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聽得一聲冷笑,卻聽不出聲音發出的確切位置,短短的一聲笑,最初似乎是從右前方發出,接着便到了後面,然後又到了前面,左後方,最後回到右前方,變了四五個方位。
豎刁並不相信對方有這麼快的身手,知道她一定是用了一種特殊的內力發聲,這種內力可以帶着主人的聲音出去在麼個地方突然發出。不過即便如此,豎刁仍是非常佩服對方,因爲她的反應實在是太快了,這裡話音剛落,那邊笑聲一起,就像是直接從嘴裡發出一樣快。
豎刁聽對方發出了聲音,便朗聲道:“在下邙山豎刁,前來拜訪地宮,不請自來,冒昧之處請多多原諒。”
周圍再沒有任何聲音。豎刁心中有氣,自己在江湖中名位身高,即便是各派中的掌門宗師也不敢小覷,這墳墓中的女子是何許人也,竟然對自己的客氣禮貌不理會。不過接下來也不再有什麼東西竄出來偷襲,似乎那人也知道那些破陶器對豎刁一點用都沒有。
豎刁道:“在下年紀不小,長相更是醜陋,在在觸犯了宮主的忌諱,不過既然已經進入地宮,自己還是不想無功而返,無論如何也要開開眼界。”
對方仍然沒有回答,但是石室中忽然亮了起來,只見石壁邊的那根高高的燈檠上燃起了一朵碧焰。豎刁立刻就感覺到這朵燈焰很特別,但表面上仍是仍是毫不在意,連看都不去看一眼,徑自邁步向裡走去。
那朵碧焰忽然離開了燈檠,緩緩向豎刁飛來。豎刁伸指發出一道綠火,打在碧焰上,吱的一聲輕響,綠火碰到碧焰化作一片輕煙,竟然沒能阻止碧焰一點點。
豎刁心中暗暗吃驚,自己發出的綠火雖然只是細細一線,但是攻擊力仍然很強,他是故意顯示出一種隨意而爲的樣子,讓對方覺得自己輕描淡寫就能破掉她的法寶,從而給對方施加心理壓力。但是沒想到那道綠火撞上碧焰,就像是雪花飛進火爐,瞬間化爲烏有。
豎刁甩手一個陰雷打過去,陰雷打進碧焰之中,豎刁心中一喜,以爲大功告成,陰雷在碧煙中爆炸,就可以將碧焰炸個粉碎,一般的法寶大都是外強內弱,最強大的力量都是分佈在最外層,陰雷如果在外面爆炸,對碧焰的殺傷力還是很有限的,在綠火失敗之後,陰雷只是一個試探,沒想到輕鬆打進碧焰之中。
噗的一聲悶響,碧焰忽然漲大了一倍,發出明亮的光芒,豎刁知道陰雷已經爆炸,以爲碧焰馬上就要破裂,化爲一片流焰,散向四方。
但是什麼都沒有發生,碧焰忽然發亮,然後又恢復了常態。
陰雷的能量似乎已經完全被碧焰吸收。
豎刁連續兩次出手,一次無功而返,一次反而給對方增加了能量。碧焰依然如故,慢慢地向着豎刁飄來。豎刁又連發了兩枚陰雷,結果都是一樣,而碧焰已經飛到了距離他一丈遠的地方。
豎刁知道碧焰的厲害,如果讓它接近到自己三尺之內,自己恐怕就只有逃走的分兒了。他不得不轉身面對碧焰,將手中的白骨短棒一指,短棒的一頭立刻冒出一股灰色的煙霧,這股灰煙一出現便快速旋轉,前細後粗,看上去就像是一個極其尖利的錐子,徑向碧焰鑽過去。
這時豎刁的拿手功夫,叫作害盈錐。《周易•謙•彖》說:“天道虧盈而益謙,地道變盈而流謙,鬼神害盈而福謙,人道惡盈而好謙。”他這種害盈錐就是從《易經》的這句話而來的。所謂“害盈而福謙”,是說鬼神的本性也是損害盈*者而福廕那些空虛者,害盈錐專門用來攻擊那些堅硬難入的東西,它看上去只是那些淡漠的煙霧構成,虛而不實,實際上那些煙霧跟陰火一樣,具有極大的腐蝕性,再加上錐形飛速旋轉的鑽透力,幾乎可以說無堅不摧,所向披靡。
轉眼害盈錐的尖端已經刺上了碧焰,碧焰當即被阻止住,但是錐尖並沒有刺進碧焰之中,只是擋住了碧焰的前進。
那麼虛淡的綠色火焰,鋒利強勁的害盈錐竟然次不進去。
豎刁將左手一指,害盈錐旋轉的速度變得更快,碧焰之上似乎有了反應,豎刁心裡想,你就是金剛堅玉,也要給你鑽個窟窿。
碧焰上開始慢慢冒出了一絲絲的黑煙,似乎已經出現了破敗的徵兆,豎刁加緊施爲,不斷催動內力。他感覺害盈錐消耗自己的內力非常的快,但是照這樣下去,用不了多長時間,就能鑽透碧焰。
