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兩個年紀加起來都有五十多歲的女人,愣是拉着喬晚當陪襯,在靜室聊了許久,直到都得吃中飯了,方纔依依不捨的一個回客院,一個則是去專門招待客人的膳堂問候。
拋下喬晚一個,對着抄了還沒幾頁的經文,一臉鬱悶。
再鬱悶還是得吃飯,今日人多,也致使惜春惜夏兩個鑽了回空子,替喬晚加了份菜,還是她們兩個另外做的,而非大鍋菜。
也好在她去得晚了一些,膳堂已經沒什麼人了,剩下幾個惠字輩的小尼姑,看見了也不敢亂說。
同時的,惜夏還給她帶來了一個不太好的消息——
值日輪班差不多快要到她了,應該就這幾日了,到時她們兩個丫環應該是可以幫些忙。
什麼事都湊堆了,一想到蕭王妃在庵裡借住這幾日,她可能還需要去客院打掃衛生,喬晚就有些沒了胃口。
蕭王妃看似熱情,也很是念舊,按照一般的走向,是會對她這個故交之女多加照顧。但是喬晚卻是覺得,要真是那樣,怕是早就拉着她的手噓寒問暖了,還會盛情邀請她去客院一併用膳。畢竟她一身尼姑裝,都能猜到她肯定吃得不大好。
不過如果只是面子上虛假了些還好,就怕心裡也一併虛假了。
沒精打采的吃了午飯,喬晚趁着午休,去靜室搬了白紙和經書回了廂房,預備着不論外面發生什麼,這一下午她都只管在廂房裡抄經書了。
而好在,蕭王妃像是已經忘了她,這日都是沒有再見到。
同樣的,蕭雲擎也是沒來。
想到謝沅菲也會去,喬晚心裡難免有些不大舒坦,不過既然在一起了,那麼她就還是會選擇相信蕭雲擎。
只是,夜裡輾轉反側了許久才睡下而已。
第二日客少了,庵中又恢復往日照常順序和規矩。
只是早課過後,素心和素仁兩個就沒了影,換了個妙字輩的師姐領着一衆女尼上自習。
別的人或許不知道,但喬晚卻是心知肚明,這是去給蕭王妃診脈去了。也不知是得了什麼了不起的病,竟是需要出動兩個師太,而非用王府中的大夫。
喬晚撇了撇嘴,沒有多想的,趁這空閒時候,繼續補抄落下的經書。
一邊的惠音見狀,還不由湊上前來看了看,一張小臉還是繃着:“你倒是挺自覺……對了,明日不必上早課了,同我一併輪值。”
這麼快?
喬晚筆下一頓,見惠音又像沒事人的退了回去,還是無奈的道了聲“好”。
這日晚上回去,在廂房裡說起這事,惜夏倒是還安慰了她幾句,惜春則是心有慼慼焉的道:“還好姑娘來月事那幾日沒輪到。”
“說什麼呢,”惜夏不客氣的敲了下她的腦袋,“快去給姑娘備好熱水沐浴,明日定是要起得更早,今日姑娘還是別抄經了,早早睡了的好。”
惜春吐了吐舌頭,奈何喬晚沒打算幫她說話,只好委委屈屈的獨自開門出去。
知道惜夏這話半真半假,多半是要支開惜春,門一關上,喬晚就轉了頭,挑眉問道:“要說什麼?”
“回姑娘,”就算廂房裡只有她們兩個,惜夏還是壓低了嗓音,“是蕭王妃之事。”
“你說。”喬晚亦是有些好奇,蕭王妃此來到底有什麼目的,看病多半是個幌子。
“奴婢今日在廚房幫忙,無意中聽人碎嘴說了幾句,說是蕭王妃身體懶散,胃口不佳,就愛食酸的,多半是……有喜了。”
頓了頓,看喬晚一臉懵,惜夏便乾脆繼續往下道:“再是兩位師太不是都去客院裡替蕭王妃診脈了麼,有個奉茶的小尼姑聽到零碎幾句,好似是什麼保重身體,這是老天賜您的福緣之類,而後就有個師姐親自去廚房關照過,蕭王妃的一應吃食上得多加註意,還給了張忌諱的清單。看着有桂圓和菠菜,都是孕婦不得食用的。”
有趣,蕭雲雅應該同她一般大吧?蕭王妃這會有喜,還搞得這般神神秘秘,特意避開了王府一衆耳目,來到這雲慈庵,找了兩個師太確診脈象,這是真不知道呢,還是早就知道,用此來謀劃什麼?
喬晚懶洋洋的撐着頭道:“這事,你同我說了幹什麼?不是應該同你家公子說麼?”
更關心此事的本來就該是蕭雲擎,她搞不懂古人這些彎彎繞繞,他才能明白。
惜夏無奈道:“姑娘不是也知道麼,公子好幾日未來了,姑娘身邊的暗衛只聽從公子和陸大人的吩咐,並不認得奴婢,只能靠姑娘寫封信,讓他們送給公子。”
原來是爲了這,喬晚似笑非笑的看她:“你倒是還挺忠心的,伺候着我,還不忘擔心他。”
惜夏欲哭無淚的跪下:“奴婢絕不敢有別的心思。”
喬晚逗弄夠了,便失笑着拉她起來:“你去收拾衣物這些,我來寫信,放在窗上可以麼?”
“可以的。”惜夏這才鬆了口氣,乖乖的去一邊忙活,沒有打擾她寫。
爲免這信被別人看到,喬晚還特地換了種字體,儘量寫得像是男人的字跡,以很是稀鬆平常的語氣向蕭雲擎道喜,說他又要添一個弟弟或妹妹了。沒有稱呼,也沒有署名。
沒有多寫,是因爲想着以蕭雲擎的腦子,應該是能想到——她會知道,多半是蕭王妃在雲慈庵,有喜一事沒有去找大夫郎中,而是來找師太,其中必然另有蹊蹺。更甚的是,蕭王爺應該對蕭王妃要來雲慈庵一事並不知情。
信在她沐浴完回來後,就被暗衛取走了,相信當晚蕭雲擎就能看到,喬晚便也不管那麼多,放心的睡了。
翌日寅時一刻,喬晚就被拉着起來,和惠音還有另外兩個惠字輩的女尼,得趁着衆人還沒起來,先將庵內都清掃一遍。
不湊巧的,她正好被分到打掃客院那邊。因着還有惜春惜夏兩個幫忙,所以就成了她一個人的責任,別的地方,也不指望她了。
三人到的時候,竟是見其中一處小客院亮着燭火,裡面好些個丫環守着,一看架勢,就知道是蕭王妃也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