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青居真人的徒弟?”鄭淑君尖聲問道,驚恐地看向關大爺。
關大爺也是一臉震驚,猶如吞了雞蛋般張大了口,哪有半點往日斯文儒雅的樣子,聽了鄭淑君的問話,他良久才高聲回答,“我不知道她和青居真人的關係。”
鄭淑君氣得心口發疼,怎麼好事全讓那賤丫頭給佔盡了,高攀了伯承府不說,如今又是青居真人的徒弟,這要真讓她進這個門,還能輕易將她拿捏在手裡嗎?“娘肯定是知道的,我們去問問她,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如果那老太婆不知道隨喜是青居真人的徒弟,又怎麼會這麼堅持要她回家?
夫婦二人攜手到上房,關老夫人在聽到隨喜被請到伯承府之後,心情就大好,如今正歪在臨窗的軟榻前,手裡捻着一片晶瑩的雪梨慢慢吃着,看到鄭淑君和關大爺走進來,笑了起來,“隨喜接回來了?”
鄭淑君被關老夫人臉上的笑容刺激得腦仁突突跳,咬牙道,“顧夫人留了大姑娘在伯承府住幾天。”
關老夫人輕笑,“這丫頭倒是好福氣,投了貴人的緣啊。”
“娘,兒子有一事不明。”關大爺給老夫人行了一禮,向前走近一步。
“哦?什麼事。”關老夫人扶着翠碧的手坐直了身子,將手中的雪梨放回瓷碟中。
“娘,隨喜什麼時候拜了青居真人爲師?”關大爺低聲問着,眼睛盯着老夫人的臉色看。
關老夫人皺了皺眉,隨喜是青居真人的徒弟這件事她倒沒怎麼在意,當初是聽說隨喜的命格與惠雲不合纔將她送去居士林的,一直不說是怕鄭淑君拿這個來說事兒,萬一被她知道隨喜的命中帶劫,那就有藉口不讓孫女回家了,“隨喜是青居真人的徒弟嗎?這是怎麼回事兒?”
“這麼說,娘也是不清楚這件事的。”不知爲什麼,關大爺鬆了一口氣,若是娘事先知道這件事而沒有說出來,還不知道妻子要怎麼鬧呢,到時候辛苦的是他而已。
“我若是知道隨喜是青居真人的徒弟,會不說出來嗎?還由着自己的孫女無家可歸。”老夫人冷笑一聲道。
鄭淑君的臉色變得鐵青,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幾乎咬碎了一口銀牙。
“顧夫人說隨喜治好了顧老侯爺的病,如今將她當貴客一樣留在顧家,娘,您說,該怎麼辦?”關大爺此時心中是說不出的懊惱,早知道隨喜是青居真人的徒弟,早上就不該將她擋在門外,這下好了,被顧家給接去了,還不知道什麼時候回來。
“怎麼辦?顧三少爺不是說了嗎?要隨喜回家,你們就親自去請回來。”老夫人冷睨着鄭淑君,嗤笑地說道,心中卻是驚訝不已,隨喜什麼時候學會了醫術,她竟一無所知,難道青居真人收她爲徒不只是避劫那麼簡單,還真的傳授她什麼本領了?
如此說來,隨喜這丫頭可就不得了了。
“都已經使了管事娘子去接她了,是她自己不願意回來。”鄭淑君陰着臉道。
“既然是你堅持不肯開大門讓她進來,就得親自去請她。”關老夫人涼涼地開口,擺着臉色給鄭淑君看。
“我親自去請?”鄭淑君睜大眼睛,不敢置信地瞪着老夫人。
“不是你去,還能是誰去?”老夫人哼道。
“不可能!她回來不回來隨便她,我還就不相信了,她能在伯承府住一輩子。”讓她去給那個賤丫頭低頭?休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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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你以爲她還稀罕你這個家?隨喜是什麼身份,青居真人的徒弟,身份比你還尊貴,你以爲顧夫人爲什麼在這個時候留她在顧家,人家這是擺明了在給隨喜出氣兒,你若是不想要你丈夫的前程,也不怕孃家受了什麼牽連,你就只管硬氣好了。”老夫人不客氣說着,雖然這話說得有些重了,但還真的將鄭淑君給鎮住了。
“就……就她一個小丫頭,還能威脅到我們鄭家?”青居真人的地位是如何尊貴她自然心中有數,但想到連伯承府也要替隨喜出頭,她的心口就被頂得難受。
“你們鄭家還能和伯承府比?”老夫人冷笑問道。
