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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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穗扶着林蓴轉過來,看見一個十八九歲的少年,氣喘吁吁的,手裡還拿着沾染了灰塵的手提包“這個是你們的吧?還你們。”

林蓴看了眼他,把包拿了過來說了聲“謝謝”便上車去了

賀明之看着車子開走,笑出了聲,拿出手機在信息中編輯了句“今天LC和我說了第三句話,真好”

保存完畢,未發出,往上劃劃可以看見幾百條類似的一句句留言,賀明之收起手機,打了輛車去了醫院。

在車內,程穗看見那沾滿污垢的包“剛纔那個男生挺好看的,是你的類型”

林蓴聽見回想了下賀明之,乾乾淨淨的瞳孔皮膚近乎於雪白,笑起來露出標準的八顆牙齒,還有顆虎牙確實好看。

“這一看年紀就小,我可不興姐弟戀,算了算了,不耽誤人家弟弟的青春年華了。”

程穗笑了笑,提醒司機開快點,在醫院處理好已經半夜了,林蓴提議叫程穗搬過來和自己住,正好她一個人住,也太無聊了點。

程穗了點頭表示今晚先住酒店,明天再搬過去,某夜程穗不知道是認牀還是壓力太大,她已經連續好幾個晚上失眠了。

走出房間來到陽臺外面,現在已經11月份,風越吹越冷,程穗搓了搓自己的手臂,拿出手機來翻看相冊,看見了一張當年她和俞年的合照。

她承認她真的好想俞年,不知道他現在過得怎麼樣,“叮噹”一條信息顯示在頁面

“程穗姐,現在畫展方和投資方交談不和,都要打起官司來了,我估計咱們的畫展延遲上傳不說,還要換個投資人呢。”

這個人是程穗的朋友小丁,每次畫展都由她處理 辦事非常利落,隨後她在鍵盤上敲擊着

“我還有兩個月才結束交換,畫展不用擔心無論換什麼投資方,我們的利益不會變的。”

打完便收其手機其實程穗還挺怕打官司的,一想到要站在那樣肅穆的場合和別人據理力爭,也是件考慮心理素質的事。

後半夜空氣越來越冷了,程穗呼出了一口氣,立馬跑回到了屋子裡。

兩個月說快也快,在美院度過了幾個月的程穗深感這所學校的規章制度太嚴格了,當日與學校溝通做好交接手續,與林蓴告別後便早早踏上了回去的飛機。

飛機剛落地,小丁就在接站口等候着她,因爲經過這兩個月的不斷上訴,不斷駁回後,最終打贏了官司,換掉了投資方,使得畫展順利開展,就在下週一八點整。

距今也只有五天的時間了,程穗這幾天可謂是忙前忙後,而就在這之前,小丁在週六時急衝衝地闖到她家“程穗姐,醒醒”

說着叫醒了還在睡夢中的程穗,她沙啞着嗓子,忍着被吵醒的躁怒“怎麼了?”

小丁把禮盒中的禮服掏出來 “我忘提醒你了,投資方上次看你去金獎的作品,打算把它算進這次拍賣會的展品中了,拍賣會就在今天上午。

許是年少成名,所以社會對程穗的關注更大,更廣,所有人都覺得她是個天才少女,但沒有人知道她爲之付出的是成倍的汗水

很多人都在虎視眈眈的,想要把程穗拉下神壇,而她只能次次盡美。

隨後程穗拿起禮服去了衛生間,丟下一句“知道了。”

不過片刻衛生間的門被打開,小丁發誓這輩子再也見不到第二次這樣的畫面了。

面前的人膚若凝脂,穿着紅色及膝禮服,都說紅色豔麗如火,一般人顯得太俗,但穿在程穗身上,膚白和大紅組成了強烈的色彩震撼,再配頸間的黑天鵝項鍊,平添了幾分神秘色彩。

“小丁,走了”程穗出聲喚起了發呆中的小丁“哦哦,我去開車。”

到了展會,這一年程穗參加過大大小小的展會,對於這種人際交往,簡直是得心應手。

應付完畢,坐在位子上等候,前幾件的展品都被一位在業界有點名聲的中年大叔,拍走了叫價還不算太低,看他脖子上的大金鍊子和手上發光的戒指,就差不多看得出來是怎麼樣一個人。

直到一個小時後,臺上的人再次展現了他良好的聲線“好的,下一幅就是我們最近畫家後起之秀程穗在參加金賽時的代表作《網》起拍價5000元,開始競拍。”

中年大叔不懂這種藝術,只覺得拍下倍有面,便第一個舉起來牌子,接下來又有。其他人陸陸續續的舉起牌子“我出1萬” “3萬” “我出10萬”

王安陽這一語一出就沒有人和他競爭了,程穗對自己的預估價大概是在5萬元左右,沒想到能這麼高。

轉過頭看原來是王前輩,在業界王安陽前輩與李志帆教授可謂是比肩同行,都是有威望的人士。

可偏偏有人不識相,中年大叔見個老頭子在這叫那麼高,不服氣,就把價格向上提了提“我出12萬”

“真有人不懂規矩”

當場人都在議論,王安陽也不惱“我出15萬,價高者得。”

那個大叔早先買了好多其他的東西,現在手頭資金似乎不足了,也不敢輕易擡價,接下來講解員說“15萬元第一次,15萬元第二次,15萬元三次,好,成交,這幅畫歸69號所屬。”

程穗看着自己的畫被高價賣出,心裡無疑是喜悅的,想去後臺拜訪一下王安陽前輩表示慰問。

沒想到在她站起來時,王安陽向這裡走來,伸出右手 “程穗吧,我聽老李說過你,說你多麼優秀,是他最得意的門生,害得我也眼紅了好一陣呢。”

程穗伸手一握,微微一笑,“您過獎了,這是我應該做的”

下一刻就有工作人員拿着包裝完整的畫,請示王安陽,“王前輩,這幅畫是送到您家裡還是畫館中呢。”

“請幫我送到家裡吧,謝謝。”

交代完,王安陽指了下畫作下方的介紹“即使束縛,也是新生”

“很有意思,就像畫中的人都擠在一張大網中,而下方破了一個大洞,誰也不肯下去,認爲底下一定是深淵,可誰曾想到崖地卻是柳暗花明又一村呢,而他們拼死到達的頂端,卻是一片荒涼。”

“挺不錯的,在破敗中殘有一絲生機的感覺,我看好你。”

程穗驚訝於前輩一句話將整體中心概述了出來,又感謝於前輩的信任,告別之後,衆人紛紛退場。

1月14日是個特殊的日子,俞年就在今天下午即將出獄,而程穗的畫展也如期舉行。

俞年在房中整理好東西,其實也就一件剛發的大棉襖,別無他物,臨走前,與馮南林鄭重的告別“前輩,謝謝你這一年對我的照顧,我以後會來看你的。”

馮南林忽而一笑“出去要好好謹慎,不要再被人潑髒水,我可不想在這裡再次見到你。”

俞年明白他的意思“知道了,我走了”

他走的冷靜決絕,一如他進來那般,剛出大門外面的冰霜已經凍起了道路,可見這天是有多冷。

他裹了裹棉襖,看見小趙面色焦急的跑了過來“俞年?哦,對了,今天到了日子了。”

俞年沒回反問“這麼匆忙,是出了什麼事嗎?

小趙臉色更加着急“來不及說了,我去找馮前輩了。”

俞年看着他跑了進去,心中跳動了兩下,還是踏着冰路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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