乙支府!
賀若懷心回到乙支府的時候,乙支文信正在與乙支文德對弈,乙支文德打仗是一個好手,可是棋藝確實不敢恭維。
賀若懷心見過兩人,看向乙支文信,笑道:“沒想到乙支駙馬居然也會棄車保帥?”
乙支文信沒想到賀若懷心居然一眼就看穿了自己的佈置,笑道:“賀若將軍,一路之上,你可沒少贏老夫啊,此時你點破天機,實在是不該。”
賀若懷心笑了起來。
“觀棋不語真君子。可是今日之事,只看不說纔是真小人。想必乙支駙馬也知道 ,嬰陽王想將我的命留在平壤城吧。”
乙支文信握棋子的手,停頓了一下,擡頭看向賀若懷心,道:“你從哪裡得來的消息,你救了嬰陽王,他豈會這麼做?”
賀若懷心大笑起來,道:“駙馬都尉應該比我更瞭解嬰陽王的脾氣,他會不會動手,想必駙馬都尉比我更清楚。”
乙支文信皺眉,道:“大王還真的要走那一步嗎?”
賀若懷心笑道:“不一直是這樣嘛。想必明日冬狩,我的侍女柳嬅會被召入公主爲大王瞧病,而我則去北苑狩獵,然後埋伏在北苑的殺手會將我殺死,一方面既能殺掉我這個知道不少嬰陽王私密事的庸醫,另一方面,留下了我的侍女,也不用怕沒人再醫病的困境。嬰陽王想的可比我們要周到的多啊。”
乙支文信將一枚棋子落下,結果殺倒了一大片。
乙支文德氣的大叫,“兄長,你···你這何時布的如此深邃的局。”
乙支文信一邊撿拾着棋盤上的棋子,一邊笑道:“於無聲處聽驚雷,若是被你看穿,那我這佈局還有何意義!”
他慢慢的將棋子放進棋盒裡,然後遞給賀若懷心,說道:“賀若將軍,你知道的,我是不能讓你死的,因爲男兒和臣兒還在你手裡。”
賀若懷心自然明白乙支文信的意思,他接過棋盒,從裡面掏出一個黑色的棋子,淡淡的道:“話是這樣說,可我也會擔心啊。之前雖然已經與你通過氣,可是這兩日我遇到一些事,忽然覺得,權力這個東西,真是個怪東西,有時候會腐蝕人心啊。”
“賀若將軍不相信我?”乙支文信奇怪的看向賀若懷心,問道。
賀若懷心搖搖頭,道:“相信,也不相信。嬰陽王號稱一代雄主,可在江山面前,王妃,太子皆成棋子,更別提那些百官庶民了。乙支大人一心想光大乙支家族,我起初很肯定,可看了嬰陽王的作爲,我便有點懷疑了。”
乙支文信笑道:“說實話,你不是不相信我吧,你是不相信權力。”
“是。我確實不相信權力。”賀若懷心點點頭,說道。
乙支文信盯着賀若懷心,道:“賀若將軍,今天既然你這麼說了,我也就告訴你。你可以不相信權力,但絕對可以相信我。其實,嬰陽王那邊的佈置,我也已經知曉了,並且做了相應的反制,今日就算你不來尋我,我也要尋你的。”
賀若懷心倒沒想到,他會這樣敞開心扉說話。
說道:“什麼意思?”
乙支文信道:“你有一句話說的很對,這世上沒有人比我更熟悉嬰陽王的性子,其實從他好轉的那一天,我就知道,他不會讓你活着離開。當然你的侍女可以活着,因爲他的命也貴。”
賀若懷心沉默起來,他盯着乙支文信,道:“所以呢,從一開始你就知道會這樣?”
乙支文信點點頭,沉聲道:“是這樣的,所以,我不會讓你陷入險境。因爲我你我都明白,你陷入險地,就等於我的兒女都陷入險地,他們是我乙支家的未來,我不會爲了一個虛無縹緲的東西而犧牲他們。”乙支文信的眼神中有幾分暗沉的意味。
乙支文信與乙支文德是兩個完全不同的人。
如果說乙支文德還被忠君思想所牽絆的話,乙支文信則是一個徹頭徹尾的利己主義者。在他的心裡,家族是高於一切的,甚至比君王還要重要幾分。
賀若懷心道:“既然駙馬都尉這麼說,那我也就敞開心扉。我從來不掩飾自己的野心,將來不管是遼東還是這王都平壤,都會成爲我大隋郡縣。我這一次之所以甘冒奇險,來到這裡,甚至救活嬰陽王,便爲的是長遠計。我也實話告訴你,這一次南下,我多方佈置,就算駙馬都尉不幫我,我從海上離開不是難事。可是······”
賀若懷心說到這裡,停了下來,緊盯着乙支文信。
乙支文信笑道:“可是難得是從平壤到南浦港,是也不是?”
賀若懷心點點頭。
“是。我的人南下的數量不少,可平壤城終究不同於他地,是嬰陽王的核心區域。恐怕從很早開始,就已經層層佈局,層層殺機,佈下天羅地網了。就算我能衝破這天羅地網,死傷的人數想必比想象中的還要多。所以了,我需要你的幫助,來減少傷亡。”
乙支文信盯着賀若懷心,道:“賀若懷心,說實話,若不是你手中有我的一雙兒女,無論什麼原因,我都想殺死你。你這個人,最對手,太可怕了。你怎麼可以謀算的這麼精。”
賀若懷心笑了起來,心中倒是覺得有愧疚,說真的,這些想法,還真不單單是自己的。其實如果只看謀算的話,妖姬楊雪兒的貢獻要更大一些。那纔是真正的女張良啊。
賀若懷心笑道:“駙馬都尉,你看看,一不小心說出你的心裡話了吧,幸虧今日我對你敞開了心扉,否則,我看你要是像嬰陽王一樣瘋狂起來,那我豈不是死無葬身之地。”
說罷,兩人相視而笑。
說實話,一路上的試探,到此時纔有了真正的真誠相對。
乙支文信的臉沉下來,冷冷的道:“王上什麼心思,我比誰都清楚,他要殺你,除了因爲你知道一些不該知道的東西,還有更重要的是他不想成爲乙支家的傀儡。更不想你這個身份尚未確定的隋國人,成爲改變力量平衡的變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