熙安城城門外,和風徐徐,將蕭楠霆衣襟吹起來,頗爲文雅。
平陽公主臉漲得通紅,喝道:“端王爺小瞧本宮麼?爲何不着盔甲,單着這一身薄衫是何意?”
說話間,她手裡的一把弓箭已經拉得滿滿的,對準蕭楠霆的方位穩着不動。
蕭楠霆只靜靜坐在馬上,瞧着她的方向,眼中卻沒有她。
平陽公主冷哼一聲道:“端王爺,你果然瞧不起本宮!既如此,便讓你瞧瞧本宮的厲害吧!”
這一次,她的話音剛落,手中的箭便直直的衝着蕭楠霆奔去,箭尾紅色翎毛在風中搖擺,似一抹泣血,直衝衝的控訴着蕭楠霆一直以來的辜負。
眼看着箭到了跟前,蕭楠霆才拍馬而起,只稍稍躍了些微的高度,便躲過了她這一箭。
與此同時,雙刀、王子玄同時將他身後拔劍相向的四五個人控制住了。
平陽公主臉色一變,原先怒中帶羞的臉,此刻變得猙獰,帶着幾分惡狠狠的詛咒道:“好好好,好得很!傳說中的蕭楠霆果然沒讓本宮失望!”
她嘴裡說着話,心裡也思量開來。大元晟室人員選拔極其苛刻,她安插人是安插不了的。好不容易從銘文館士族子弟的四十個人裡插進△,.︾et去四五個,已經難上天了,卻沒想到還沒動手就被蕭楠霆識破,這下可如何是好?
橫眉四下看去,左右之人都做好了上前一戰的準備。平陽心裡再度冷笑:“蠻夷人果然不同,說好了只是借我壯壯聲勢,可這羣人面子上卻是一副果真要大打一場的架勢,只是不知道真正打起來,他們又能盡幾分心。”
心裡左思右想,平陽也下不了決心,不知道是否應該二話不說先自動手,打上一場再說。
蕭楠霆並不知道她心裡的想法,他也有自己的思量。雖然毒牙拔了去,不會再碰到被人揹後暗算的事情。可身後是一衆學子,手無縛雞之力,他們手中的兵器又都是臨時打造的,全然沒有什麼分量,若是與對方真打起來,只怕被對方一擊便劈斷了。到時候渙散軍心可不好。
當下,下定主意,衝着王子玄與雙刀使了一個眼色,讓他們處理了這幾個人,免得泄露了武器不中用的秘密。
他二人點頭應是,咔咔數聲,先將揪出來的間隙一刀了結,隨後抹了抹刀上的血,將那**裸的紅亮給平陽看。
平陽心裡嚇了一跳,人不自禁的往後退了退。
若是在平地,她稍稍往後仰一仰,蕭楠霆等人未必能看得出來,畢竟一個女孩子,又不是正兒八經的將軍,誰能說她就能挺着腰身從上場一直堅持到下場?
然而,此刻的平陽坐在馬背上,而這馬兒極通靈性,她人略微往後仰了仰,那馬兒便踏着蹄子往後退了兩步。
而平陽見馬兒往後退,立馬慌了,腿肚兒一夾,又穩住了馬兒,只在穩住的過程中,馬兒仰着脖子又嘶鳴了兩聲,左右晃了晃腦袋,似乎一副十分開心的模樣。
王子玄瞧着瞧着先自疑惑了一番,隨後忽然亮着嗓子笑道:“哈哈,哈哈哈,這極通人性的馬兒,到了平陽公主你的手裡,竟成了譁衆取寵的玩物麼?嘖嘖,嘖嘖,可惜,實在是可惜啊!”
當下,很多通靈性的馬兒並不是用於戰爭,而是用於宮廷雜戲,越通靈性的馬兒,反而越得不到重用。
平陽公主臉倏忽間又紅了,她咬牙切齒道:“你是什麼東西,這裡有你說話的份兒麼?”
王子玄嗤笑一聲,一副不與她計較的模樣。
蕭楠霆眼眸一縮,腦中什麼一閃而過,似乎有什麼靈感稍縱即逝,他沒能抓住。
那邊,平陽公主已拿定了主意,能用智取便絕不用武力,因此高着嗓子道:“端王爺,想必你還不知道,你心愛的端王妃此時已經身中劇毒了吧?端王爺,請聽本宮一言,熙安城既非你端王爺的領地,又與你大齊毫不相干,你何必擔着王妃的性命,擔着王妃肚子裡孩子的性命,在這裡耽誤時間呢?”
頓了頓,她清了清嗓子,保證自己嗓子依舊清脆之後,接着說道:“端王妃所中之毒,並無大礙,只消本宮一劑解藥雙手呈上,立馬藥到毒解,只是王妃肚子裡的孩子可等不得了。王爺,你猶豫的分分秒秒,可都是王子的性命攸關之時!”
她這一席話說的理直氣壯,蕭楠霆背後的人紛紛議論出聲來他們並不知道徐素瑤中毒一事,此時見蕭楠霆毫無反應,心裡都猶疑該消息的真假,畢竟,誰會面對面打仗,當着衆人面說這等事兒?
