父親,兄弟,朋友乃至於夫妻之間,似乎原本應該緊密的關係卻那麼的不堪一擊。
雖說沒什麼了不起,可有時候就是覺得這樣慘烈的鬥爭,真的好嗎?
是人,都會累的!
柳嬅是聰明的女人,能學的了醫術,自然也是細心到極處的女人,她很快就發現賀若懷心這句話裡的包含的深意。
“公子是覺得權力之爭太無情?”賀若懷心怪異的低頭看着柳嬅,他倒沒想到,自己僅僅說了一句話,柳嬅就從這一句話裡讀出了自己的情緒。
“是啊,你看看這嬰陽王,爲了王權,能利用的都利用了。其實不止他,漢城侯也好,太子也罷,都是如此。有時候真的覺得挺搞笑的,也有時候會害怕自己會成爲這樣的人。”他不是沒有過這樣的擔憂。
畢竟在權力慾望面前,人的自制力太渺小。再說了,這種事,有時候也不是簡單的一句自制力就能概括的。
看到賀若懷心難得流露出這種有些悲傷的清楚,柳嬅悄悄地伸出自己的手,環在了賀若懷心的腰上,柔聲道:“婢子相信公子是絕不會變成那樣的人的。”
她堅定的說,既是對賀若懷心說的,也似乎是對賀若懷心說的。
賀若懷心低頭,沉吟,輕笑。
“爲什麼?你知道的,我可不是什麼好人?”
他的眼裡有光,一種特殊的光芒,似乎在氤氳迴盪。
“公子也不是壞人啊。”柳嬅咬着脣,終於大膽的將自己內心的情緒表露出來。
“雖然我來到公子身邊是 被迫的,也是不情願的。但自從來到了公子身邊,我才發現人生中有許多事情,比抱怨重要,比往事重要,比仇恨更重要。”
她擡起頭,盯着賀若懷心的眸子,她的眸子裡有喜歡,有依賴,也有對過去自己的和解。她在柳家並不受寵,在加上庶出的出身,讓她的人生從一開始就陷入了漆黑的黑夜中。她總覺得自己一直在暗夜中爬行,沒有陽光,沒有溫暖,沒有希望。
可直到遇到他。
尤其是那霸道的一句我的女人之後,彷彿一切都變了。
她的心態變了,她的人生之路變了,她的未來也變了。
他給了她機會,去做自己喜歡的事,並不是只將她看做一隻名貴的金絲雀,圍在籠子裡,不給她自由。
在醫護營,除了要訓練那些醫護兵,對醫護兵做戰場救護的培訓,還要給那些有心學習醫術的醫兵和護兵上課,每天很忙,很累,但從一向失眠,吃什麼藥物都沒有作用的她,居然奇蹟一般的能沉睡一夜。
甚至連夢都不會做。
跟別提那纏繞了她不知多少個日夜的噩夢了。
賀若懷心笑道:“不會吧,你纔來我身邊多少日子,就能學這麼多?再說了,這些東西我都不一定有。”賀若懷心聽着柳嬅的話,心裡有幾分喜悅的清晰。從對話中,他們兩人似乎總能走進彼此的靈魂深處,她似乎很懂他啊。
奇怪!
賀若懷心望着她的臉,微微一頓,然後道:“其實,換了任何人,都會讓你這麼做的。你是一個奇女子,從我第一次見你的時候就發現了,說實話,你是第一個在與我對視的時候,想通過我的眼睛來探求我心底的人。”
聽到賀若懷心評價自己是奇女子,柳嬅心中多少還有有點高興和興奮的。因爲,她雖然嘗試了很久想去走入賀若懷心的心底,但是似乎永遠也達不到賀若懷心與玲瓏的關係境界。
她曾經秘密的注意過玲瓏,她發現那個有點醜的丫頭纔是最懂賀若懷心的人。從他普通的飲食起居,到心情變化,以至於他的想法,似乎她都能一一掌握。
這決不是簡單的因爲在一起的時間長就有的技能,這需要互相瞭解,需要互相探尋,需要互相尋找對方的心靈深處的那一抹溫柔。
柳嬅知道,有時候,她甚至有些嫉妒玲瓏。
玲瓏不溫柔,長相也一般,可她就像是賀若懷心的一個影子,不僅賀若懷心對她不同,就連那些軍中跟着賀若懷心多年的舊將對玲瓏也恭恭敬敬。她能看的出來,這種恭敬,是源自心底深處的,是天然無雕飾的。
“公子還記得我們第一次相見?”她有些驚訝,又有些驚喜。
賀若懷心點點頭道:“當然,往事歷歷在目,恍如昨日。”
柳嬅擡起頭,眸子裡的那抹深情變得愈發的濃烈,她忽然覺得,她對眼前這個男人有些欲罷不能了。
不能自拔了。
“我當時想知道答案,能讓祖父那般小心翼翼的人到底是何種人物。公子知道嗎?那天祖父特地來我房中,給我說了很多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事情。他甚至祈求我,能真心實意的侍奉公子,換取柳氏的平安。”
“就算這是交易,你也答應?”賀若懷心盯着柳嬅問。
柳嬅搖搖頭,道:“嗯,因爲身爲家族中的女子,爲了家族利益犧牲是我們的宿命。”她的眼神灰暗。
賀若懷心心疼的看着眼前的姑娘,將她一把攬在懷中,低聲道:“真不幸,讓你有這種想法。那從今天你要記住,我賀若懷心或許可以把任何東西都放在交易的籌碼中,唯獨這感情不會。你要知道,我的女人也不是那麼好做的,我要求很高。”
又是一句讓她整個人身體都能酥掉的話。
我的女人。
“什麼?”
賀若懷心伸手卡住她的下巴,那張明豔而又美麗的雙脣,充滿了異樣的美感。
“不能懶!”
柳嬅驚慌,這是什麼要求,難道她很懶?她那裡懶了?
有些不明白。
賀若懷心笑道:“其實我的意思是,做我的女人,我需要你做自己。不管你會什麼,喜歡做什麼,都可以去做。但唯獨不能呆在府裡,無所事事,整日想着宅鬥。這可是我逆鱗,你,能做到?”他深情的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