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關家依舊緊閉的大門前面,時間慢慢地過去,翠英一直在耳邊跟她講着老夫人在家中也不容易,不能在這個時候給她爲難之類的勸說。
隨喜深深再看一眼大門,毫不留戀地轉身,天大地大,她還稀罕這個地方嗎?
“大姑娘,您要去哪裡?”翠英見隨喜轉身離開,臉色微變,立刻上前攔住她。
“讓開。”隨喜淡淡地開口。
“大姑娘!”翠英着急地叫道。
隨喜揹着細軟越過她,步伐從容地走下臺階,既然師父讓她回家肯定是有原因的,不是她不回,而是有人不想她回,乾脆進城去租輛馬車然後到吳家村找阿孃好了。
翠英叫不住隨喜,既想上去攔住她,又覺得應該趕緊去跟老夫人說一聲,不知該怎麼做之際,突然一陣轆轆的馬車聲從街頭傳來。一輛上好檀木製成的雙軸四輪馬車在她們旁邊停了下來,就見到一位身穿玄色綢衣,身形高大挺拔的少年從馬車下來,生得是劍眉星目,鼻樑高挺,薄厚適中的脣緊緊抿着,如墨的髮絲以白玉冠束於頭頂,衣襬在風中輕揚,怎麼看都覺得俊美無雙,翠英看得有些出神,不曾見過這麼好看的男子……
隨喜徑自往前走着,直到一聲刺耳的馬嘶聲在身邊響起,詫異地轉頭看了過去,對上一雙炯炯燦亮的眼睛,不由驚訝呼道,“顧衡?”話一出。,隨喜馬上就覺得不好意思,俏臉微紅地又叫了一次,“顧三少爺,你怎麼會這裡?”
顧衡走到隨喜面前,眸光熠熠地看着她,低聲地本文版於55ab社區問道,“不是要回家了嗎?怎麼還在外面?”
不知道爲什麼,並不想讓顧衡知道她跟關家那些人的矛盾,隨喜笑得有些牽強,“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裡?”
“剛從居士林那邊過來。”顧衡簡短地回答微皺眉心,回頭冷冷掃了翠英一眼,“不讓你進去?”
翠英馬上滿臉通紅地低下頭,心中暗咐,這年輕男子究竟是誰?怎麼會認識大姑娘的?
他去居士林作甚?又怎麼會來這裡?該不是……去居士找她的吧?這麼想着的時候,隨喜的臉頰就忍不住燥熱起來。
“怎麼不說話?”顧衡低頭看着她,又走近了一步。
好像能感覺到他身上傳遞過來的熱量,隨喜往後退了一步,脫口而出,“關你什麼事兒!”
顧衡臉色一沉,直直地盯着她看了一會兒,才沉聲道,“那你如今是打算去哪裡?”
隨喜儘量讓自己放鬆下來,眼波帶着瀲灩的淺笑,“到市集,然後租輛馬車,去我想去的地方。”
顧衡立刻就想到吳家村,又看向緊閉的關家大門,心中已然明瞭,聲音變得低柔輕緩“這個時候你去那裡,並不是個好主意。”
隨喜怔住,怎麼沒想到這個……老夫人肯定不會讓她這麼離開,難保不會讓人跟着她,差一點就壞事兒了,不由得捏了一把冷汗。
“上車吧。”顧衡看着她突然發白的臉色,心中微微一緊。
“去哪裡?”隨喜疑惑問道。
顧衡嘴角略起一絲笑,“今日這個大門不開就螞蟻團第一時間章節算了,將來讓他們親自迎你回家。”
“什麼意思?”隨喜沒明白他的話,他到底是來作甚的?
“昨天有祖父的好友來作客,喝多了幾杯,今天早上似乎有些不對,所以我才上山去找你,想請你去給我祖父看看。”顧衡眼神一閃,聲音磁沉地低低響起,去找她……因爲祖父,但好像也有別的原因只是他不願意去深究。
“怎麼喝酒了?不是交代了至少要三個月滴酒不能沾嗎?”隨喜皺起眉,有些不悅地問道。
“祖父的脾氣你是清楚的,誰也勸不住。”顧衡苦笑地道。
隨喜咬了咬脣,那就先去看看老侯爺的情況,然後再決定下一步該怎麼辦好了,大不了再回到山上去。“那就走吧。”
顧衡勾脣微笑,然後降色一沉看向翠英,“跟你們夫人說一聲,關姑娘在伯承府作客,若要她回家,就親自到伯承府來迎接。
翠英被顧衡那股逼人的氣勢壓得說不出話來,聽到伯承府的時候,雙腳都有些發軟…“顧家?對了,剛剛大姑娘不是還叫他顧三少爺嗎?
天啊,大姑娘怎麼會認識這樣的人物?
顧衡說完,便讓隨喜踩着腳蹬上了馬車,關家的西角門又跑出一個丫環,正好看到隨喜鑽進車裡,驚訝地叫道,“大姑娘……”
坐在車轅的顧衡冷眼掃了過去,吩咐車伕,“走!”
