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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紹觀夫婦離開了,只留下一位身形圓潤,眼睛總是眯成一條線,嘴角經常掛着笑容的中年男子,衣着樸實,看起來像個管家,面對顧老侯爺的古怪脾氣都能遊刃有餘地應付着,應該是在老侯爺身邊服侍了很長一段時間吧。
不過顧老侯爺是什麼脾氣似乎不是她現在關心的重點,而是師父剛剛交代了她,這幾天都要留在居士林,替這位老侯爺煎藥,還要盯着他把藥喝下去……頓感壓力十足啊,已經見識過顧老侯爺的彪悍,她實在沒信心能夠勸他乖乖將藥喝下去。
說來也奇怪,顧老侯爺都已經上了年紀,爲什麼至今還沒將侯爺的爵位退給顧世子爺呢,瞧世子爺的歲數,可真不年輕了啊。
“小師妹,在想什麼呢?”悟明低頭看到隨喜有些心不在焉,出聲問了一句。
隨喜呀了一聲,回過神來,嬌憨地笑了笑,“沒什麼。”
給顧老侯爺開的藥方中,有幾味藥居士林中沒有,需要山上去取,悟明便陪着隨喜一道山上,因爲還需要在居士林住些時日,她還得來收拾些日常使用的東西。
悟明含笑看着她,“是不是擔心顧老侯爺不好相處?”
“老侯爺脾氣不太好……”隨喜嘆了一聲,小臉滿是無奈。
“其實顧老侯爺也不是那麼難相處的,只要摸清他的脾氣就好了。”悟明笑道。
哪有那麼容易摸得清隨喜心裡嘀咕着,問起了顧家的傳言,“三師兄,顧老侯爺是不是很厲害,連師父都親自給他看病了。”師父情願給貧苦百姓行醫贈藥,也不替達官貴人看病的。
悟明壓低聲音道,“顧氏向來出名將,老侯爺當年也是威震四方的將軍,爲人爽利慷慨,門客遍佈天下,就算是改朝換代,顧氏一族仍不可撼動……”
當年若不是大周朝的皇帝昏庸無道,將顧老侯爺派去鎮守邊境,導致朝中無人可抵擋叛軍,大周朝也不至於滅亡得如此迅速。待顧老侯爺帶兵回朝的時候,趙普已經登基爲帝,亡國之將又豈能繼續帶兵,眼見天下百姓都擁戴新帝,顧老侯爺也無可奈何,趙普登基是衆望所歸,他既身爲保家衛國的大將軍,保的就是天下百姓的安穩生活和國家領土,至於誰當皇帝,對他們顧氏而言,並不重要。
趙普雖然防備着顧氏,但也不敢明目張膽立刻瓦解顧氏的勢力,反而更加重用顧老侯爺,就連爵位也沒有剝奪,反而從子爵晉級到伯爵,永享世襲。
顧氏歸順大元朝,天下等於安定了六成,這是趙普樂見其成的效果。
而聽說顧老侯爺當年對師父有恩,所以師父一直很尊敬老侯爺。
聽悟明一邊走下山一邊跟她說起顧家的情況,隨喜不知該說些什麼了,她對前朝並無印象,也不懂朝政之間的各種手段,只是聽三師兄這麼說起顧家,才知道顧家的勢力和尊貴比她想象中的還要厲害。
整個大元朝……應該就沒有人敢與顧家爲敵了吧。
“顧老侯爺年紀這麼大了,那怎麼還不將爵位傳給世子爺呢?”她好奇地問着,心中卻越是緊張,顧老侯爺身份顯赫,又是沒人敢得罪的,她真能勸他乖乖吃藥嗎?一巴掌就能把她拍死了啊。
悟明笑了笑,顧紹觀爲人優柔寡斷,哪有老侯爺的魄力,“這可就不知道老侯爺的想法了。”
隨喜有些氣餒地蔫了下來。
“你只要記着別在老侯爺面前說錯話就好了,其實他老人家也不難相處。”悟明笑道。
“三師兄,我怎麼覺得你說的是風涼話。”隨喜沒好氣地道。
悟明忍不住輕笑出聲,天下無人不知顧家,也唯有常年住在山上的小師妹對外面局勢一無所知,總不能一直這麼下去……隨喜跟他們不一樣,並沒有真正歸入道教,將來還要嫁人生子,不能真的對世事一無所知。
兩人回到居士林,悟明就被淨空請去大殿幫忙了,這幾天因爲臨近清明節,來做法事的香客比較多。
隨喜自己回到後廂房,看到顧老侯爺身邊的那位管家就站在門邊,微微地點頭示意,“路管家。”
“隨喜姑娘。”路管家客氣地回了隨喜一禮。
“老侯爺他……”剛剛她上山去取藥之前,還聽到他在大吵大鬧呢,這時候倒是安靜了。
“青居真人讓老侯爺睡下了。”路管家眯眼笑着道。
呃,師父用的是非常手段才能讓顧老侯爺安靜下來吧,隨喜乾笑幾聲,回自己臨時的屋裡將包袱放下,然後去搬了一個三足提爐放在顧老侯爺房門外的走廊邊上,要準備開始煎藥了。
“隨喜姑娘,可有需要幫忙的?”路管家看着眼前的小姑娘有條不紊地忙了起來,忍不住低聲詢問着,其實他也不太相信這位小姑娘真有什麼能耐,真能夠替代青居真人醫治老侯爺的病嗎?