蕭楠霆擰着眉頭思索,猛然從她的話裡警出些怪異來。
他冷笑了一聲道:“公主好雅緻,竟取了攻城作爲遊戲來玩,本王豈能不奉陪?公主乃大元之人,本王身後一衆弟子均爲大元人,這本是你們的家事,本王不該插手。只可惜,公主身後站着的是蠻夷人,本王曾允諾公主的父皇,本王在熙安城的一日,便絕不會允許蠻夷人踏足境內一步!”
說話間,他也取了弓箭搭了起來,箭頭穩穩衝着平陽,只待蕭楠霆一鬆手,那鋒利的箭頭便狠狠的上前咬上一口。
“公主,本王爲你先生之時,不曾教授你箭術,如若不嫌棄,本王今日便教你一教!”
平陽公主眼中凌厲之色頓起,她拉着了馬兒的繮繩,衝着旁邊一個人說了幾句。
她聲音說的甚小,蕭楠霆聽不見,他只隱約看見聽平陽說話的男子似是搖了搖頭,隨後立刻退了回去。
平陽臉上的表情他也看不大清楚,可他總覺得事情似乎與自己預想的一樣。
如果他沒猜錯,平陽公主是不願戰的……
果不其然,平陽公主高聲道:“端王爺,您雖不曾教授平陽,卻曾細心指點過,今日平陽不需領教了!只是端王爺,平陽多嘴一句,王妃的身子,王爺果然不在意了麼?”
蕭楠霆斷了她的話,手中箭蹭的一下射出,隨後,他飛手又連取了兩支箭,穩穩的衝着平陽射去。前兩支箭穩穩的釘在馬蹄上,只聽鏗鏘聲乍起,馬兒一驚,兩隻前腿高高揚了起來。
蕭楠霆毫不遲疑,第三支箭果斷飛出,正中馬兒腹下,勁風之強,迫的那馬翻身向後倒去。
平陽公主怎麼拉繮繩都不管用,她忙忙的叫旁邊的人幫她,結果四周的人互相看了看,各個都在猶豫,不知道是否應該上前救護。
平陽暗罵一聲,隨即神色狼狽的從馬背上摔落下來。
蕭楠霆只微微揚了揚手,王子玄與雙刀便從兩邊飛身而出,一個掩護,一個搶人,只一個瞬間,便將平陽從對方那裡帶回了這邊。
這一下,蠻夷人炸開鍋了。他們再次互相看了眼,隨即推出一個說的上話的人出來。只見他拱手道:“端王爺,仗不是這麼打的,您強自劫了咱們的主帥去,是何意思?”
蕭楠霆抿脣不做聲,王子玄已經哈哈笑道:“哈哈,這話說的着實好聽!好聽好聽!那你說,這仗應該怎麼打?”
剛剛說話的人一噎,心裡正思量着怎麼說,蕭楠霆已經開口道:“烽火戲諸侯,你們的蠻夷王差使你們千里過來,不過爲了博得美人一笑罷了。本王猜測,他只是吩咐你們護好平陽公主的安全,不曾言明這一仗必須打吧?”
那人神情訝異,嘴巴張的極大,顯然蕭楠霆猜中了。
此刻,蕭楠霆心裡又是氣惱,又是慶幸。氣惱的是那蠻夷王太不把自己當回事,慶幸的是,幸好他沒有真正參與到這件事情中來,否則,熙安城果真前途堪憂了。
被王子玄與雙刀控制住的平陽,聽了他們的話,忽而厲聲笑道:“爲博美人一笑?端王爺啊端王爺,你也太看不起本宮了!”
一衆人驚訝的看着她,不知道她要幹什麼。
卻見她歪着脖子吼道:“本宮被擒,你們還要幹看着麼?若不快點救本宮回去,本宮若是死了,瞧你們怎麼跟蠻夷王交代!”
她說話的時候,蠻夷那邊的人已經思量定,提着兵器衝過來了。
蕭楠霆心裡一惱,真不知道這平陽公主究竟是什麼意思,又與蠻夷王做了什麼交易!目下他們完全處於被動,實在是無法硬碰硬,什麼也不知道的胡作非爲!
對方的人衝過來,蕭楠霆身後的人也蠢蠢欲試,想衝過去與他們大幹一場。
鍾紫期雙手緊攥手中的刀,眼中炯炯發光,似乎非要衝上去砍上幾個人纔好。
壬茗華將他緊緊護在身後,衝着一旁的徐思銘一個勁兒的使眼色。
徐思銘這幾日時常與蕭楠霆、徐素瑤呆在一處,他本身又是極聰明的,當下已經猜測出目下的情況來。兼之單劍曾經教過他不少兵刃常識,他也知道自己手中的兵器跟對方比起來,完全不值得一提,若是硬碰硬,他們只會完全暴露,熙安城也危在旦夕,當下決心,務必要騙過面前的一衆人。
只見他飛奔到王子玄他們身邊,劈手奪過平陽公主,啪啪啪三巴掌掃在她的臉上,直把兩邊人都掃愣住了。
拎起平陽公主的衣襟,他衝着蠻夷那邊的人說道:“平陽在我手裡,我是誰,你們想必也知道。我,就是貴郡主徐氏的親弟弟,我姐姐即將臨盆,卻遭遇平陽的毒手,現下大人孩子一個都不保,你們若是取過解藥來,我便放了她,若是沒有,哼,那就大家一起給我姐姐陪葬吧!”
說着話,他手中的刀已經劃破平陽公主的脖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