馬車逐漸遠去,翠碧和翠英都愣在原地。
馬車約走了有半個時辰才停了下來,顧衡低沉的聲音在外面傳進耳中“關姑娘,到了。”
隨喜撩起車簾,擡眸就看到他一張英氣逼人的俊臉,她對他笑着點了點頭,“有勞顧三少爺了。”
小心翼翼地踩着腳蹬下了車,入眼便是伯承府的廣亮大門,王侯大門和平常百姓的是有區別的,像這種廣亮大門,也就只有王侯大宅才能建造,有一種威嚴的氣勢。
顧衡領着隨喜從正門走了進去,顧府的大宅不知要比關家大了多少,隨喜第一次走進這種名門大族的宅子,心中雖好奇也不敢左右觀望,步伐從容鎮定地跟在顧衡身後,能感覺到有數道目光好奇地落在自己身上。
走不到幾步,就有四個十七八歲的小廝拉着兩架翠幄青釉車來到他們面前,顧衡示意隨喜上車,放下車簾之後自己才上車,一直來到與外院隔開的垂花門前才停了下來。
垂花門裡走出數個婆子,打起轎簾扶了隨喜下車。
進了垂花門是一個花木扶疏,幽雅宜人的園子,顧衡放慢了腳步與隨喜平行走着,“這幾天你暫且在這裡住下,那邊的事情不用放在心上交給我就好了。”
隨喜驚訝地看着他,她還真沒想過要住在伯承府。
後面尾隨的婆子聽了顧衡的話,都忍不住擡頭看了隨喜一眼。
沿着鵝卵石小道走完之後,又有一個圓形拱門,比之前見到的那個垂花門更好精緻漂亮,瞻口椽頭椽子油成藍綠色,望木油成紅色,圓椽頭油成藍白黑相套如暈圈之寶珠圖素本文,方椽頭則是藍底子金萬字。走過這個月亮門,兩邊是抄手遊廊,當中是穿堂,正面放着一個黑檀木架子大理石插屏,轉過插屏,後面是三間廳,廳後就是顧老侯爺住的長房大院了。
正面五間房,東西各兩排廂房,屋前臺階上站着兩個衣着鮮麗的丫環,見到顧衡走進來,立刻迎了上來“三少爺,您回來了。”語氣有些焦急和如釋重負的感覺。
顧衡只是淡淡地點頭,“侯爺怎樣了?”
“還是不肯吃藥,正在裡面發着脾氣。”穿着黃色百褶裙的俏麗丫環恭敬回着話,似乎不太敢跟顧衡說話。
“知道了。”顧衡點了點頭,又吩咐道,“去跟路管家說一聲,關姑娘要在家裡住幾天,讓他安排客房。”
千梅詫異地瞄了隨喜一眼,恭順地應了一聲。
另一個穿着淺綠色衣裙的丫環替他們打起竹簾,眼睛在隨喜臉上掃過。
聽到動靜,躺在牀上的顧老侯爺大聲叫了起來,“不吃藥,都出去!吃得都快成藥罐子了。”
屋裡還有兩個丫環在服侍着,見到顧衡走進來,立刻就行禮道“三少爺。”
“臭小子,原來是你……你怎麼把這丫頭帶來了?”看到隨喜跟在顧衡身後,顧老侯爺眼睛膛得老大,有些心虛地問着顧衡。
隨喜沒好氣地走了過去,在顧老侯爺牀榻邊的錦兀坐了下來,“侯爺,您若是不想吃藥了就別喝酒,千交代萬囑咐讓您三個月別碰酒的您怎麼不聽呢。”
在說話的時候,隨喜已經把頓老侯爺的手拉了過來,靜下心診脈。
顧老侯爺瞪了自己的孫子一眼,這胳膊往外拐的臭小子!
診了脈又重新開了藥,不管顧老侯爺願不願意,隨喜還是在他頭上紮了幾針,減輕了他因宿醉至今還頭重腳輕的症狀。
看到脾氣暴躁的老侯爺竟然完全沒將這個觸到他逆鱗的小丫頭趕出去,屋裡的丫環都大大吃了一驚,整個西里城的大夫誰不知道顧老侯爺最討厭扎針和吃藥了,怎麼換了這個小丫頭,就二話不說地就範了?
沒多久,顧夫人知道隨喜來了顧府,親自來接見了她,還交代了管事娘子一定要使人好好服侍隨喜,讓隨喜實在有一種受寵若驚的感覺。不過隨喜可沒忘記自己狠狠地得罪過顧家的大少爺,可千萬別遇見他纔好,不然在人家地盤上,吃虧的一定會是她。
被顧老侯爺身邊那個叫夏蘭的丫環帶着到客房休息的時候,隨喜已經俄得快沒力氣了,可是不好意思開。跟人家要吃的呀。
“關姑娘,您先歇息一會兒,奴婢已經讓小丫環去給您拿飯菜過來了。”夏蘭容氣地對隨喜道。“三少爺吩咐奴婢交代廚房給您做了飯菜。”
顧衡……隨喜抿嘴一笑,原來他知道自己已經快一天沒吃東西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