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加更】
第二天,隨喜帶着自己寫的女則來到雲淙書院。追書必備
下了馬車之後,她有些愕然看着停在另一邊的馬車,似乎有些眼熟。
“是伯承府的馬車。”夏蘭一眼就認出來了,在隨喜耳邊輕聲說着,那馬車是侯爺專用的。
聽說端木先生是顧老侯爺的忘年之交,在這裡看到他的馬車也沒有什麼奇怪的。
隨喜進了門,被一個姑姑領着來到岑素的書房,“關大姑娘且在這裡稍等一會兒,岑先生如今正在上課,要下堂了才能過來。”
“我在這裡等着就好。”隨喜客氣地回道。
那姑姑捧茶上來之後,就退了下去,只剩下隨喜主僕在書房裡,兩人等了有一個時辰,都沒見岑素的身影。
“姑娘,這岑先生似乎有意刁難。”夏蘭看着隨喜依舊挺直腰板端坐在太師椅上,潔白無暇的臉龐帶着淡淡的笑意,似乎並沒有覺得不耐煩,倒是她替姑娘感到不悅。
“並不是每個人都會阿諛奉承,岑先生以高雅聞名,自有她的道理。”才女素來清高,她能瞭解岑素爲何不待見自己,許是將她當成了仗勢高傲,望高不看低的人了吧。
“高雅之人也該有闊達心胸,她如今所作所爲又如何配得上她的才名。”夏蘭有些不屑,什麼才女不才女的,再厲害又怎麼樣,還不是要在背後被別人說是剋夫之命,對待一個年輕的小姑娘還這麼刻薄,也不是什麼心胸寬廣的人。
“小心隔牆有耳。”隨喜瞥了夏蘭一眼,淡笑着道。
夏蘭與隨喜對視一眼,心領神會地沉默下來,沒一會兒,就見到岑素施施然走了進來,眼神有些犀利地落在隨喜身上。
“岑先生。”隨喜站了起來,給她行了半禮。
“關大姑娘不必客氣,請坐。”岑素在書案後面坐了下來,神情淡漠,語氣疏離。
隨喜示意夏蘭將她寫的字拿給岑素,“這是岑先生昨日要求隨喜寫的,才疏學淺,唯有抄幾句獻醜。”
岑素嘴角勾了勾,從夏蘭手裡接過白色紙卷,打開粗粗看了一眼,眼底有些不屑,“字寫得不錯,只是青居真人素來被稱爲無所不能之人,怎麼沒教你這位關門弟子如何修文作句嗎?”
“師父不是夫子,沒必要什麼都要教我。”聽到岑素又以師父的名義在暗諷她,隨喜心生不悅,青居真人是她的師父沒錯,可是誰規定師父一定要將所有的一切教給徒弟,她又不想當詩人才女,要師父教她這些只適合風花雪月的作甚?有那個時間她還不如鑽研藥書。
“既然要以青居真人的關門弟子的名號出來行走,不學點真功夫怎麼行。”岑素睨了隨喜一眼,冷笑着道。
“岑先生是不是有些誤會了,我師父既不是才子也不是詩人,他精通的是道法和醫術,我該學的真功夫應該不是作詩填詞吧。”隨喜笑容不變地反駁着。
“倒是牙尖嘴利”看來淑君所言不差,這個關隨喜果然驕縱刁蠻,不過是憑着別人的身份就隨意欺負自己的繼母和妹妹,實在過分,別人怕了青居真人,她可不怕,定要壓壓這個關隨喜的氣焰纔是。
“岑先生,隨喜有一事不明。”隨喜矜持笑着,顯得端雅而從容。
“請講。”岑素挑了挑眉,輕眯起眼看着隨喜。
“不知我是否青居真人的徒弟,跟我到雲淙書院來求學有何關係?難道到這裡求學,還需要看出身的麼?還是說我身爲青居真人的徒弟……讓岑先生覺得不太歡喜?”她的性子向來從容,不曾咄咄逼人地說話,也不會輕易說出一些讓人難受的話,但這個岑素明顯是針對她而來。
她只是來求學,不是來忍受各種試探給自己添堵,這個岑素實在逼人太甚了。
“現在你能在我面前牙尖嘴利並無好處,你如今是新鮮,大家奉承着你,再過幾年該議親的時候,若是不知收斂,吃虧的可是你。”岑素冷冷地道。
“岑先生越說我越不明白了,我在山上一住兩年有餘,回到關家不過數天,我到底是做了什麼人神共憤的事情,讓岑先生您覺得我不知收斂?”隨喜眸色清冷,嘴邊依然噙着淺笑。
“你如何行事自己心中有事,只是看你年紀尚幼,纔好言相勸,你雖身爲青居真人的徒弟,但也是關家的姑娘,凡事還是多爲家人打算纔好。”聽說了這個關隨喜爲了讓自己家人難堪而藉助顧老侯爺來對付自己的父母,又搶了自己妹妹的院子,這樣的學生若是收進自己門下,只怕要連累了自己的名聲。
隨喜輕笑出聲,“有句話說得好,凡事眼見爲實方可當真,岑先生是不是太武斷了一些?”
