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那天晚上送走了朱駿之後,愛情萌動的吳潔麗被激起了青春的火花,心中盪漾着無比的幸福和難忘的愉悅。幾天來,都沒有好好地入睡的吳潔麗心緒盪漾,思緒萬千。她已經把少女的愛,無私地奉獻給了朱駿,只等着哪一天能和朱駿雙雙步入洞房,永駐愛巢。但年少的吳潔麗哪能意識到,一場災難和痛苦正在悄悄地向她逼近。
光陰似箭,一晃,又過去了半個多月了。快到五一國際勞動節了。
這些天,朱駿和吳潔麗暗暗地商量着,他倆想借五一國際勞動節之際,一起回家探親,把互相傾慕,渴望的戀情告訴雙方的父母,讓雙方父母碰個面,然後,可把他倆的終身大事確定下來,名正言順的發展他倆的關係。
確定了回上海探親的時間,吳潔麗即向連隊領導請求享用當年的探親假期,連隊領導很快就批准了。朱駿是八連的副指導員,因此必須向場部請假。沒多久,也被場部領導批准了探親假期。他倆約定回上海的那天,在江邊的渡船碼頭回合。
隨後,他們各自準備就緒,等待着出發的日子。
林排長得知吳潔麗要回上海探親,叮囑吳潔麗,一個人回上海,路上一定要小心。並囑志堅,回上海的那天,去送吳潔麗到渡船碼頭。林排長哪裡知道,吳潔麗是和朱駿一起回上海的。
這天,天還朦朦亮,全連除了老職工家的煙囪冒起了徐徐炊煙外,其他人還在夢鄉中甜睡着。
志堅把兩隻鼓鼓囊囊的旅行袋用繩子綁在自行車的後座上,推着車和吳潔麗並排往江邊走去。他們想趕早上九點鐘的渡船去九江。
剛走出連隊,突然,一條高大的黑狗竄了過來。那條黑狗直往吳潔麗的腿邊轉,並搖頭擺尾的跑在了他們的前面。吳潔麗一驚,擡頭一看,原來是宿舍門前知青經常餵食的那條黑狗。是誰養的,吳潔麗也不清楚,只知道知青們經常會把吃剩的殘羹剩飯餵它,那條黑狗也熟悉了知青,經常會逗留在知青宿舍的門前,看到知青也會緊緊地跟上去,搖動着尾巴向知青獻殷勤。
那天早晨,那隻黑狗就這樣,一步不離地陪着吳潔麗和志堅走了幾十裡的路,在他們前面爲他們開路。
當他們推着車,路過農村的村莊時,村落的羣狗一看到陌生人,都會瘋狂地跟在他們身後,一邊跟着,一邊不停地狂吠。吳潔麗來到農場後,還是第一次清晨走在農村的小路上,看着這羣瘋狂的狗,吳潔麗嚇得一邊朝後看,一邊躲在志堅的身旁。那隻黑狗看到羣狗跟着吳潔麗和志堅狂吠,奮不顧身地狂叫着撲向這羣狗,和這羣狗拼命地撕咬,扭打,打得天昏地暗,一路保護着吳潔麗和志堅走過了一個又一個村莊。
當他們來到渡船碼頭等船的時候,天已經大亮了。吳潔麗這才發現,這隻黑狗全身都是和羣狗搏鬥時留下的斑斑傷痕。吳潔麗急忙蹲下身子,帶着傷感的心情,捂摸着黑狗的傷痕,心中泛起了一種敬意------真講義氣!那隻黑狗卻不停的舔着吳潔麗的手,顯露出靦腆的樣子。
志堅把吳潔麗送到碼頭的時候,時間還早,渡船碼頭空蕩蕩地無一等候的旅客,朱駿也還沒有到達。
吳潔麗看到志堅滿臉汗水,氣喘吁吁,馬上從口袋裡拿出手帕,幫着志堅擦着臉上的汗珠。志堅聞着手帕中傳來的一陣陣幽幽香味,全身按耐不住一陣陣狂亂的躁動。耿直厚道的志堅出於本能正想抱住吳潔麗親吻,但想到上次在公路上和吳潔麗發生的事後,終於剋制住了自己的情感。志堅想,我不能在此呆的太久,應該馬上離開吳潔麗。想到這裡,立即吳潔麗說:“麗麗,我回去了,你在路上要多加小心,探親回來,請提前寫信告訴我,我來接你。”說完,志堅就騎上自行車飛也似得離開了碼頭,大黑狗也跟在志堅的自行車後面,飛快地跑了起來。
志堅走後不久,江面上開始颳起了一陣陣大風。吳潔麗站在江邊,頭髮給大風吹得散亂了。她開始擔心起來,如果江面上風還是那麼大,出於安全考慮,去九江的渡船就要停航了,那怎麼辦呢?
