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素瑤垂着頭,不知說什麼好,眼神定在自己的手指上,半晌挪不開,良久,她才深深嘆了一口氣,退讓道:“好吧。”
蕭楠霆心裡鬆了一口氣,怕只怕她心裡一直惦記着。既然她現在已經同意使用從艾老夫人身上取出來的鑰匙,只怕忌恨之心便降了一半了。
眼見着徐素瑤從貼身小衣裡取出那半把黑呼呼的鑰匙來,蕭楠霆不禁一怔。
徐素瑤眼神幽幽的看着他:“你去那架子上把另半把鑰匙和錦盒取下來吧。”
蕭楠霆點了點頭,走到隔斷房間的博古架屏幕那裡,從最上層取下一個錦盒,錦盒外面包着一層錦緞,錦緞結繩的尾巴處掛着半把鑰匙。蕭楠霆心裡想着,他竟沒注意瑤兒將這麼重要的東西放在這麼危險的位置,看來她當時確實是不打算打開這錦盒了。
不過,都是以前的事情了,也沒必要過分探究。心思想過,蕭楠霆已轉身來到徐素瑤身邊。
徐素瑤默默的探手接過錦盒,與蕭楠霆一起坐到桌子邊。將東西輕輕放下,徐素瑤又嘆了一口氣。
蕭楠霆看了她一眼,道:“我來吧。”
徐素瑤手中攥緊了鑰匙,搖頭道:“我無礙的。”
說完這句,她雙手合十¢∞,ww?w.,手心處夾着鑰匙,虔誠的在心裡默唸了道:“老夫人,您若在天有靈,想必已與您的乖孫女兒徐素瑤相見了。我是個外人,原意爲你守三年,可現在事出有因,我只能爲您守半年,還請您見諒。有些事情也請您放下吧,若有來生,惟願您活的輕鬆自在。”
禱告完,她睜開眼,眸中已是一陣輕鬆,衝着蕭楠霆道:“我要打開了!”
蕭楠霆嗯了一聲,將另外半把鑰匙遞到她手裡去。
徐素瑤接過來,與自己手裡攥着的鑰匙並在一處,只見一個閃着白光,一個黝黑,兩個合在一處,竟完全契合,黑白分明之處幾乎完全融合在一起。
徐素瑤手裡拿着這陰陽兩面的鑰匙,衝着蕭楠霆打開錦緞之後的錦盒探取。鑰匙插進去之後,輕輕一轉,只聽咔嚓一聲,錦盒的鎖應聲而開,蓋兒隨即彈了開來。
蕭楠霆神情一直高度緊張,生怕這錦盒裡面又有別的古怪。結果什麼也沒有。
看了看錦盒,又看了看徐素瑤,蕭楠霆面部表情有些尷尬。
徐素瑤微微怔了怔,然後活動了下手指,竟然可以動了!
蕭楠霆欣喜道:“這便好了?”
徐素瑤無語道:“那你還要怎麼樣?”
蕭楠霆訕訕的笑了笑,取了錦盒翻來覆去的看,想看看有沒有別的機關。
他難道要告訴徐素瑤,他以爲會憑空出現一大團的黑氣什麼的嗎?
徐素瑤默默看了他一眼,也沒再說別的,只是手指微微動着,感受着失而復得的靈活。
只是略微動了一番之後,她發覺出不一樣來。
神情一變,徐素瑤啞聲道:“這,這不是我的手指!”她說話的時候全身一寒,起了一身的疙瘩。
蕭楠霆緊緊抱着了她,似是防止她再度離去。
一瞬間,兩個人都緊張萬分。
可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周圍什麼也沒發生。
徐素瑤有些訕訕的笑了笑,示意蕭楠霆鬆開手。
蕭楠霆眉頭微微皺着,手並沒有鬆開,只是問道:“你怎麼覺得這不是你的手指呢?”
當年,也是徐素瑤親眼看見勿倌大師切斷了她的手指之魂,隨後將它們封存在這錦盒裡面的。這中間,難道還能有別人的手指替換過來嗎?
徐素瑤凝神想了許久,尷尬道:“莫不是它裝錯了?”
蕭楠霆臉色一黑。
徐素瑤又活動了一番,又尷尬道:“可能是許久沒用這幾根手指頭了,覺得不大適應吧。”
蕭楠霆神色更暗沉了。
徐素瑤吐了吐舌頭,表示自己真的不是有意嚇唬他的。
兩個人這麼一嚇,又這麼鬆了一口氣,倒是把今日別的擔憂去了幾分。
忽然,外頭傳來了白英的聲音。
“貴郡主,端王爺,孝公子請來了。”她遠遠的道。
徐素瑤心裡暗歎白英如今也心細了,知道目下她與蕭楠霆事情繁忙,不能近前打攪,免得聽了什麼私密的消息,所以遠遠的傳話,先與他們提個醒,她要近前了。
徐素瑤不會功夫,自然由蕭楠霆回話的好。
也不知蕭楠霆怎麼開的口,聲音穩穩的傳了出去,到了白英耳邊,竟毫不減清晰度。
白英聽見蕭楠霆說了個請字,心裡微微酸了酸。
貴郡主相信這來路不明的什麼孝公子,卻不相信她。
不過這一酸澀只是一瞬間的事情,很快便消泯了去,畢竟孝公子姓徐,她卻是個連名字都沒有的外人。
帶着徐之孝往他們那邊走,白英見徐之孝一副戰戰兢兢的樣子,忍不住心頭就有幾分氣。
“你好好的走罷!看你的樣子,怎麼像是快要死了一樣呢!”她忍不住低聲喝道。
徐之孝臉色蒼白的看了她一眼,想扯出一個笑臉來,最終沒有成功。
白英心裡更氣了,又叮囑他道:“你不要做出一副死人樣子來,貴郡主與端王爺這幾日煩心着呢,哪有心思看你這副德性?你笑一個來!”
