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父親姓安德雷拉德,在一場失敗的儀式裡死在了惡魔投影的詛咒下。
“我繼承了他的遺產,成爲了非凡者,我不知道我的母親是誰,她也許已經成爲我父親那厚厚殺人名單裡的一員……”
幽暗深邃的鏡子表面,布拉姆.安德雷拉德滿是血污的蒼白臉龐表情木然地講述着自己的身世。
受盧米安“邀請”而來的芙蘭卡站在全身鏡的前面,利用獨有的“魔鏡通靈法”詢問着關於安德雷拉德家族和“玫瑰學派”的事情。
可惜,布拉姆明顯處在那個隱秘組織和自身所屬的惡魔家族最邊緣,知道的情況有限,而且,之前爲了引開盧米安的注意力,隱蔽地完成儀式的前置準備,他都是實話實說的,沒有撒謊。
眼見“通靈”已接近極限,芙蘭卡提出了最後一個問題:“安德雷拉德家族的現任家主是誰?”
布拉姆愈發透明和陰森的臉龐霍然扭曲了一下:“他,他死了。
“他成了祭品!”
祭品……這麼勁爆嗎?芙蘭卡正待追問,鏡中的布拉姆身影已是飛快淡化,消失不見。
這位“歡愉魔女”一邊結束儀式,一邊“嘖嘖”對盧米安道:“安德雷拉德家族的情況不太對啊,家主都能當成祭品‘送’出去。“
“他們是被‘玫瑰學派’完全控制了嗎?”
因爲“玫瑰學派”的“節制派”目前已基本歸屬於“愚者”教會,所以在提及“縱慾派”時,芙蘭卡沒有特別強調和細分,反正現在的“玫瑰學派”內部應該都是“縱慾派”的成員。
盧米安若有所思地迴應道:“深淵現在的情況也不太對…….”
不管拿波瑞狄斯利是不是惡魔君王法布提的假名,漢特島深處那個血色魔鬼的狀況都能在某種程度上映射出深淵的問題。
說到這裡,盧米安嘲諷般笑道:“我們習慣於詛咒別人下地獄,墜落深淵,以爲那就是最壞最差的地方,誰知道,深淵還能劣化,深淵本身也在墜落深淵。”
“這是名副其實的地獄笑話。”芙蘭卡望了眼受工業污染較少,頗爲乾淨和清朗
的夜空,覺得南大陸的緋紅之月都要清晰一些,皎潔不少。
她把話題拉回了正軌:“如果‘西索’真是‘惡魔’途徑的非凡者,那他有些表現就能得到合理解釋了。”
“哎,以前研究會真的太寬鬆了,對成員幾乎沒什麼過濾和限制….…”
在此之前,芙蘭卡和盧米安都知道“捲毛狒狒研究會”明面上是沒有“惡魔”途徑非凡者的,但實際是什麼情況沒人清楚,因爲“捲毛狒狒研究會”不強迫成員自曝途徑並加以證明,大家都是通過聚會時的交流和交易來判斷彼此序列的,而“西索”之前一直神神秘秘,就連“愚人節”很多核心成員都沒掌握他的途徑和序列。
“西索’一直獨來獨往,少有參與‘愚人節’別的惡作劇,也是怕被人發現自己是惡魔?”盧米安思索着說道,“他最願意合作的對象是‘瘋女’,那就是一個純粹的瘋子,完全不會介意這方面的事情,甚至會覺得興奮,想嚐嚐惡魔的血是不是冷的...”
我懷疑你在嘲諷我什麼都想嘗試一下……不過,說是“冷血者”,剛纔這個叫布拉姆的“連環殺手”殘留的血液還是有一點餘溫的.……“冷血”主要是指冷酷,冷靜,沒有感情,而不是物理意義上的血液冰冷?也可能是因爲南大陸正在夏天,氣候較熱,冷血動物們的血液被曬得有了溫度……芙蘭卡的思維逐漸發散開來。
她隨即提醒起盧米安:“西索’如果真是‘惡魔’,那你找到關鍵線索的同時,他應該就能感受到你的惡意了,並能根據惡意的強烈程度決定是發動突襲,還是儘快遠離,換個國度,躲藏起來。“
“艹!追殺一個‘惡魔’還真是麻煩啊,打不過的時候,他會主動來殺你,打得過的時候,他又不知道逃到哪裡去了。”
“這種時候我們需要一個‘獵魔人’。”盧米安半開玩笑地說道。
他從《惡魔學》上知道,“戰士”途徑的序列4叫“獵魔人”,是獵殺惡魔的專家,是“惡魔”,“慾望使徒”,乃至“魔鬼”的剋星。
“獵魔人”最重要的一個能力就是可以掩蓋自身的行動和意圖,讓能夠預感到危險的目標無法察覺!