“謝謝路管家,我還能應付。”隨喜笑着道,煎藥這種事情不是每個人都能把握好火候和水量,特別是這次顧老侯爺抓的藥草裡面,有一味具有毒性,若是不仔細看顧着,降低藥效事小,產生毒性就麻煩了,這也是師父要她親自來煎藥的原因。
隨喜拿着一口專門煎藥的沙鍋到井邊洗乾淨,將藥放進鍋裡,取井水浸泡着,動作嫺熟,彷彿已經做過無數次一般。
“隨喜姑娘也是西里城人氏吧?”路管家笑眯眯地打聽起來。
隨喜怔了一下,猶豫片刻才點了點頭。
“以前不曾在青居真人身邊見到姑娘呢,沒想到真人還有你這麼小的徒弟。”路管家笑呵呵地道。
“我一直住在山上。”隨喜低聲回道,看到藥草被清水浸得溼潤了,纔在三足提爐上點火,然後以武火煎煮。
路管家有些詫異地看着她,心裡暗想,這小姑娘不是青居的一般弟子吧。
還想再打聽多一些關於這小姑娘的事情,就聽到裡面傳來顧老侯爺大叫的聲音,“路榮,進來。”
聲音如雷,夾雜着幾聲咳嗽,隨喜苦笑繼續煎藥。
“我肚子餓了,去讓青居給我準備飯菜。”顧老侯爺吩咐着路管家。
路管家低聲答是,出來便問隨喜廚房在何處,隨喜手指向另一邊,便見路管家急步走了過去,心中忍不住輕嘆,看來在顧老侯爺身邊服侍……真是不容易啊。
“你,進來,我要喝水”裡面又傳來了顧老侯爺的聲音,隨喜左右看了幾眼,好像只有她……低頭繼續煎藥,當沒聽見好了
“臭丫頭,你沒聽到我喊你嗎?我要喝水”顧老侯爺吼着,接着是一陣劇烈的咳嗽。
隨喜大窘,怎麼會知道她在外面,明明是關着門的啊。
正要準備起身開門進去給老侯爺倒水的時候,就聽到身後傳來急促的腳步聲,她轉頭一看,微微怔了怔,大步走來的是一位穿着天青色湖綢長袍的少年,領口和袖口繡着暗底線吉祥雲圖案,頭上戴着累絲嵌寶白玉冠,腰繫黑色腰帶,劍眉星目,英氣俊朗的臉孔,全身上下都散發着一種攝人的張力。
見他好像朝着她這個方向走來,隨喜忍不住往旁邊退了一步。
那少年卻彷彿沒有看到隨喜,半眼也沒有多瞧她,直接敲開了廂房的門,就聽到一道磁沉的嗓音低低傳了出來,“祖父,您怎麼樣了?”
“臭小子,你什麼時候回來的?”顧老侯爺的大嗓門又響了起來。
“剛回家裡就聽說您到居士林來了,祖父,您又不肯吃藥了。”那少年的聲音多了幾分的無奈。
顧老侯爺哼了一聲,一雙銳利的眼睛直射站在門邊的隨喜,“丫頭,進來,給我倒水。”
隨喜皺眉,看了看已經沸騰的藥,輕聲道,“我得看着藥”反正他的孫子也來了,讓他倒水也一樣啊。
少年微眯起烏黑深邃的眸子,冷冷地瞥視着隨喜,“誰允許你回嘴的進來倒水。”
這口氣……隨喜心底一陣的憋悶,蹲下身子將已經煮好的藥先倒在碗裡,磨蹭了許久才端着藥走了進來。
顧老侯爺大叫着,“臭丫頭,你故意要渴死我是不是?”
隨喜看了他一眼,嘟嚷道,“老侯爺,我瞧着您也不像口渴的樣子。”
未等顧老侯爺開口,那少年已經低喝出聲,“誰允許這樣跟侯爺說話的讓你倒水便倒水,哪來那麼多的藉口。”
隨喜被他冷冽的眼神嚇了一跳,差點把手上的藥給打翻了,沒好氣地道,“老侯爺想喝水,難道你就不能給他倒嗎?”
“放肆誰讓你回嘴的”少年那張俊朗的臉如同罩上一層寒冰,竟有種令人不寒而慄的感覺。
“你……你那麼兇作甚,我又不是你家的丫環”隨喜瞪圓了眼,雖然顧家是不能得罪,可也不能這樣欺負人,她只是來煎藥的,又不是來給他們使喚的。
少年幽黑的眸光閃過訝異,轉頭看向正笑眯眯看着他的老侯爺,他以爲自己去了京城一個多月,家裡又進了丫環,沒想到她卻不是家裡的下人。
顧老侯爺輕咳一聲,對那少年道,“她是青居的關門弟子。”
那他自己還這麼吆喝使喚人家?少年冷瞥了顧老侯爺一眼,沉着臉走到一旁坐了下來。
隨喜用餘光掃了那少年一眼,真是個桀驁不好相處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