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世充先是一愣,轉而哈哈大笑起來:“楊素啊楊素,明明是你自己的野心膨脹,想要取高穎而代之,這纔會投靠楊廣,走上了一條不歸路,怎麼又賴到了我的頭上?如果沒有我王世充,難道你就會甘居高穎之下嗎?”
楊素咬牙切齒地說道:“不錯,我是看中了高穎的位置,但如果不是因爲你唆使我兒玄感跟高穎的兒子高表仁對抗,鬧得不可收拾,我又怎麼會走上勾搭楊廣的不歸路呢?你知道我看不上你,所以就想辦法跟我的兒子走到一起,通過挑撥兩家小輩的關係,來讓我和高僕射勢成水火,你好從中游刃有餘!”
王世充冷笑道:“搞清楚,不是我要挑撥楊玄感和高表仁的關係,在我認識楊玄感之前,他們就已經是結了死仇了,是楊玄感和李密爲了退掉楊廣的提親,才跑來搶我的老婆,用這種方式來拒那個南陽郡主,又怎麼成了我的陷害了?”
楊素恨恨地說道:“老夫不管這個先後關係,總之你很清楚,我兒玄感,一向忠正耿直,就是因爲認識了你這號人,纔會一步步地走向叛隋而立的不歸之路,而我,也是受你們這些小子的拖累,纔會深陷楊廣的奪位陰謀,最後弄得自己的命也賠了進去!”
王世充冷笑道:“是你越國公想要投機取巧,利用楊堅對於高穎插手立儲之事的憤怒與不滿,扳倒高穎,我們幾個小輩怎麼可能影響得了你?反過來,是你在利用我們,爲你的奪權之事前後奔走。楊素,你扳倒了高穎之後,也引起了楊廣的猜忌,你以爲你可以靠着平定楊諒的功勞來保住你全家,可是你錯了,你越是在軍中有威望,楊廣就越是怕你,越是要置你於死地!”
楊素長嘆一聲:“都怪我,一時利益衝昏了頭,非要爭那首輔之位,害人害已。不過王世充,你害我也就罷了,爲什麼要拖我兒玄感下水,讓他走上舉兵謀反的不歸之路?!”
王世充冷冷地說道:“你被楊廣逼死,楊玄感是至孝之人,怎麼可能不爲你報仇?這事可不是我指使他的,反過來,這麼多年來,我一直都阻止他的輕舉妄動。楊玄感是自己等到了機會,纔會貿然起兵的。他本來可以直入關中,成就霸業,卻因爲婦人之仁,而在東都城下浪費了大好時機,這可怪不得我!”
楊素咬牙切齒地說道:“你若肯打開東都城門,放玄感入城,還會如此嗎?”
王世充勾了勾嘴角:“那是他自己違背當時和我的約定,非要奪取東都,我謀劃天下這麼多年,豈能爲他人作了嫁衣?就是到了最後,他還是放不下他心中那點可憐的仁義,浪費了最後的機會,這也要怪我嗎?”
楊素恨聲道:“我弘農楊氏一族,盡滅於你手,王世充,我楊素詛咒你,詛咒你不得好死,詛咒你全族家破人亡,詛咒你。。。。”
楊素的聲音漸漸地遠去,而他的身形,也漸漸地化爲了一縷輕煙,王世充輕輕地嘆了口氣,這才發現自己早已經汗流頰背,他一回頭,卻看到了劉元進的臉,只見他渾身是血,身上插滿了箭枝,大吼道:“王世充,你背信棄義,屠殺我軍放下武器的戰士,你,你不得好死!”
王世充心煩意亂,這些人世間的老冤家們一個個反攻倒算起來,這反而激起了他的鬥志,他大聲吼道:“不錯,就是老子滅的你們,就是老子坑殺的你的手下,老子就算在如來佛祖而前,也敢提劍斬他頭顱,這個世上,老子纔不信什麼狗屁鬼神,就算有神,也只有我王世充一個神,有本事來滅我啊。你劉元進就算活過來,老子也再滅你一次,信不信!”
王世充的手往腰間一抽,右手上突然多了一柄長劍,他大喝一聲,對着面前的劉元進一陣亂劈亂刺,數不清的鮮血狂噴而出,他感覺自己的身上臉上濺得到處都是,那刺鼻的血腥味道,讓他難以呼吸,而劉元進的身形漸漸地模糊,他的聲音卻從天際間傳來,清清楚楚:“王世充,我在地獄的入口處等着你!”
終於,王世充砍到脫力,刺到虛脫,長劍“當”地一聲,落到了地上,剛纔的那陣猛砍猛刺中,被他消滅掉的義軍首領,一個個浮現在面前,劉元進,朱燮,管崇,孟讓,格謙,盧明月,那一張張熟悉而可怕的臉,都紛紛浮現,卻都被他砍得消散不見,他勢如瘋狂,哈哈大笑道:“你們這些反賊,狗東西,活着的時候就不是老子的對手,死了老子一樣能滅你們,哈哈哈哈哈哈!”
李密的臉漸漸地在王世充的面前顯現了出來:“師兄,咱們又見面了,想不到這麼快。”
王世充睜大了眼睛,張大了嘴巴,說不出話,他看到元文都和盧楚也站在李密的身後,臉上帶着嘲諷的笑容,正看着自己,王世充使勁地揉了幾下眼睛,再睜開時,卻發現他們仍然在看着自己,他大吼道:“你們,你們怎麼會在這裡?!”
盧楚冷笑道:“我,我們,在,在這裡等,等你啊。王,王老,老邪,你,你不下地,地獄,我,我們怎麼,怎麼捨得投,投胎呢?!”
王世充突然哈哈大笑起來:“你們這些貴族子弟,給老子弄死了,是不是很不服氣?所以纔不去投胎,要看老子的洋相?”
元文都冷冷地說道:“天道輪迴,報應不爽,我們就算成了鬼,也高你一等,王世充,你這個粗胚下才,也想混進我們世家大族中間?別做夢了!除了你手下的那幾個軍漢,有誰看得起你?就憑你,還想當皇帝?我呸!”
王世充激動地吼了起來:“天道是什麼?就是你們這些貴族子弟們可以生生世世地把握權力嗎?沒這個道理!我王世充就能從你們手裡搶來權力,不僅是你們,就連皇帝,我想殺隨時就能殺,就跟踩死個螞蟻一樣容易!”
李密冷笑着開了口:“要真這麼容易,你怎麼會在這裡,和我們爲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