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潔麗仔細地環視了一下病房,病房裡潔白透亮,窗戶擦得明亮如鏡,裡面放着四張牀。那時由於病人不多,這間病房只有吳潔麗一個人住,吳潔麗就挑了靠窗戶的一張牀住了下來。
吳潔麗把物品剛整理好,正想休息一下,門外進來一位女醫生。只見她穿着一身白大褂,四十歲左右的年紀,個子雖然不是很高,但顯得非常勻稱,大大的眼睛,說起話來嘴角邊一直帶着微笑,有一種慈祥的感覺。
醫生已經看過了吳潔麗的病歷,也知道了吳潔麗是上海下放的知青,就用上海話詢問吳潔麗的病情,然後讓吳潔麗躺在牀上,按着吳潔麗的肝區問:“這裡疼嘛?這裡呢?”接着翻看了吳潔麗的眼睛後,醫生給吳潔麗開出了許多化驗單,要吳潔麗明天早上空腹依次做檢查。
通過閒聊,吳潔麗知道,這位醫生也是上海人,她是吳潔麗的主治醫生。可能是在異鄉客地遇同鄉吧,也可能是因爲吳潔麗在這裡舉目無親的緣故吧,女醫生對吳潔麗特別照顧,讓吳潔麗一個人住一間病房。那個時候,不需要任何紅包,不需要送禮或者打招呼,一切都是這樣循規蹈矩地進行着,憑着良心做事。
住進醫院沒幾天,吳潔麗病情有了好轉,她牽記起女兒,就跑去問主治醫生:“醫生,我什麼時候可以出院呀?”
醫生笑着用上海話說:“還早呢,儂加急作啥?(上海話,意思你這麼急幹嘛)”
吳潔麗垂頭喪氣地離開了醫生辦公室。
吳潔麗在醫院裡住了四十天左右,在醫生的精心治療和悉心照料下,吳潔麗逐漸地恢復了健康,原來又黑又黃的臉上,開始出現了白哲且泛出紅光,精神也好多了。
這天,醫生告訴吳潔麗,明天可以康復出院了,吳潔麗喜出望外,就像是一隻一直關在籠子裡的小鳥被放了出來一樣,高興地跳了起來。吳潔麗立即跑進護士辦公室,對值班護士說:“麻煩你幫我掛個長途電話到連隊好嗎?”
護士點頭答應了。
吳潔麗高興地說了聲“謝謝。”就跑到自己的病房,一邊整理物品,一邊等着電話。
約莫半個小時時間,值班護士在辦公室門口大叫:“吳潔麗長途電話,吳潔麗長途電話。”
吳潔麗應了一聲,馬上奔到了護士辦公室,拿起話筒叫了起來:“七連嗎?我是麗麗,麻煩你叫林排長聽電話。”
電話那頭一聽是麗麗的電話,一邊請人去叫林排長,一邊激動地問麗麗:“麗麗,你好嗎?什麼時候可以出院?”
吳潔麗在電話裡聽出了,連部辦公室人很多,他們都說笑着,搶着電話的話筒和吳潔麗講話,一時間,吳潔麗也來不及回答大家的話,只是一個勁地說着:“謝謝大家,我很好,我明天要出院了。”
正說話間,志堅抱着寶寶來接電話說:“麗麗嗎?媽去上班了,明天你要出院了,我明天去接你。”
吳潔麗說“謝謝你,志堅哥。我已經辦好了出院手續,明天你在碼頭接我就可以了。”
“哦,知道了,你稍等。”說着,志堅把話筒放在了寶寶的耳朵邊,對寶寶說:“是媽的電話,快和媽說話。”
寶寶對着電話筒說:“媽媽。”
吳潔麗一聽到女兒的聲音,激動地說:“寶寶,我是媽媽。”
寶寶也聽出了媽媽的聲音,大哭起來說:“媽媽,你在哪裡呀?我好想你呀,你不要我啦?你不要我啦?”
寶寶的哭叫聲,震撼着在場的每個人的心,也震撼了吳潔麗的心,吳潔麗也哭了起來,心酸地說:“我也想寶寶呀,我明天就回來,你等着媽媽。”
放下電話後,吳潔麗的心久久不能平靜。
第二天,吳潔麗一一道別了醫生、護士和病友們,他們依依不捨地把吳潔麗送到醫院門口,大家舉着手說:“祝你康復回家,多保重!”
“也祝你們早日康復,你們也保重!”吳潔麗揮手向病友們道別。
吳潔麗回到連隊的時候,天已經很晚了,知青們都來問候。這時,顧芸莉和林排長抱着寶寶來了。
寶寶見到吳潔麗立即掙脫着下地,一邊叫着“媽媽”,一邊奔向吳潔麗,吳潔麗也奔了過去,抱住女兒。
母女倆痛哭起來,站在周圍的人,暗暗地陪着流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