蕩完鞦韆,珠兒又拖着徐素瑤看了一會兒史書,彈了一會兒古箏,練了一會兒舞……折騰一天,吃完晚膳,徐素瑤便徹底躺在牀上不願意動了。
“貴郡主,咱們出去散散步吧。您剛吃完就睡,對身體不好。”珠兒的話又縈繞在徐素瑤耳邊,似乎也在她的腦子裡竄來竄去。
徐素瑤實在不耐煩,揮了揮手,卻不過兩下便垂下手再也不動了。
珠兒試探性的又叫了她兩聲,見她沒了反應,傾身給她蓋上了薄被。
“睡了嗎?”墜兒點好了香料,湊到珠兒身邊問道。
“嗯。”珠兒點頭道,“你在這裡看着,我去回話。”
墜兒乖巧的點了點頭。
珠兒便取了一個燈籠,邁着小碎步往外走去。
她走了很遠的路,開始走的路還有些皇宮的樣子,後來的路,完全只是山溝溝一樣的地方。
如果白日裡徐素瑤細細看過,或者是進了空間打探了一番,她便會知道,這裡並不是皇宮,而是一個山頂。這山很大,可再大也不可能真的做出一個一模一樣的皇宮來,所以這裡的宮殿只有兩座,佈景除了花園,也只有那個湖了。
珠兒又走了一段距離,鑽過一片荊棘的小路,來到一個山洞前面,她有規律的敲了幾聲,山洞的石門便應聲而開。
“進。”裡面一道男聲道。
珠兒抿着嘴,將燈籠裡的火熄了,人沒入黑暗之中。
“主子。”憑着直覺,她走了一定的距離後,噗通一聲跪在了地上。
可隨後,她尖叫一聲,又站了起來。
她剛剛跪在了什麼上?
黑暗裡,什麼也瞧不見,她只能感受膝蓋像是被叮了一下,又像是被咬了一下——她似乎感覺自己的膝蓋少了一塊肉。
她想伸手去摸一摸自己的膝蓋,是不是真的少了一塊肉。
“哼!”
一聲冷哼傳來,珠兒咬着牙,再次跪了下去,這一回,即便她真的感覺膝蓋下有什麼在遊走,她也一動不敢動。
“嗯?”
暗中的聲音微微揚起,珠兒知道這是讓自己開始彙報了。
“回稟主子,貴郡主今兒巳時醒,巳時一刻喝了一份粥,酸辣小白菜夾了三筷子,醋溜小蘿蔔夾了兩筷子,涼拌筍兒夾了四筷子,羊奶喝完了。巳時三刻去了花園,轉了一盞茶的時間後,奴婢陪着貴郡主玩了半個時辰的鞦韆……”
就這樣,珠兒將徐素瑤一整天裡做的所有事情,甚至於去了幾回廁所、在廁所裡呆了多長時間,都一字不落的告訴了黑暗中的這個人。
“嗯。”聽完彙報,那男子似乎比較滿意。
即便只有一個字,珠兒也聽出對方緩和了幾分的態度。
“奴婢按照您的吩咐,給貴郡主灌輸了很多事情。只不過貴郡主今日有些牴觸,想必再過兩三日,她便能完全適應現在的生活,將她當做您所希望的那個人看待了。”珠兒又輕聲彙報了一句。
這一次,黑暗中什麼聲音也沒有了。
珠兒默默數着時間,直數到一千以後,她才輕聲唸叨了一句:“奴婢告退。”
說完這句,她扶着自己的膝蓋站了起來,觸手滑膩的感覺讓她縮了縮手,不過很快,她又堅定的按住了膝蓋,迫使自己站了起來。
一步又一步,踉踉蹌蹌的往外走,珠兒嘴角劃過一抹苦澀,她走出黑暗,來到月光下,取過自己剛剛棄置一旁的燈籠,將它點燃了。
低頭,看到自己的膝蓋,衣服少了一個洞,不用撥弄,珠兒也知道,自己的膝蓋必定也少了一個洞。
不過好在沒傷着骨頭,她心裡想着,又覺得心滿意足了。
從兜裡取出一個小瓶子,對着傷口撒了些粉末,稍稍止了血,珠兒便不以爲然的邁開了腳飛速往雲霞宮走去。
得趕快回去梳洗一番,墜兒那個小丫頭,什麼都不懂,可別誤了什麼事兒好。
次日,徐素瑤又是這般過了一天。
到了第三天早晨,她覺察出不對味了。
“今天是什麼日子了?”在珠兒給她簪花的時候,她問道。
“今天是十月初七。”珠兒輕輕的給徐素瑤簪了一朵牡丹,“貴郡主,好看嗎?”
大紅大紅的花……
“好看。”徐素瑤喃喃道。
珠兒便滿意的笑了。
“貴郡主是大富大貴之人,就該戴這樣的簪花。”她又道,“貴郡主,今日穿件宮裝怎麼樣?前幾日穿的那些都太素淡了,一點不像貴郡主的風格。”
徐素瑤有些懵懵的。
貴郡主的風格?
“好。”她還是點了點頭。
珠兒便樂呵呵的替她尋了一件大紅的衣裳,高興的替她穿戴整齊了,扶她站在了更衣鏡前。
鏡中是一個端莊的女子,她姿態雍容華貴,讓人不敢直視。
徐素瑤左看右看,覺得像是在看一個陌生人。
不過,這身紅衣讓她想起了什麼。
“本宮的嫁衣還沒有繡完呢,你拿過來,本宮今日繡一些吧。”徐素瑤對着鏡子轉了一個圈兒,說道。
正回身去關首飾匣子的珠兒一驚,匣子蓋兒啪的一聲砸在她的手上,手指的刺痛傳來,珠兒忍不住悶聲哼了一聲。
“你沒事吧?”徐素瑤跑過來,抓住了她的手,替她揉了揉。
這麼一個小動作,卻讓徐素瑤覺得有些不對勁兒。
一直暈乎乎的腦子似乎清明瞭一些。
她擡眸看向珠兒,眼中清光一片。
珠兒心中一咯噔,臉上已經堆起了笑臉。
“貴郡主,奴婢沒事。”她不動聲色的將自己的手縮進衣袖裡。“您今早想吃些什麼呢?墜兒早早去做了些蟹肉包子,您喜歡嗎?”
徐素瑤覺得頭又有些暈了。
“你手受了傷,先過去包紮一下吧,你看你,臉都白了,就不要繼續在這裡伺候本宮了!”徐素瑤轉身,往內室走去。
她又有些頭暈了,想去牀上躺一會兒,雖然這頭暈也不像是想睡覺的感覺。
珠兒抿着嘴,進跟着徐素瑤進了內室。
她臉白,純粹是嚇的!
今天已經是第三天了,不能出岔子!
徐素瑤感覺到珠兒進來,心裡有些埋怨,這般心神一晃,竟感覺自己離開了雲霞宮,到了一片農田之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