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3日期疑點
其實當今聖上還是前後頒佈了好幾條有利於女子的措施,其中就有關於和離和義絕的,不再將女性限定在被休和送到家廟修行兩種被棄的結局中;而且女子可以在適當的情況下打理自己的私產,嫁妝就在這私產範圍之內。
也不再限定女子只能關在後宅半步不出閨門,有條件的女子還可以在琴棋書畫之外修習四書五經,集雅樓的八雅也是因此而新興。
這些新措施是在聖上登基後不願拘着自己幾個女兒而頒佈的,當然也引得不少守舊的家族反駁不恥,但誰家沒有女兒,這幾條法令前面關於和離和義絕的倒是幾不可見,誰又真的願意走到那一步呢?但後面這兩條卻能帶給人實打實的好處,這麼些年還算是貫徹到了民間。
楊若兮心裡還是挺感謝這位據說疾病纏身的聖上,至少他還是爲她的穿越帶來了幾分福祉,不然此時她也沒資格坐在映月齋裡翻閱賬冊查找漏洞了。
“這位夫人怎麼稱呼?”曹管家不得已,將懷中的票據交給了胡捕頭,兩者交換了個意味深長的笑容。
楊若兮視若不見,秦媽媽應聲報出了家門:“清康坊穆家!”
楊若兮在秦媽媽報出穆府名號之時特意仔細看了幾位當事者的表情,胡捕頭和另外那些鬧事者紛紛驚愕的看向了那位曹管家,而那位曹管家卻是神情未變,像是知道楊若兮身份似的,拱了拱手:“原來是等缺的株洲刺史穆大人府上二奶奶,在下有禮了!”
楊若兮被帷帽遮擋的臉上出現個“果然如此”的笑容,這些人還是露出了馬腳!穆元陽回京之事只是這幾天的功夫,且秦媽媽並未喝破她們是穆家的哪一房,這位曹管家不但沒露出和胡捕頭等人同樣的驚愕神色。反而還依舊一副篤定的表情,是什麼讓他這麼有把握的?
“曹管家,你一個管家怕是不能做了貴府太太的主吧!能否請貴府太太移駕一敘,或是我親自上門請罪賠償!”楊若兮冷冷的給了這位曹管家一個臺階,若是識相的話就該此時退去,否則她楊若兮可不是原來那位泥捏的主兒。
“這……”曹管家眼神閃爍,今日之事都是聽令行事,還真是沒想到會遇上楊若兮橫空出手。正確來說,他們根本沒料到地契和房契根本還在楊若兮手中,消息不是說這位二奶奶根本就是個沒主見懦弱的主兒。三年前就被下人奪了嫁妝莊子和鋪子嗎?怎麼不一樣?
“穆家二奶奶,這鋪子是誰的只是你說着好聽的,合着不會是楊大掌櫃出錢聘你來拖延時間的吧!”邊上的瘦小漢子想着主子的許諾。要是這兩家鋪子奪了下來,他能得一間鋪子的三分利呢;他們也是在東市走動的人,自然知道這兩個鋪子一月收入可不菲。
“就是,你說你是穆家二奶奶就是穆家二奶奶了?你說你是這兩家鋪子的主人就是這兩家鋪子的主人了?我還是這條翹腳街的大掌頭呢!”
“喲,看這夫人身段妖嬈。該不會是楊大掌櫃從哪家寮子裡找出來的吧?不如你掀了帷帽讓大傢伙看看是不是老相好!”
“……”
邊上一個接一個的起鬨越說越難聽,急得秦媽媽和阿翠如熱鍋上的螞蟻,小毛頭聽不懂什麼意思,但也知道情勢好像對楊若兮不利,拉着阿貴的手擔憂道:“阿貴哥哥,我不讓二奶奶幫我討回公道了!我去求大掌櫃讓我做工抵債就好。”
“傻孩子。二奶奶會有辦法的。”毛老頭看着氣定神閒的楊若兮,莫名的就相信她纖弱的身子裡蘊含的強大自信,安撫着躁動的四人。
“胡捕頭。這……,你就不管嗎?”楊若兮只管將平復混亂的任務丟了出去,既然有官府的人在此,她難道還需要聲嘶力竭的辯駁一番?向着秦媽媽伸出手掌:“媽媽,將楊大川兄弟倆的身契和這兩家鋪子的房契地契交給胡捕頭過目!相信在這裡這麼多父老鄉親的眼目下。胡捕頭自會主持公道!當然,若是胡捕頭覺得身份限制處置不了。也可以勞煩駐東市的禁軍都指揮使來幫忙判個公道!”
