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皇宮的時候,徐素瑤覺得整個人都虛脫了,恍恍惚惚的回到了和安貴郡主府,直到見了蕭楠霆,她纔回過神來。
淚,簌簌的滾落下來,撲倒在蕭楠霆的懷裡,她道:“他已答應了,三日之後,必可舉行送行儀式。”
蕭楠霆摟着徐素瑤的手指微微用了力,在她的衣裳上抓出深深的褶皺來。
良久,他微微鬆開了手,在她耳邊輕聲道:“瑤兒,三天而已,我們等得起……”
話裡的意思,徐素瑤聽明白了,可仍舊忍不住哭泣,想到方纔與平平分離的模樣,她更是心碎。
兩個人在屋子裡呆着,不大一會兒,有個丫鬟着急的跑了過來,衝進屋子裡,稍稍喘了一口氣,急急道:“貴郡主,端王爺,聖上有旨!太監們已經跨進咱們貴郡主府了!領頭的太監總管,一個勁兒的道喜,只說咱們府有大大的喜事呢!”
徐素瑤微微哼了一聲,奪了她的兒子,真當隨意給點甜頭,他們就無所謂了?她這些只是權宜之計,她不是在賣兒子!
蕭楠霆卻是輕聲道:“且出去吧,本王與貴郡主隨後便到。”
丫鬟喜滋滋的應了是,隨後問道:“奴婢去尋兩位小王子!”
徐素瑤渾身一震-一-本-讀-小-說-,她早晨送平平離開,是偷偷走的,府裡並沒有幾個人知曉,可她們無心之失,更讓徐素瑤聽起來不是味兒。
微微一咳,她道:“叫你退下,你退下便是,哪裡那麼多的自作主張?”
丫鬟微微一驚,慌忙跪下告罪。徐素瑤聽的膩歪,擺了擺手,讓她退下。
待她走後,徐素瑤與蕭楠霆商議起來:“聖上向來監視我們監視的厲害,只怕我們的心思,他多少知道一些。這聖旨只怕有蹊蹺。你說,若是聖上動些手腳,讓我們不得不承認,府裡的大王子‘沒了’,那可如何是好?”
說到這裡,徐素瑤忍不住打了一個寒噤。
聖上的手段,向來惡劣,她真的很擔心,他無所不用其極。
蕭楠霆讓徐素瑤給自己更衣,一面道:“瑤兒,你不要過於憂心,三天的時間,他能做的了什麼?咱們拖得起……熬得起!”
徐素瑤還是覺得心頭難安。
帶着一衆人來到了貴郡主那所正殿外,當中的甬道上,已經擺好了香案,白英抱着安安衝着徐素瑤行了一個禮,安安的腦袋卻一直轉個不停,東張西望安分不了,徐素瑤知道,他是在找尋平平的影子,當下也不說破,甚至不敢距離他太近,仍舊讓白英抱着他。
白英身前三步的位置,是微微顯出幾分老態的徐克仁。自打艾老夫人去世後,他更是隱姓埋名一般,對於朝政不聞不問,對於徐素瑤與蕭楠霆,或者徐思銘與周凌霜的事情,不管不顧。
徐克仁左側的位置是徐思銘,此刻,徐思銘遠遠衝着徐素瑤頷了頷首,隨後不等徐素瑤迴應,便扭過頭去,讓徐素瑤又是心中一痛。
她知道,他們都是聰明人,都瞧出了端倪,都在怪她……
人不自禁的有些眩暈,蕭楠霆探出手去,微微一勾,穩住了她的身形。
徐素瑤低頭,看到仍舊躺臥在靠椅上的蕭楠霆,心中稍安。
等楠霆好了……
傳旨的太監與徐素瑤也算是熟識了,這還是第一回給徐府傳旨,卻沒人搭理他,他情知今天的紅包是收不到了,心裡微微有些不高興,人已經抖開聖旨,尖聲宣讀了。
徐素瑤聽完就傻眼了。
大元聖上,竟然絲毫風聲都沒有漏,就直接給她的兩個孩子賜名了!平平一下子變成了蕭旲,安安則變成了蕭昀。而大元聖上也同時給徐素瑤封了一個“天賜”的號。
徐素瑤心中冷笑,好一個天賜,外人看來,不過是感念這些年來,她的貢獻,知道內情的卻是知道,“天賜”封號是來自於她將自己的孩子讓給了大元聖上,將他血統不正的名聲挽了回來,上天賜予的不是她徐素瑤,而是她的兒子。
接下來便是金銀財寶無數,只見一對有一對的宮女,一對又一對的太監,不停的往和安貴郡主府裡搬東西。
太監總管笑的臉上都起了褶子,道喜聲不絕於耳,徐素瑤卻早已神遊天外。
這些身外之物,於她而言又有什麼用?她一心想着的,是大元聖上如何讓蕭楠傅心甘情願,三日後,又是否能順利送虹姐她們離開,再想到,她們離開之後,又能否順利的從空間之門裡,將未來的西藥傳送過來。
眼神轉向蕭楠霆,徐素瑤心頭一緊。
這當中若是出了一丁點的差錯,她的楠霆……
擺了擺頭,她堅定的想到,不會的,絕對不會的,她的兒子依舊是她的兒子,她的楠霆也終究會伴她到老!
徐素瑤心不在焉,太監總管又不是傻子,早看出來了,他瞅着貴郡主已經神遊九重天外了,心中着急,只想着從這麼多的東西里抽出一丁點來,也是不得了的油水,慌忙絞盡腦汁找着話題,想着務必讓貴郡主回神,給自己打賞點東西。
這麼一想,他眼珠兒骨溜溜的轉去,一下子便看到了白英懷裡抱着的二王子蕭昀,卻左看右看也看不到大王子蕭旲。
他笑道:“貴郡主,雜家可要再三恭賀旲王子了!聖上賜了這麼個含‘日’字的名字,可見對旲王子的重視,旲王子日後必定是朝之重臣,日後定會成爲如同董閣老一般的三朝元老!”
他這番話果然起了作用,徐素瑤如願以償的回神看向他。
不過,徐素瑤的眼中夾雜了許多的怨恨。這賊太監,說什麼不好,說她的兒子短命!你才短命呢,你全家都短命!
其實董閣老並不短命,只是他死於聖上的暗害,徐素瑤便總覺得他是短命的象徵。
帶着幾分惡意的,徐素瑤盯了盯他的殘缺部分,雖然隔着厚厚的外衣,仍舊將太監總管看的渾身不自在起來。
他呵呵乾笑了幾聲,尋了個理由脫身離開了。
徐素瑤只覺得筋疲力盡,與丫鬟們一同,帶着蕭楠霆回屋子,又將安安擁在胸前,沉沉睡去。
夢裡,全是平平那含嗔帶怨的眼神,她忍不住淚水連連,忽然間,恍惚看到安安腦袋上帶上了旒冕,身上也着了龍袍,眼神微微有些呆愣的跪坐在地,他對面則置了一層帷幕,帷幕後面,隱隱約約有一道女聲,模模糊糊的,不知道在說些什麼。
徐素瑤只道是宮裡的什麼人要欺負自己的兒子,立馬怒了,三步並作兩步的衝上前去,呼啦一下子掀開了帷幕,正對上一張疑惑不解的臉。
那臉,與自己一模一樣,她這一驚,猛然醒來,只聽得蕭楠霆擔憂的聲音:“瑤兒,瑤兒你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