她的話不知道哪個字觸動了徐之孝,他神色一變,忙忙的問道:“怎麼,這幾日貴郡主神色不好嗎?”
白英蹙了眉頭,本就懶得跟他說話,此時眼看着要見到端王爺與貴郡主人了,更是懶得解釋,只道:“他們的事情,哪是你懂得的?你只消記住,待會兒見了貴郡主,不要一副死氣沉沉的樣子便好。”
徐之孝立馬露了一個大大的笑臉:“白英姑娘,這樣子成嗎?”
白英不經意的扭頭,一下子嚇了一跳。她撫着胸道:“你嘴巴長這麼大,嚇唬誰呢!”
此時的徐之孝,臉色帶着幾分不自然的白,嘴巴卻張得極大,竭力的咧開嘴,臉部卻是僵硬的,他說他在笑,白英卻只道他在哭。看着他那個樣子,白英無奈道:“唉,算了吧,你還是就這麼板着臉進去吧,只要別哭喪着臉便好。”
徐之孝心裡難過起來,扯了扯嘴角,再笑也笑不出來了。
白英也沒的選擇,只好帶着他進去。
徐之孝往屋子裡一站,立馬覺察出不對勁兒來。
只見徐素瑤與蕭楠霆站的極近,與此同時蕭楠霆微微扶着徐素瑤,顯得她身子極度不好。
徐之孝猛地想起自己看到的天書,慌張道:“貴郡主,你的身子還好嗎?孩子,孩子呢?”
說話間,人已經躥到徐素瑤跟前了。
白英嚇的心臟都快要跳出來,忙忙的上前,扯了徐之孝的胳膊便將他往後一拉,隨即自己往地上一跪,也將徐之孝帶跪在地上。
徐素瑤聽到徐之孝的半句話,心裡已經一個咯噔。她擡眸看了看蕭楠霆,後者點了點頭。她便道:“白英,你先退下吧!”
白英心裡又是一痛,莫怪冷嬤嬤說,得到貴郡主的信任着實不易!不過……她垂着應了一句是,默默低頭退了出去。
不過,冷嬤嬤說了,只要真正讓貴郡主信任了,從今以後,貴郡主便終生信任了。
白英走出門後,轉身關門之際,隱約聽見徐素瑤說了什麼書,什麼怎麼寫,她心裡想聽清楚,耳朵往門邊上一靠,忽而心裡一驚:“我這是做什麼呢!現在什麼時候,還能做這種偷聽的勾當嗎?”
這麼一想,她硬着頭皮一下子衝出好遠,才住了步子。又擔心旁的人偷聽,又折返了幾步,端着身子站在那裡,替徐素瑤他們把風。
她並不知道,只她剛剛那一系列的行爲已教人看了去,也不知道,她這一念之差,讓她躲過了一劫,算是得到了徐素瑤與蕭楠霆的初步認可。
屋內,徐素瑤已給徐之下安排了坐的椅子,又給他斟了茶道:“天書上怎麼寫的,你心裡看過,想必也知道了。雖則不方便告訴我們,可大概說出我們是否有驚無險,使得吧?”
徐之孝擡眸掃了徐素瑤一眼,又迅速垂下頭去,手中的茶杯攥的緊緊的,似是要用蠻力將它捏碎了一般。
徐素瑤心裡有些不好的預感,可想到蕭楠霆在這裡,定要讓徐之孝說些好話出來,便道:“本宮也知道,這次的形勢很嚴峻,要想不傷一兵一卒是很難的。嗯……銘文館目前所做的事情沒有毀於一旦,熙安城百姓沒有全城覆滅,端王爺與本宮也沒有死於這次的混亂,那便是有驚無險的了。”
徐之孝瞥眼瞧了瞧她的肚子,囁嚅道:“有,有驚無險……”
他動作雖輕微,卻瞞不了一直觀察着他的徐素瑤,也瞞不了耳聰目明、心思縝密細緻的蕭楠霆。
蕭楠霆與徐素瑤一同想到,莫不是這回肚子裡的孩子保不住了?
一想到懷着數個月的孩子就要離自己而去,徐素瑤忽的覺得腹中疼痛起來。
蕭楠霆第一時間覺察到了她的異樣,忙忙的從她後面扶住了她,急急的抱着她回到內室,百忙之中衝着徐之孝道:“你出去叫聲王子玄,便會有人出現,讓他帶你去客房休息。日後你便住在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