楊若兮在株洲時曾經研究過這順和朝的官職制度,這裡的官職制度很是奇怪,有中書省、摳密院組成的內閣;下屬有六部,駐京的除了府尹衙門之外還有部分禁軍協同分管,衙門或許還顧及各方勢力,可這禁軍屬天子親軍,不會以家世來審案子;職責範圍都是維護京城治安,官制和名頭根本不可同日而語。
胡捕頭臉色變了幾變,只好對起鬨的人厲聲喝道:“再有誰胡言亂語一律鎖起來!”接了楊若兮遞上的文書看了遍,點點頭大聲道:“本捕頭現在可以作證,這位夫人擁有映月齋和楊記糧食鋪兩家鋪子的地契和房契,也有楊大掌櫃和楊二掌櫃的賣身契!”
此話一出,衆人無限唏噓,楊大掌櫃和楊二掌櫃在翹腳街十餘年,一直過着鮮衣怒馬的富足生活,不見給人請安、也不見向誰交賬,哪裡像是爲人奴僕的!一時紛紛交頭接耳,無數的猜測長着翅膀在翹腳街蔓延開去。
“你這弟媳婦是個傻子嗎?”人羣外的一個角落,玉瑾然不適的換了一隻腳爲重心站着,說不出心裡突起的焦躁是爲哪般,冠玉面龐上滿是不屑和恨鐵不成鋼!“若是爺家裡有這樣的奴才提起來發賣就是,還在那裡查什麼帳!這些賤民不是說那兩個奴才十年的積蓄都送給了常在那傢伙嗎?難道還能查出一朵花兒來!她可別被這些人給氣壞了,爺還要怎麼報仇啊!”
“呵呵,玉少不是說平日裡出來人人都躲你遠遠的聽不到真話嗎?現在聽了幾句就不舒服了!”段皓庭打量了一番穿着青衣小廝衣袍的玉瑾然,忍住笑一本正經的勸道:“若是玉少覺着這麼在街上閒逛不耐煩了,大可回客棧去和顧媽媽他們匯合換上你自己的衣服。”
兩人在雲來樓胡喝海喝一氣之後玉瑾然醉眼朦朧的給段皓庭抱怨了一番他來到京城後舉步維艱的生活,讓段皓庭詫異之餘也覺着這位錦衣玉食的爺原來沒那麼風光,固然有阿諛奉承的心思,但不能否認他對這樣的玉瑾然也多了幾分同情;當下提了不少的建議。玉瑾然立馬就選了“微服出巡”這一條,段皓庭想着玉瑾然經常混跡的幾條繁華大街,生怕聽到什麼不好的讓他心裡更難過,乾脆拉着他往東市這邊晃盪。
這一晃不要緊,走到翹腳街兩人就走不動道了,爲啥?前面有熱鬧可看啊!玉瑾然最喜歡看這樣的場面的,以前出入的地方哪裡遇得上這麼熱鬧的事情,興奮的躲在角落聽着八卦。後來看到處在風暴中心的是楊若兮,這小子眼睛都亮了,直希望楊若兮快點遇上點難題,然後他出去解決,狠狠下她的面子。
誰料段皓庭看到楊若兮之後倒是不忙現身了,施施然用碎銀子招了旁聽的兩個閒漢把事情打聽個清楚,摸着下巴靠着牆壁饒有興致的等着看楊若兮怎麼應對,當然,他不否認兩間鋪子的地段和麪積都讓他大有興趣。
“你一直都知道她就是你表弟媳婦吧?”玉瑾然突然收回腦袋賊兮兮的在段皓庭耳邊問道。
“那又怎麼樣?她遲早都是要被休出來……”段皓庭措不及防下不知不覺說出了心裡話,想要挺住已是爲時已晚,看到玉瑾然晶亮的眼神,他暗暗嘆了一口氣:“玉少您大人有大量,她已經夠命苦的了,您就別記掛着找她報什麼‘一嘴之仇’了!”
玉瑾然的脾氣向來陰晴不定,眼珠子一轉又是一個主意,若不是段皓庭念着他背後的玉家,早就甩袖子不奉陪了。
“行了啊!這位夫人,您可查出什麼來沒有?再拖延時間也是無用功,別耽擱胡捕頭和大家的時間了!還是趕緊的把房契、地契交出來抵債吧。”曹管家看着楊若兮隔着黑紗帷帽仔細的看着一條條賬目,不知怎的心裡有些發慌,不由再次開口催促道。
楊若兮已經看到了她想看的東西,推開賬冊往後靠向椅背,“我可是查出了不少的東西,不知道曹管家是不是要一一聽來!還有啊,就算是我映月齋理虧,難道我沒銀子賠償,還需要用房契地契抵債?”
她當然要說,只是在想要怎麼說?說出來之後這些人狡辯又該怎麼駁!
“說!看你說出一朵花來!”
“這本是我們映月齋的賬冊,每一筆生意都記錄在冊,這三年來,不過也才填滿了一本賬冊!”楊若兮舉了舉手中薄薄的一本書冊,裡面可告訴了她不少東西!
“不知道胡捕頭能否告訴我你手裡那些憑票都是什麼時候開出來的?想必上面有詳細的日子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