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只是想假裝動了胎氣而不被送到莊子裡去,沒想到因爲對妙雪大動肝火,又不小心撞到肚子,這下真的就動了胎氣了。
關大爺在聽到郭靜君喊肚子疼的時候,臉色微微一變,眼底閃過一絲不耐煩,但還是彎低腰將她抱了起來,讓丫環趕緊去將蔡大夫找過來。
郭靜君臉色雪白如死,冷汗一直從額頭冒出來,低聲在關大爺懷裡呻吟着,心裡不斷地祈禱,孩子千萬不能有事兒,千萬不能有事兒……這是她最後的保命符了。
眼角看到妙雪也緊張地跟着到了偏院,郭靜君眼底迸射出強烈的怨恨,如果她的孩子保不住,她同樣不會放過這個小賤人。
蔡大夫很快請了過來,也不知是他醫術高明,還是郭靜君的運氣實在好,胎兒竟是保住了,只是從今日起到生產,郭靜君都不能下地一步,必須仔仔細細小心翼翼地在牀榻上養胎,否則再動了胎氣,就再也保不住了。
送走蔡大夫之後,關大爺便對郭靜君發了一頓的大火,“……若不是看在你有了身子的份上,今日豈能輕易繞過了你,我屋裡的人也是你能教訓的,也不看看是什麼身份,從今往後,你除了偏院哪裡也不許去,孩子若是不能平安生下來,你自知後果。”
郭靜君淚流滿面,哭得好不楚楚動人,“妾身對大爺一片真心,纔會……纔會心生妒意,大爺,您別生氣。”
關大爺哼道,“你平日不尊敬夫人已是尊卑不分,不知規矩品性有缺,竟然還心胸狹窄善妒野蠻,憑你身份還輪不到你來撒野。”
郭靜君震驚看着他,這個男人……幾天前還和她恩愛無比,將她寵得如珠如寶,才幾日時間,竟就翻臉無情了。
她以爲他至少心裡有她一點存在的。
就算是有了新人忘了故人,這也實在太快了些,都說婊子無情,原來最是無情的是對自己無心的男人。
但其實關大爺也不是真的厭倦了郭靜君,只是這些天來他三番四次去請老夫人回來都被拒絕,心裡實在煩躁,又想到老夫人和夫人之所以會到居士林去靜修就是因爲郭靜君,因此纔開始對郭靜君不耐煩了,覺得若是郭靜君懂得服侍老夫人,今日他也不至於這樣左右爲難。
發了火之後,關大爺就拂袖離開了偏院,妙雪憐憫地看了郭靜君一眼,也緊跟着離開了。
今日郭靜君的下場就是她的教訓,依靠男人一時的寵愛是維持不了多久的,她若想要保持安身之處,就必須記住自己的身份。
屋漏偏逢連夜雨,本來就因家中的事情心浮意燥,幾乎沒有一日是清心度過的,偏偏上官盧大人這時候不知從哪裡聽來了傳言,知曉了關家老夫人和夫人氣怒離家的事情。
關大爺費了不少脣舌才讓盧大人相信,關老夫人和關娘子去去居士林靜修,並非所謂的被他氣得離家出走。
但關大爺寵妾滅妻的傳言就像瘟疫一樣,在整個稅務府流傳開來,律法雖規定男子必須到了而立之年還未有子嗣才能納妾,但凡是有點家底的,哪一個不是偷偷養了通房和賤妾的,大家對關大爺納妾一事倒是沒多意見,只是關於寵妾滅妻,氣得母親和妻子離開家中一事,大家就顯得很鄙夷,背地裡議論關大爺是個沒有倫理規矩之人,才容許一個名分未定的小妾在家中作威作福。
盧大人對關大爺也十分失望,本來是最看重的嫡系下屬,幾乎是他一手提拔上來的,沒想到卻是家風不整,要將關大爺免職又有些捨不得,畢竟他能夠幫自己做的事情不是其他人能輕易辦到的,最後只能下了左遷的決定,讓關大爺好好反省,並要求他要嚴謹家風。
修身齊家治國,如果其身不正,家風不端,如何立業?這是盧大人對關大爺的忠告。
關大爺被左遷,其實就是被降職,而且連降三級,成了一名處理文務的閒人,哪裡有之前的油水可撈?本來幾乎已經是稅務府的第二把交椅了,沒想竟有次遭遇。
他幾乎不敢相信這是真的,一直以來,他做事向來盡心盡力,克盡厥職,原以爲再過些時日就能提攜爲副府長,驟然被降職,叫他如何能接受這樣的打擊,
關大爺心灰意冷,每日以酒度日,連稅務府也不去了。
