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兀的剎車聲尖銳刺耳地劃破半空,兩人的身子由於慣性,狠狠地往前傾了下。
柳蘭蘭眼睛直直地看向前方,眸光裡盡是憤然與不解,
“我自己去醫院吧,不用你陪了。”
唐婉怡愕然,她說了這麼多話,她非但沒有聽進去,反而把她的所有好心都當作驢肝肺了。
她氣,她更氣。她恨鐵不成鋼地瞪了眼柳蘭蘭,徑直拉開車門下了車,並砰的一聲推上了車門。誰知,她剛下車,腳還沒站穩,柳蘭蘭便一腳踩上油門,車子如離弦的箭一般駛出去,將她一個人孤零零地丟在馬路邊。
所謂當局者迷,旁觀者清。
她看得很清楚,程鵬錦不可能跟劉玉蓉離婚,而劉玉蓉也不可能容納柳蘭蘭以及她的孩子。說句不好聽的話,除非,蘭蘭不在了,她的孩子成孤兒了,這樣的話,劉玉蓉纔有可能接納她的孩子。否則,她寧可去孤兒院收養一個真正的孤兒,如此她便可以真正地把這個孩子視爲已出,而她在程家在榮錦甚至是程鵬錦心目中的地位也不會被任何人撼動。
俗話說,母憑子貴。若是蘭蘭真的爲程鵬錦生個兒子,那麼以程鵬錦這把年紀,勢必會把這個孩子捧在手心裡疼。
劉玉蓉是個女人,而且是個凡人。即便是她再高貴,再有涵養,可她還終究還是有自己的私慾。更何況,她是那麼的愛程鵬錦。
如果沒有劉玉蓉的接納,那麼這個孩子就永遠是個私生子,永遠不能光明正大,像正常孩子一樣生活學習,立足於這個社會。因爲,他根本就得不到合法的身份。
而等這個孩子慢慢地長大,他一定會發現自己的與衆不同,一定會追問自己的母親,那麼到時候,蘭蘭又要如何面對自己的孩子呢?
爲什麼她說破了嘴皮,蘭蘭就是不能明白呢?
兩人之間第一次鬧得如此不愉快,甚至是翻了臉。
唐婉怡覺得很無奈,也很無助。
眼前,至關緊要的就是不能讓程鵬錦知道,然後她再慢慢地想辦法勸蘭蘭把這個孩子打掉,趁孩子還未成形前打掉。
將唐婉怡丟在路邊,柳蘭蘭開着車一路狂奔,在街角的一個空地上停下,許久不抽菸的她,最近
抽得特別兇。她也知道抽菸對胎兒不好,她已經在努力控制了,但是心煩的時候,她實在是控制不住。
她不明白,唐婉怡一向那麼善良的人,在這件事上爲何會那麼狠心。再怎麼說那也是一條小生命啊,她怎麼能張口閉口地說讓她打掉呢?她自己也是個母親,就不能體會到她這顆即將做母親的心嗎?更何況,程鵬錦他需要這個孩子,以他的實力,她所說的那些問題根本就不是問題。
這個世上,幾乎沒有錢不能解決的事。
抽了兩支菸後,柳蘭蘭掉轉車頭,她沒有去醫院,而是去了榮錦大廈。
最應該陪她去醫院的不應該是孩子的爸爸嗎?
站在路邊徘徊了很久的唐婉怡決定自己隻身去豔陽天找那個麪包車司機。
她就不信,光天化之下,他們還能對她動手不成。再說,她又不是去搞破壞的。不過,她得想個萬全的法子接近他們纔好。
若是直截了當地尋問那天的事,他一定會矢口否認,說不定會打草驚蛇的。
轉了兩遍公交,終於到了她所查到的那個豔陽天分店。
一般酒店後廚不讓人隨便出入,尤其是外人。唐婉怡來到酒店後,她尋機用一百塊錢與酒店一個搞清潔的阿姨換了裝。清潔工是最不起眼的,不會引人注意。因爲她們往往是最基層的,稍微有點兒身份的人都不會把她們看在眼裡,所以酒店的負責人對她們一定眼生。即便是出了差錯,她也好脫身。
換上清潔工的衣服後,她還刻意弄亂了自己的頭髮,把自己弄得老氣橫秋點,畢竟,她才三十不到,一般清潔工都是過了五尋的老婦,太過年輕的臉也容易引起別人的注意。
“小夥子,剛纔領班說後廚灑了湯,讓我去打掃打掃,我纔來沒幾天,不知道後廚往哪兒走......”
“喏,從這個安全出口進去,直走左拐便是了。”她的話還沒說完,酒店服務員的小夥子便熱情地給她指了位置,也或許是不耐煩吧。
唐婉怡忙拿着她的工具往後廚去了。她走入那個安全通道時,發現通道的盡頭是後院兒,說不定那兒可以查到更多的線索。
她不由得回頭看了看,此時此刻正值飯點兒,估計大
家都忙,沒人太注意她。她便從容不迫地往後院兒去了。
說來還真巧,後廚的一大幫人正在卸貨,一大皮卡車的菜正被他們一箱箱地往下搬。
唐婉怡故意邊掃邊往他們靠近,還不時地似不經意地掃視一圈兒。
忽然,目及之處有一個人正倚在車邊抽菸,那張面孔好生熟悉。仔細想了想,好像在交管局的車牌登記處見過他的證件照。
沒錯,他就是那個商務麪包車車主,王伍!
唐婉怡的心撲通撲通的跳着,此時此刻,她有些不知所措了。
估計那天晚上開着車接應那幫暴徒的就是他,若真是如此,那他一定知道是誰指使那幫暴徒對胡悅動的手了。
可是,她要以什麼理由接近他呢?接近他了以後,又要如何問他,才能讓他把實情吐出來呢?她的心裡七上八下的。
正在此時,忽然有人從身後拍了拍她的肩膀,嚇了她一大跳,
“愣在這兒幹嘛呢,走,跟我去把垃圾收拾收拾。”
原來是後廚房的一個廚師。
“哦,好好好。”
唐婉怡忙跟着那廚師去了後廚房。
這是她第一次進後廚房,好大呀,還挺乾淨的,並不像是報紙上報導的那些小酒店一樣,衛生堪憂。
“喏,就是這!把這些全清理出去。”
唐婉怡一看,一大垃圾桶的內臟,真是要多噁心有多噁心,魚的,雞鴨鵝的,還有些不能認出來的,看着胃裡就翻江倒海的。
那小廚子見唐婉怡站在那裡發呆,便有些不耐煩地嘮叨了起來,
“怎麼了?這就是你們的工作,不想幹可以走人啊,每次都這樣,每次讓你們來收拾,你們就這個推那個,那個推這個的不願意來,來了又這樣!”
唐婉怡看了他一眼,
“她們不願意弄也情有可原,這也太噁心了。”她邊說邊將橡膠手套套在手上,伸手去抓那垃圾桶裡裝着內臟的袋子,“以後啊,就由我來弄吧。”
那小廚師一聽,頓時瞪大了眼睛,
“你,你願意?”
唐婉怡點了點頭,
“是啊,以後就直接找我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