吳潔麗望着江面正發愁着,突然聽到有人在叫她。吳潔麗回頭一看,原來朱駿挑着行李來到了江邊。吳潔麗馬上跑過去,接下了朱駿肩上的擔子。
朱駿拿出毛巾擦着臉上的汗水,看着陰沉沉的天空和霧茫茫的長江江面說:“什麼鬼天氣,剛纔還好好的,一會兒颳起了這麼大的風。”
“是呀,渡船會不會停航呀?”吳潔麗擔心地問。
朱駿搖了搖頭,站在了江堤上,望着遠方江面上滔滔滾動的江水,心裡不由得焦急起來。
這個季節,正是長江的汛期,長江上流的江水,在狂風的助推下,後浪推着前浪,滾滾而下。長江的水流很急,水位也非常高。
突然,朱駿興奮地指着江面叫了起來:“渡船來了,麗麗,你看,渡船來了。”
吳潔麗隨着朱駿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一隻渡船在水浪中,搖搖晃晃地朝着岸邊慢慢地駛來。
吳潔麗和朱駿趕緊收拾好行李,準備上渡船。
渡船慢慢地靠上了碼頭。寥寥無幾的旅客從船上慢慢走了下來。
朱駿挑起擔子,正想上船,船工大叫着說:“不要上船,江面上風太大了,現在船不開。”
朱駿和吳潔麗聽了後,一下子從頭涼到了腳底,他倆呆呆地站在碼頭邊不知所措。
朱駿走到渡船前問船工:“什麼時候可以開船?”
“不知道,要看下午的天氣,風小了,船馬上可以開,如果風還是這麼大,今天的船是不會開了。”船工不耐煩地解釋着。看得出,船工現在的心裡也是非常焦急,他們也想早點把船開回九江,等待着下班。
下午,風越刮越大,而且又淅淅瀝瀝地下起了小雨,江面上灰濛濛的,能見度很低,已經看不清江面上的船隻了。
吳潔麗和朱駿冷得發抖,又沒有避雨的地方。還好,吳潔麗帶着一頂雨傘,兩人就擠在雨傘下躲雨。
中午,兩個人飯都沒吃,餓着肚子等待着開船的消息。
一直等到下午四點以後,風還沒停下來,雨又越下越大。朱駿和吳潔麗非常焦急,怎麼辦呢?回連隊是不可能了,難道真的要在碼頭附近的鎮上,找家旅社住上一夜嗎?朱駿和吳潔麗無奈地思考着。
那個時候,天又暗得特別早,沒多時,天色也開始黑了下來。
在無計可施的情況下,朱駿突然看到江邊停着一隻小漁船。朱駿眼前一亮,馬上和吳潔麗商量後,就跑過去找小漁船的船老大,希望讓這隻小船能幫着渡過江去。
船老大,看上去大約有六、七十歲年紀,古銅色的臉上佈滿了很深很深的皺紋,就像被刀刻過一樣。從一雙炯炯發亮的眼神中可以看出,船老大還不滿六十歲,臉上的條條皺紋,是由於他多年在長江上飽經風霜、風吹雨打的捕魚經歷,在他的臉上留下的不可磨滅的印證。
船老大聽了朱駿和吳潔麗爲難的故事,二話不說,欣然答應了幫助他們渡過長江去。朱駿和吳潔麗非常高興,朱駿給船老大一些船費,就和吳潔麗一起,上了他的小漁船。
那隻漁船非常小,二個人的行李全部放在船艙的最下面後,船身已經被壓下水面一半了。吳潔麗和朱駿只能面對面地坐在船篷內的兩邊,上船後,江水離漁船的船沿已經很近了。朱駿移動着身子,坐到船篷的最外邊。只見船老大點起了馬燈掛在船頭上,帶上斗笠,披上蓑衣,用篙在岸邊一點,漁船很快地離開了江岸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