鄭淑君眼角抽搐着,就是不肯先低頭。
“趁現在還沒日落,你立刻去伯承府把隨喜接回來。”關大爺已經嚴厲地開口,感覺自己全身血液都沸騰起來了,隨喜是青居真人的徒弟,他的嫡出女兒是青居真人的徒弟……以後就算沒有鄭家爲他撐腰鋪路,光是隨喜這個身份,也足夠讓他飛黃騰達,平步青雲了。
“你也要我去接她?”鄭淑君委屈地瞪着關大爺。
關大爺此時哪裡還有心思欣賞她楚楚可憐的模樣,聲音已經帶着興奮,“把隨喜請回來,選個黃道吉日,好好地宴請親朋好友,我女兒成了青居真人的徒弟啊,還是關門弟子,這可不是小事兒。”
鄭淑君見他根本不理自己,恨得直跺腳。
老夫人冷笑地睨着她,“還不快去?如今隨喜身後可是有青居真人和伯承府在撐腰,你若是識相的,就注意自己的脾氣,別把不能得罪的貴人給得罪了。”
“我不去!”鄭淑君咬了咬牙,這要她如何拉得下臉去跟那個賤丫頭低頭。
“你不去也得去!別說鄭家得罪不起伯承府,我們關家更加得罪不起!”關大爺的語氣冷了下來,一直以來他都不敢跟鄭淑君唱反調,但從今以後就不一樣了,他再也不需要倚靠鄭家的勢力了,憑着女兒的身份就足以讓他得到想要的榮華富貴。
鄭淑君氣得漲紅了臉,面對從來對她只有輕聲細語的丈夫突然對她冷下臉,她心裡一陣的冰涼,可又想不到拒絕的理由,就算她鬧回孃家,只怕大哥也要她低頭,畢竟那是青居真人和顧家,隨便哪一個都不是他們惹得起的,小賤人!竟有那般好運氣!“我立刻就讓人備車。”
關老夫人眼底閃過一絲泄憤的快意,就是不願意看着這個鄭淑君太得意囂張,本來還只是打算讓隨喜回來讓她添堵,讓她沒好日子過,沒想到孫女還爭氣,讓她狠狠地出了一口氣。
得知自己的母親要親自去接隨喜回家,關珍喜氣得跳腳,口不擇言地叫道,“爲什麼要娘屈尊紆貴去請那個賤人,憑什麼!憑什麼!”
屋裡只有她們母女二人,鄭淑君已經使人準備馬車,她自己也正要出門,只是沒想到剛從學院回來的女兒會這麼快知道這件事,正不樂意地鬧着。
鄭淑君此時沒心情和女兒多說,再不去顧家接那賤丫頭回來,恐怕事情的後果她都無法預料了,“如今她身份不同了,連我也沒辦法。”
“難道以後要被她壓一頭不成?”關珍喜抓着鄭淑君的衣袖,她不要那個隨喜回來,如今她在這個家要風得風要雨得雨,誰也不敢給她臉色看,就算去了學院上學,別人也當她是關家嫡出的長姑娘,誰也不知道隨喜是什麼東西,如果那隨喜回來了,她所有的地位都會被她破壞的。
“哼,等她回了這個家,我自然要她好看。”鄭淑君狠狠地咬牙道,然後緩了口氣對關珍喜說,“這幾天你乖巧一些,多去祖母那裡討她喜歡,把脾氣給收斂一些知道嗎?”
“知道了。”關珍喜悶聲答應下來。
鄭淑君就帶着春菊往伯承府去了,快馬加鞭地趕了過去,太陽已經逐漸西沉,在天邊暈染出豔麗的霞光。
顧家的守門小廝聽了鄭淑君的來意,便讓他們在門口等一會兒,他要進去回稟了才知道要怎麼做。
畢竟這裡是高門大戶,就算被怠慢了,她也不敢表現出不滿的神色,只是她從小到大,還從來沒人敢給她臉色看,沒想到連個小廝都沒將她放在眼裡,這口氣將來也要算在那小賤人身上!
只是沒想到這一等就等了一個時辰,若不是還有一絲理智尚存,她早就拂袖而去了。
直到天色完全暗了下來,才終於等到有人出來回話,卻不是剛纔的那個小廝,而且說出來的話差點讓鄭淑君當場發飆,“真是對不住,讓關夫人久等了,我們三少爺說了,今日天色已晚,就且讓關姑娘在顧家住上一晚,明日再接回去。”
“什麼?”鄭淑君的聲音攸地拔高,她等了這麼久,站得腿都僵硬了,竟然就得了這麼一句話。
“我們三少爺還說了,既然今日不讓關姑娘進門,要請回去就不是那麼容易,到底該如何做,還請關夫人自己斟酌。”如此狂妄的話,除了顧衡還能是誰的意思。
鄭淑君當下什麼脾氣都沒了,她總算是看清楚了,顧家果然是在替那小賤人撐腰!
“走,我們回去!”鄭淑君扯過春菊的胳膊,攙扶着下了石階,兩腿走路都十分痠痛,心中對隨喜又是一陣的咒罵。
“夫人,這下該怎麼辦?”春菊小聲地問着。
“什麼怎麼辦,我怎麼知道!”鄭淑君尖聲大叫,胸口的怒火幾乎要燒到頭上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