老夫人和關娘子當日收到消息的時候就啓程回來了,到了家裡時,見下人們都沒了主意一切都是亂糟糟的,關娘子立刻就整頓起來。
她帶着湖湘整理家裡的規矩,將一些碎嘴和不安分的丫環都叫來喝斥聽訓,大家都怕大爺被左遷一事牽連自己被趕出關家,如今見老夫人和夫人都一副沉着冷靜的做派,心裡的不安猜測總算平靜下來。
將家裡整頓了一番,老夫人也不急着去把關大爺找回來,而是讓翠絲去打聽事情了。
翠絲將這半個月來家裡發生的一切都打聽清楚明白之後,便來給老夫人回話。
老夫人歪在臨窗的軟榻上,身上穿着醬紫色的大襖,衣襟處滾了一圈金色花邊,既簡單又大氣,卻令她看起來更加嚴厲端肅。
臨近十月天,天氣咋冷還涼,老人家總是比較畏冷,屋裡已經升起了暖盆。
翠絲就站在軟榻邊,手裡捧着熱茶遞給老夫人,一邊低聲說着,“……大爺本來已經吩咐了讓郭姨娘到莊子裡去,可突然就說動了胎氣,大爺幾天宿在書房,沒有一個貼心的丫環服侍……,後來那都是妙雪在服侍大爺,郭姨娘就到書房去鬧事兒,又動了胎氣,如今還躺在牀上,說是一直到生產都不能落地……”
老夫人冷哼了一聲,“原是高興大爺能有子嗣傳宗接代,沒想這郭靜君的出現於關家而言是禍非福。”
第一次說動了胎氣必是藉口不想去莊子靜養,第二次就是真的了,老夫人臉上依舊平靜如水,也沒有覺得擔憂和憤怒,對於郭靜君肚子裡的孩子,她已經沒有了期待。
“老夫人,那郭姨娘該如何處置?下不來牀榻,還能留在家裡嗎?”翠絲壓低聲音問道。
“夫人使人去找大爺了嗎?”老夫人沉默了片刻才問道。
“夫人使了外院幾個小廝出去找了,還沒有消息。”翠絲回道。
“再去看看可有消息。”老夫人點了點頭,接過茶盅啜了一口茶,沉聲吩咐道。
“是,老夫人。”翠絲應了一聲,剛離開內屋,隨喜就來了。
“祖母,我帶了些醃製的油柑子,您早上還說喉嚨不舒服,吃幾顆就會好的。”隨喜抱着一個陶罐走了進來,臉上帶着甜甜的笑容。
老夫人讓她坐到身邊來,拿了一顆浸了鹽的油柑子放進嘴裡,舌尖都是甘甜的味道,“怎麼不在屋裡歇息,不累嗎?”
隨喜搖了搖頭,“不累,祖母再吃一顆。”
老夫人笑得慈祥寬厚地摸了摸隨喜的頭,“隨喜,那個叫妙雪的丫環……你回來之後見過她沒有?”
“沒有。”隨喜怯怯地看了老夫人一眼,一副做錯事兒的樣子低着頭,“祖母,她們說妙雪要成爲姨娘了,是不是真的?”
老夫人目光幽深幽深,“誰說的,盡是胡說八道,你阿爹不會再有姨娘的。”
“祖母,是我錯了,是我讓妙雪去服侍阿爹的。”隨喜突然哭了起來,斷斷續續地說道,“我見湖湘和翠絲姐姐都要跟着我們去居士林,怕阿爹回屋裡的時候沒人照顧他,所以就跟妙雪說,若是阿爹回了阿孃的屋裡,要好好服侍着……沒想到會惹郭姨娘不高興。”
老夫人銳利的眼神柔和下來,撫着隨喜的鬢角柔聲道,“你本是一片孝心,怎麼會是你的錯,只是有些人不知好歹,辜負了你的好意。”
“真的不是隨喜的錯嗎?”被眼淚洗刷之後的眼睛特別的黑亮,隨喜就用這樣烏亮清澈的大眼顫驚地看着老夫人。
老夫人一陣的心軟憐惜,更是溫柔地安撫她,“不是你的錯,但是你以後要記住了,人心不足蛇吞象,別輕易被別人矇蔽的雙眼。”
到底還是小孩子,心思還是純白了些,老夫人在心裡暗歎。
隨喜綻開一抹跟花兒一樣燦爛的笑容,稚氣的小臉放鬆下來,誰也沒有發覺在她眼底一閃而過的狡黠,果然這個妙雪很好用,如今對付郭靜君就只差一步了。
一老一小各有所思地說起閒話,一人想着以後要怎麼教導孫女辨識人心,如何懂得利用他人而不被別人利用,一人則想着接下來該如何讓郭靜君離開關家。
過了半個時辰,就聽到去找阿爹的那些人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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