芙蘭卡“嗯”了一聲:“我現在有點明白‘魔術師’女士爲什麼直接給你靈界座標,讓你去新白銀城找‘太陽’先生清除殘餘的污染了,那裡以‘戰士’途徑爲主,有多位‘獵魔人’。
“但請一位‘獵魔人’全程幫忙的代價,我們未必能夠承受。”
那是貨真價實的半神!
當然,對付“西索”雖然是盧米安的私仇,但因爲“西索”有可能也是那位天尊的信徒,大阿卡那牌們同樣會關注和重視。
盧米安笑道:“沒必要非得‘獵魔人’親自出手,也不知道他們能不能製作隱藏自身惡意的符咒和藥劑等物品,如果能,我們就可以通過‘塔羅會’的關係花巨資購買一些,或是拿物品交換。”
“最近就可以問起來了。”芙蘭卡轉而叮囑道,“西索’要是‘慾望使徒’,你就得小心了,你身上亂七八糟的東西太多,很多神奇物品的負面效果也是影響情緒和慾望的,很容易被他一下引爆,瞬間重傷.……”“
說着說着,芙蘭卡嘴脣翕動了幾下,又閉了起來。
盧米安鄭重點頭,沒有嘴硬地說自己是“苦修士”。
他勉強算是體驗過那種情緒和慾望的引爆了,明白這不是“苦修士”能忍耐下來的——那種引爆已附帶上一定的、對大腦的物理性傷害。
芙蘭卡轉而說道:“抓‘連環殺手’的是‘靈教團’的人,不屬於巡查隊,馬塔尼邦的水有點深啊。”
“靈教團”是南大陸一個隱秘組織,據說來源於前拜朗帝國的皇室後裔和那些不願意改變“死神”信仰的非凡者,最終目的是讓“死神”重新回到祂的神座,再次統治東西拜朗。“
盧米安走到窗邊,望向外面的街道,笑了笑道:“這就是混亂的南大陸。”
“其實,我更好奇‘玫瑰學派’爲什麼要蒐集派洛斯港民衆們的日常生活情況,看起來像是想統治這裡。
“這不是他們的風格啊。”
“玫瑰學派”以前是什麼樣子,盧米安不太清楚,只知道他們最近幾年搞了不少次獻祭,每佔領一處地方都要弄得血流成河,不像是想長期經營某座城市或某個港口的樣子。
“誰知道呢?”芙蘭卡這段時間動腦很頻繁,琢磨了下道,“不管‘玫瑰學派’有什麼目的,以他們這幾年搞獻祭的次數,應該都獲得過那位‘慾望母樹’的大量恩賜,現在又有了惡魔家族的人加入,你真要遇到了‘玫瑰學派’較爲重要的成員,得提防他是魔藥加恩賜的雙重非凡者,什麼‘活屍受勳者’,什麼‘怨魂樹精’,什麼‘性癮使徒’,和你這個‘狩獵僧侶’差不多。”
在起綽號,在發散思維上,芙蘭卡一向比盧米安厲害,將既是“活屍”又是“受勳者”的非凡者調侃地喊成了“活屍受勳者”。
當然,她的主要目的是提醒盧米安,覺得“玫瑰學派”某些成員說不定可以先用“性癮病人”等序列的能力挑起盧米安的慾望,然後再以“慾望使徒”的狀態將那些慾望引爆,一條龍“服務”到底。
這會非常難對付,以盧米安的狀態,面對這類非凡者會相當危險。
盧米安自嘲一笑道:“我怎麼感覺自己是個火藥桶,一點就炸?“
“不過,‘玫瑰學派’的事情我沒打算管,等會給‘魔術師’女士寫信,彙報下在派洛斯港發現了‘玫瑰學派’的蹤跡就行了,自然有人來調查和處理,大阿卡那牌裡的‘星星’先生和‘月亮’先生不就是在負責‘玫瑰學派’相關嗎?”
“我唯一的目標是‘西索’,現在可以初步確定的是,他即使屬於‘惡魔’途徑,應該也和安德雷拉德家族沒什麼關係,否則·玫瑰學派’不至於另外派布拉姆等人過來蒐集情報,布拉姆也不會不知道這裡曾經有家族成員活躍。”
“嗯,總之小心一點。”芙蘭卡張了張嘴巴,猶豫了片刻,還是隻說出了這麼一句話。
送芙蘭卡返回特里爾後,盧米安將布拉姆析出的“連環殺手”非凡特性收了起來。
那像是一個邊緣鋒利的棱形冰塊,冰塊內凍結着一股股稀薄黑氣。
回到奧雷拉酒店,盧米安走至三臺機械升降機前,拉動把手,耐心等待其中某臺上來。
吱嘎的聲音裡,廳門和轎門同時打開。
盧米安的身影受斜後方水晶吊燈的照射,映入了機械升降機內,被拉長了不少。
而他的身影旁還有一道瘦長的人類黑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