黑煙越冒越多,豎刁聞到了空氣中那股焦臭味,不知道是害盈錐發出的,還是碧焰發出的。即便是害盈錐發出的他也在所不惜,因爲他的害盈錐並不是一個實有的法寶,而是由自身內力挾着隨身攜帶的腐屍氣臨時做成的,只要內力不斷,腐屍氣不竭,害盈錐就永遠不會被消滅。
所以豎刁仍然在不斷地催動內力,爭取儘早將碧焰鑽透,除掉對方的一大*寶,就可以取到先聲奪人的效果。
誰知道他不催動內力還好,他的內力一加強,害盈錐的速度更快,鑽透的力量更強,可是不但沒有向前移動,反而漸漸地後退起來。
豎刁見狀大驚,沒有別的辦法,只能更快地輸出內力,力圖阻止住頹勢,不過看上去並沒有起到作用。害盈錐一旦後退,似乎是不過阻止的,不管他補上多少內力,害盈錐的速度是快了不少,但是害盈錐本身卻變得越來越虛淡,因而攻擊力大減。
原有的腐屍氣和內力,還有那些源源不斷輸出的內力都到哪裡去了呢?那個小小的碧焰就像是一個無底黑洞,正在一口一口地吞噬着他的腐屍氣和內力。豎刁心中大爲驚恐,內力可以吞噬,腐屍氣無物不腐,無物不蝕,即精鋼玄鐵也抵擋不住,自己呆在身上也要用一種特殊的法寶囊盛着,外面再用內力包裹,不敢掉以輕心。他看出那朵碧焰不是普通的燈焰,應當也是一種陰性的毒火,但並沒有覺出它什麼地方比自己的腐屍氣還厲害。
黑煙越冒越多,焦臭之中似乎還有些火藥的味道,而害盈錐倒退的速度也是越來越快,他已經竭盡全力,但根本阻止不了碧焰的前進。
豎刁這才識得厲害,不得已倒着向門口退去,碧焰在後面頂着害盈錐不即不離地跟着,到了過道中,碧焰的速度並沒有加快,似乎只是志在將他驅逐出去,而不是像剛纔白絹所說的那樣“擅入者死”。
豎刁稍稍放心,知道主人不好惹,對方一直沒有露面,單單靠着一朵小小的燈焰就將自己趕出門外,今天一定討不了好去,還是暫且回去研究一番,找出對策再說。他並不擔心別人會先他一步進來搶寶,這燈焰如此厲害,自己尚難抵擋,其他人無論矣。
想到這裡,他加快了後退的速度,一邊準備在合適的時候收回害盈錐,快速逃走,他暗中觀察了一下週圍的形勢,心想出了過道,一到大廳,就立刻逃走,憑自己的速度,碧焰再厲害也別想追上,只是他還沒有一個收回害盈錐的好方法。
快到大廳的時候,他將一直我在右手的那根白骨短棒發了出去。短棒橫向旋轉,發出瑩瑩的白光,從一旁想碧焰兜抄過去,眼看着就要打傷碧焰,但是碧焰仍然沒有反應,還在頂着害盈錐往前衝,不知道是無力分心,還是另有所圖。
豎刁發出短棒的目的並不是要擊敗對方,而是想解救自己的害盈錐,捨不得那些腐屍氣,事到如今,他已經沒有了退路,也沒有了等待的時間,只能勇往直前。
白骨短棒忽然加快速度,從後面向着碧焰橫掃而至,幾乎就在同一時刻,那朵碧焰忽然膨脹了一倍有餘,豎刁急忙回收害盈錐和短棒,已經來不及了,害盈錐和白骨短棒都被包進了變大的碧焰之中。
碧焰膨脹只是一瞬間的事情,隨即又恢復了原態,白骨短棒帶着焰火飛了回來,害盈錐卻不見了蹤影,想來是被碧焰給燒掉了。豎刁雖然心疼,卻也無可奈何,再不見機而退,只怕很難再逃走。
他張口噴出一股濃烈的火焰,同時伸手一綽,將短棒抄在手中,顧不得看自己噴出的火焰能不能阻住碧焰,扭轉頭飛身就逃。他飛身穿過大廳,並沒有聽到後面有追來的聲音,心中感到奇怪,去不敢回頭去看,眼看到了大門過道口,忽然悶哼一聲,一頭栽了下來,摔了一個嘴啃地。
原來豎刁剛覺自己就要脫離險地,忽然手心傳來一股陰寒之氣,急忙抵禦時已經有不少寒氣進入體內,他感覺自己的心突突的猛跳了兩下,忽然眼前一黑,便從空中掉了下來。
豎刁就像掉進冰窟窿裡,全身都被冰水浸透,好在他及時保住了心房沒有被寒氣侵入。他掙扎着爬起身來,感到自己的全身都是僵硬不發使喚,似乎連站住身形都有些吃力,眼見自己的短棒掉一旁的地上,上面還在閃耀着微小的星火,知道對方一定是在短棒上面使了手腳,自己一時倏忽,竟然着了她的道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