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兒不知賀若懷心爲何會好奇霓裳公主的身份,不過,既然霓裳公主信任他,蘭兒自然也就沒有懷疑的理由。
賀若懷心點點頭,道:“這麼說的話,公主有時候也是會很傷心的吧!”這種自幼失去父母親情的事情,賀若懷心感同身受,沒有人會明白躲在角落裡的孩子內心的孤獨,唯有有過相同經歷的人,纔會有這種共鳴。
蘭兒沒有說話,等於是默認了。
“今日奴婢來這裡告訴將軍這幾句話,便是讓將軍知道,公主殿下並不似看上去那般無憂無慮,還要請將軍不要先入爲主,欺負公主殿下。”
賀若懷心都被蘭兒的這句話逗笑了,欺負公主?自己就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也不敢欺負公主啊。
賀若懷心問道:“蘭兒姑娘放心吧,我明白了。姑娘近日來這裡,公主知道不知道?”
蘭兒搖搖頭,道:“不知道。”
賀若懷心盯着她的眼睛,道:“那姑娘大可放心,我知道怎麼做的。”蘭兒點點頭,然後微微行了一禮,道:“將軍早些歇息,奴婢先行告退。”
賀若懷心將她送出營帳之外,見她轉身離去,賀若懷心看着她的背影,忽然問道:“不知可否告訴在下姑娘名姓?”
蘭兒的腳微微一頓,停了片刻,慢慢的道:“鄭蘭兒!”
賀若懷心點點頭,便轉身返回了軍帳。
賀若懷心升任右屯衛將軍,下轄兵馬三萬人,原右屯衛大將軍麥鐵杖之子麥孟才、麥仲才和麥季才三人皆受賀若懷心節度,其中麥孟才的散官官階比賀若懷心還要高上兩階。
賀若懷心讓玲瓏帶來紙筆,伏案按照記憶將後世的西遊記片段寫了出來,他有一項別人沒有的才能,那就是記憶力超羣,有過目不忘的本領。
許多東西只要看過一遍之後,就能在大腦裡留下百分之八九十的印象。
他正伏案寫作之際,唐文進來稟報,右屯衛諸將在帳外等候。
賀若懷心看了一眼放在案几上的右屯衛將軍軍印,兩郡太守大印,眼睛中露出一絲精光。這一次在隋煬帝面前留下了印象,也算是真正擁有自己的一塊根據地了。在亂世即將到來的情況下,沒有什麼比地盤和軍隊,百姓更令人欣喜的了。
“讓他們進來吧!”賀若懷心長吸一口氣。
他的官職升的太快,放在後世多半如同空降的領導一般,估計右屯衛軍中有不少人對自己心中不滿吧。
右屯衛諸將以郎將麥孟才居首,魚貫而入,進入軍帳中後,看見賀若懷心一身淺白色袍子,坐於主座之上,除麥孟才外,都向賀若懷心行禮。
站在賀若懷心旁邊的史懷義看見麥孟才頗爲無禮,怒道:“見了將軍,爲何不行軍禮!”
麥孟才冷笑一聲,他身上明光鎧甲亮光閃閃,他緊盯着賀若懷心,道“你雖是右屯衛將軍,但我麥孟才只跪爲右屯衛軍出生入死之人!”
對於賀若懷心突然成爲右屯衛將軍,麥孟才其實心中是不情願的,在此之前,他是最有可能成爲右屯衛將軍的人,散階是光祿大夫,軍階是虎賁郎將,比之前賀若懷心的鷹揚郎將還要高。可是,賀若懷心贏得了隋煬帝的喜愛,竟然越過虎賁郎將,直接晉升爲右屯衛將軍,實在讓他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更讓他的自信心得到了打擊。
在他的心裡,賀若懷心能得到這個位置,更多地是因爲吃軟飯的緣故。
史懷義大怒,剛要說話,賀若懷心攔住史懷義,盯着麥孟才道:“麥將軍,第一次徵遼之役時,本將正在柳城郡白狼堡戍爲副尉,聽聞麥鐵杖將軍與高句麗兵短兵相接,死戰不退,才贏得渡遼的時機,雖死猶榮。乃我大隋軍魂所在,萬軍之楷模,你認爲麥鐵杖將軍心中可有門戶之見,可有私心之虞!”
麥孟才聽到賀若懷心談論自己的父親,朗聲道:“父親一生忠誠,爲陛下爲朝廷鞠躬盡瘁,死而後已,哪裡來的門戶之見,哪裡來的私心?”
“既然如此,那你做爲麥老將軍之長子,爲何說出這般胡話。”賀若懷心猛地站起來,盯着麥孟才大聲道。
麥孟才一時語塞,不知該說怎麼接話。
賀若懷心道:“今日我暫且赦你不敬上官之罪,若再有下次,定叫爾嚐嚐吾刀之鋒利!”
賀若懷心說話無比霸氣,麥孟才終究不敢再不敬。
何若懷心掃視了諸人一圈,說道:“陛下已經下旨,退軍之時,我右屯衛軍殿後班師,我會親自率領遼東郡邊軍押後陣,我對諸位只有一句話,必須打出我隋軍的鐵血精神來!”
諸將被賀若懷心的霸氣所感染,皆跪在地上領命。
麥孟才遲疑了片刻,終究也沒有再反駁。
麥孟才的弟弟麥仲才爲鷹揚郎將,他看向賀若懷心,道:“將軍,末將有一件疑慮。”
“你說!”
“大軍回師,高句麗必傾城而出,僅憑我們右屯衛軍恐怕難以抵擋啊,不知將軍準備以何策應之。”
賀若懷心命玲瓏將輿圖拿上來,鋪在地上,看着衆人道:“你的意思是什麼?”
“屬下以爲可揀選老弱之兵爲後,保存力量!”麥孟才的意思很簡單,整個事件已經變成了棄車保帥,右屯衛將軍賀若懷心對於大軍來說是背棄的車,而右屯衛也要挑選丟棄的車,那軍中老弱便是優先的選項。
賀若懷心道:“本將軍從沒有丟棄同袍的習慣。”
“可是?”麥仲才忙道,“若我們三萬軍皆置於營中,面對幾十萬高句麗強軍,極有可能全軍覆沒啊!”
他說的也有道理,畢竟高句麗戰力強橫,在幾十萬大軍雲集遼東城的情況下,他們三萬人確實都不夠看的。
賀若懷心慢悠悠的道:“你們忘記了,本將軍南下之時,在候城尚有三千子弟守衛,若我三萬軍並不渡遼河西向,而是折而向北,抵達候城堡和新城,諸位以爲,高句麗能怎麼做!”
衆人都吃了一驚!
“將軍這萬萬不可啊!”沉默了良久的麥孟才忙道。
“爲何不可?”
“且不說我們三萬人如何躲過追擊北上,就算北上候城堡,那可就是將自己置身於死地了。大軍撤退,就我們三萬人孤懸遼水以東,這可是要承受高句麗人所有的攻擊啊!”
衆將聽到麥孟才的話,都有些懼意。
賀若懷心笑了起來,他盯着麥孟才,問道:“所以呢,我們就怕了?”他淡淡的一問,讓所有人都閉了嘴。
賀若懷心盯着衆人的眼睛,淡淡的道:“本將軍渡遼水之時,兵馬不過八百,至候城堡時,有兵三千人,淵蓋霸數萬人,我可曾懼了?我們的每一名士兵可曾怕了?戰場之上,狹路相逢勇者勝,若是仗還未打,就因爲敵軍人數多於我軍,就先怯了,這樣的軍隊,留着何用!”賀若懷心的聲音震耳發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