岑素卻覺得這個隨喜冥頑不靈,朽木不可雕,“別的不多說,要進雲淙書院上學不是憑家世身份就能進的,我且問你,琴棋書畫你可有擅長的?”
“琴藝不專,棋藝不精,書字尚能見人,畫技一竅不通。”隨喜神色淡然地道。
“我們雲淙書院收學生不同其他書院,你無一精通,根本沒資格到這裡上學。”一直處於下風的岑素好像找到能打壓隨喜的地方,臉上的笑容頓時燦爛了起來。
“我若是精通琴棋書畫,又何必到學院來上學?”隨喜根本不在意別人怎麼看待她什麼都不懂的眼光,她有自己的目標,精通琴棋書畫又如何?能救阿孃嗎?難道這種風花雪月的閒事比得上救人更有意義?
“憑你的身份,去了哪個學院都是受歡迎的,只是我們雲淙書院從來不畏懼權勢,關大姑娘,還是請吧。”岑素冷漠地送客。
夏蘭在一旁越聽越憤怒,“哼,好個徒有虛名的才女,原來也不過爾爾,口口聲聲不畏懼權勢,實際卻是仗勢欺人,還真沒聽說過雲淙書院收學生有這等莫名其妙的要求,律法規定女子十歲需上學習字,如果每個學院都要求學生入學之前就要精通各種學藝……還要學院作甚?”
“關大姑娘,你就是這麼容許你的丫環如此無禮的嗎?”岑素心裡動怒,面上卻仍保持優雅的風度,不屑與丫環說話。
“夏蘭,就算這些是實話,也不能這麼無禮地說出來,不可得罪岑先生。”隨喜歉然一笑,沉下臉教訓夏蘭。
“是,姑娘。”夏蘭忍着笑,低下頭。
岑素臉色更難看了,“不送了,關大姑娘”
隨喜淡淡地看了她一眼,這岑素早已經先入爲主對她心生反感,不管她做什麼都是沒用的。
“岑先生,打攪了。”隨喜欠了欠身,欲轉身離開。
門外卻傳來敲門聲,走進來一位身着樸素羅裙的年輕婦人,約莫有二十五六歲的樣子。
“盼顏姑娘。”岑素見到來人,聲音立刻冷了下來,顯然很不喜歡見到對方。
“岑先生。”那名叫盼顏的姑娘對岑素行了一禮,眼睛彎成月牙兒,“聽說今天來了位新學生,特意來瞧瞧。”
“是端木先生讓你來的?”岑素馬上就猜出對方的來意,態度愈發地冷漠。
“不知道岑先生收下的學生可是關家的大姑娘?”盼顏卻是沒有直接回答她的話。
“我並沒有收下她,她的素質不符合女子學堂的要求。”岑素冷冷地道。
“既然如此,不如就讓我收下關姑娘這個學生好了,我的要求可沒岑先生的那麼高。”盼顏笑眯眯地看向站在她旁邊的隨喜一眼,對她點了點頭。
隨喜微微一愣,回了一禮,心裡卻有些不解,不知這位盼顏姑娘是何人。
岑素冷下臉,“端木盼顏,你管你的學生就是了,別來插手我的事兒。”
“你不是不收嗎?你不收就讓我收下便是了,我怎麼會插手你的事兒?”端木盼顏溫聲細語地回道。
端木?隨喜微感詫異,這個盼顏究竟是什麼人呢?
“端木先生說過,這女子學堂由我做主,既然我不答應收下的學生,你也不能改變我的主意。”岑素冷聲道。
“嗯,就是我大哥讓我來跟你說一聲的,你若是不願收下關姑娘,便讓我收下。”端木盼顏笑着道。
“哼,你能教她什麼?”岑素擡高了下巴,有些矜貴高傲地問着,端木盼顏最擅長的也就是廚藝了,難道就只教關隨喜廚藝?
“我教我能教的東西,我不能教的,不是有我大哥嗎?哦,差點忘記說了,我大哥要親自教關姑娘各種學識。”端木盼顏笑眯眯地道,月牙兒似的眼睛閃過一絲精光。
岑素的臉色一陣青一陣白的,“你說什麼?端木先生……要親自傳授關隨喜……”
“正是那麼,我就先帶關姑娘去見我大哥了。”端木盼顏說完,就看向隨喜,“關姑娘,請隨我這邊來。”
隨喜和夏蘭面面相覷,不知這到底是哪一齣?
岑素瞪着他們的背影,幾乎要碎了一口銀牙,既恨這個端木盼顏,也更加討厭關隨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