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廣的眼中閃過一絲笑意,但聽到突厥的時候,又是嘴角勾了勾,恨恨地說道:“別提突厥人了,根本靠不住,朕早在幾個月前就下令要始畢可汗率部集結,然後來涿郡會師,可到了現在,一個突厥兵都見不到,派人去催問,也只是說突厥各部現在都在忙着轉移牧場,渡過嚴冬,無法派兵來會合,只求寬限時日。∈♀,”
“哼,我看他們就是找理由推脫,不肯來罷了,上次李密和封倫出使突厥時就查到他們跟高句麗有私下往來,這些個異族蠻子,非我族類,通通靠不住!”
王世充心中冷笑不已,突厥和高句麗的勾結是早已經板上釘釘的事情,也只有楊廣這樣天真又自以爲是的人還做着突厥兵能來助戰的美夢,但他臉上卻是擺出了一副義憤填膺的表情,恨聲道:“就是,這些突厥人太壞了,我看他們未必敢明着幫高句麗,但就用這種出工不出力的方式想拆我軍的臺,上次打西域的時候,這些突厥人就一路慢騰騰的誤了會師之期,這次乾脆直接就不來了。”
“陛下,等這次滅了高句麗以後,您還是率着得勝之師,到漠南草原上巡遊一番,讓這些草原狼看看我們大隋的強大軍力,再不敢生出異心!”
楊廣哈哈一笑:“王愛卿,還是你想的周到,不過那是後話了,你說得有道理,突厥人狼子野心,不可輕信,這回朕讓唐國公率幾萬步騎鎮守懷遠鎮。又加強了馬邑和雁門兩郡的守備。也是對他們有所防範的。免得讓突厥人以爲我大隋軍力盡在外,想要打中原的主意。”
王世充恭敬地說道:“陛下思慮深遠,微臣不及萬一!”
楊廣點了點頭,繼續說道:“王愛卿,剛纔按你的話來說,朕要讓前軍諸軍集結在遼水一線,等朕的御營到達後再讓他們進軍,這樣一來有何作用呢?難道拖延時日。就能讓麥鐵杖所部不再孤軍深入了嗎?他們各路軍馬還不是要分頭掃略各地?”
王世充搖了搖頭,說道:“陛下,如果是從涿郡出發,到遼水就要走上一千五百里,一天走四十里路的話,要足足一個半月才能走到,在這麼長的時候裡,若是後方諸軍有意孤立麥鐵杖所部的話,一天少走個幾里路,最後就能差出三四天的路程出來。而麥鐵杖若是孤軍渡過遼河,高句麗又調集十萬大軍誘麥鐵杖軍深入。然後圍攻的話,前有強敵,後有大河,這就是兵法所說的死地。”
楊廣倒吸一口冷氣:“你說什麼?十萬大軍?高句麗有這樣的動員能力,在遼河一線就集中十萬大軍嗎?前方的探馬回報,現在高句麗還沒有全面總動員呢,他們哪有這個本事?”
王世充正色道:“那是高句麗的本部沒有總動員,但是遼東一帶的高句麗各城守軍,加起來也不下十萬人了,若是敵軍的統帥高明,又能清楚掌握我軍動向的話,他可以集中各城的守軍和丁壯,在遼東的局部進行總動員,加上週圍的契丹,奚的僕從騎兵,弄出十萬大軍,是完全可能的。”
楊廣的眉頭漸漸地擰到了一起:“王愛卿,這事涉軍機,不可兒戲,你有什麼情報來支持你的這一說法?”
王世充點了點頭,說道:“微臣在幾年前就揣摩聖意,覺得以陛下的英明神武,最後總要消滅高句麗,一統漢土的(歷史上在漢代高句麗是漢四郡之一,春秋時期也是周天子的八百諸候之一),所以從那個時候開始,微臣就通過一些來往於大隋和高句麗之間的商隊,仔細打聽有關高句麗的情報,雖然對於鴨綠水以南的高句麗本部情況不是太瞭解,可是對於這遼東之地,還是比較熟悉的。”
楊廣一下子來了興趣:“哦,既然王愛卿有如此的情報,爲何不早點獻上呢?”
王世充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陛下,那些來往於兩國之間的商隊,往往有許多是敵國的探子,所說的話也是真假難測,微臣需要許多時間去核實,也就是幾個月前,陛下決定征伐高句麗後,微臣纔派了幾支商隊,深入高句麗,以做人蔘買賣的藉口打探了一番遼東各城的虛實,並與那些高句麗商隊所說的情況作了對比,微臣也是剛剛得到這些情報,正想在今天面聖的時候,把這些情況向陛下作彙報呢。”
楊廣點了點頭,說道:“那你說說看,遼東一帶的高句麗有多少軍隊,現在他們的戰備情況如何?朕也派人去高句麗打探過,可是無一例外地被捕殺了,王愛卿,你又是有什麼方式能打聽到的呢?”
王世充微微一笑:“陛下是直接派人過去的吧,現在兩國關係緊張,自從上次乙支文德出使大隋之後,就開始全面備戰,我們大隋過去的單個密探是無法打探到情報的,不給搜出來斬殺,也最多隻能看到幾眼對面的情況,無法觸及兵力,糧草等機密。所以微臣走的是另一條路子,重金收買了一些高句麗的商隊,派探子混在裡面進去,然後裝扮成高句麗士兵的樣子,暗中潛回,雖然回來的探子不到一半,但還是帶回來了足夠多的情報。”
楊廣的眼中閃閃發光,說道:“有何重要情報,快說。”
王世充變戲法似地從袖子裡掏出了一卷黃色的帛書,在楊廣面前攤開,上面是一幅遼東的地圖,標註了高句麗在遼東的所有城池,在城池下面寫着駐軍的數量,守城將領的名稱,看起來清清楚楚,一目瞭然。
楊廣的雙眼放光,看着這幅地圖,連連點頭,手指開始指向了一個個圖上的城池,其中有一些是他也知道的重鎮要地,他的嘴裡輕輕地念着這些城池的名字和守軍的數量,守將的姓名,最後直指那最大的一座遼東城,說道:“遼東城,三萬兵,守將東部褥薩,大對盧,淵太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