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重陽在玄武谷中跟木魁動手,也使出了這幾種功夫,木魁連一招也認不出來,木魁是北邙山的幽冥使,地位尚在豎刁之上,在江湖中的名望更是響亮得很,見多識廣,經驗豐富,但是他一招都沒有看出來,而剛纔自己一伸手,曇月大師立刻就叫出了功夫的名稱,孰強孰弱,不言自喻。
王重陽用盡了自己的本領,但是曇月大師似乎總是能夠在他動手之前看出他的心思,難道這世上真的有所謂的讀心之術?王重陽看着曇月大師,滿臉的疑惑,非常的氣餒。
曇月大師見王重陽一臉的迷茫,笑了笑道:“既然下定決心要動手,就不應該猶猶豫豫,另外偷襲的時候,自然應該找對方的要害,不應該盡找肩膀、腰胯和胳膊下手。對不對?你應該選擇後腦勺、咽喉還有心口。”她一面說,一面用一隻手在身體的這幾個地方比劃着。
王重陽聽曇月大師說中自己的心事,並且指出自己做錯的地方,實在是羞得無地自容。
曇月大師收起太一金鋼圈,對王重陽道:“這東西不錯,暫時借我用一下,用過就會還你。”問得很客氣。
王重陽沒吭聲,現在的情形,他不借也不成。
曇月大師道:“原來只覺得你的資質不錯,沒想到你的本領這麼了得,玄妙宮中能勝得過你的沒幾個。”王重陽以爲她在諷刺自己,,滿面羞愧,不敢看對方,只聽曇月大師接着道:“連我也看走眼了,看來是有人先下手爲強了。怎麼樣?就這樣說定了,你幫我找血食,到時候我讓你決定留誰。”
王重陽剛想拒絕,遠處又傳來了一陣嘈雜的聲音,比先前還要響一些,曇月大師聽了聽,道:“走吧,那邊似乎出了亂子。”說着話邁步向室外走去。
王重陽跟在曇月大師的身後向外走,兩者相距只有兩三步遠,只要自己願意,一個箭步上去,就能將她打倒在地,但是如果做不到,自己就死定了。她只要伸出一根小指頭輕輕一勾,就能將自己報銷。想起先前的經歷,積威之下,竟然不敢動手。對方的功夫高得不可想象,都不能用難以望其項背來形容,簡直就是望塵莫及,他不能再冒險,不然的話連救師父和燕姐的機會都沒有了。
兩個人順着隧道向前走,曇月大師並沒有施展輕功飛行術什麼的,但是王重陽在後面竭盡全力向前追,才能勉強追得上。只見曇月大師款步輕移,不慌不忙,上身不動,整個身體都非常平穩,看起來就像是在水上漂浮一樣。
曇月大師也回頭看了看王重陽,似乎對他能夠用純體力追上自己感到驚訝,這時前面傳來的聲音更響,已經離那夥人不遠了。
曇月大師在一個小圓門前站住腳步,王重陽擡頭看見上面有兩個字:一陽。他記得月宮的外面也有兩個字,九陰,這個是一陽,看來應該就是她說的日宮。裡面亂紛紛的,喊罵的,打鬥的,還有乒乒乓乓的兵器撞擊聲,亂成了一鍋粥。
曇月大師邁步走進去,只見裡面有一個石室,比九陰月宮要小很多,二十多個人佔據了幾乎一半的空間,好多人都在打鬥,主要是不認識的人跟他認識的人在鬥,他想那些人應該就是先前說的那十二個人,他們人多,但是從月宮過來的人功夫更強,有些人已經掛彩。
曇月大師進入石室之後,並沒有停下腳步,繼續朝前走,原先在月宮中見過她的人不用說,立刻躲到了一邊,有些陌生人看到她走過來,被她的媚豔和氣魄所震懾,自動讓開了道路,那些沒有眼色,仍然在我行我素的人,曇月大師到了跟前,衣袖輕輕一拂,便將他們打得飛了起來,撞到石壁上,掉下地面,好一會兒掙扎不起來。
這一來,再也沒有人敢動手了,曇月大師走得不快,但是始終沒有停下腳步,所有的人自然而然在她面前向兩邊躲開,閃出一條小路,直通到裡面的一個小臺階上。
王重陽走進石室之後,便停下了腳步,這時曇月大師轉頭對他道:“跟我來。”王重陽很是不情願,但是她的聲音裡面似乎有一種魔力,讓王重陽不由自主又邁開了步子。他一面走,一面向四下瞧,終於在石室的一個角落裡看到了東方珂和胡雪燕,幸好他們都沒有受傷,王重陽一直懸着的心終於落到了實地上。
曇月大師邁步走上臺階,對着王重陽指指身邊,王重陽走到她的身邊,但是有意保持了一定的距離。他看到大家都用驚異的目光看着他們倆,另外的十二個人目光都集中在曇月大師身上,而從月宮過來的七個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自己身上。
曇月大師慢慢掃視了一下石室中的人,看不出她的神情有沒有生氣,她輕輕道:“勝利在望,難道大家願意半途而廢?爲山九仞,現在我們就差一簣土石,大家再努把力吧。時間有限,我不想再多說什麼,大家要放下私怨,同舟共濟。好了,按照原來的計劃,幹正事吧。”
她的聲音不高,語氣也不嚴厲,說起來輕鬆自如,就像是在跟大家話家常一樣,但是那種悅耳動聽的話語中自然有一種無法抗拒的威嚴,大家聽了以後,都乖乖地按他的吩咐去做了。在他們紛紛去做自己的事情時,他們才忽然意識到:我爲什麼要這麼做?
曇月大師從石階上下來,站到一邊,緊挨着王重陽,看着大家都各自走向自己的位置。從月宮來的六個人跟着一個綠衣女子走到了旁邊的一個小門裡,不知道去做什麼,剩下的十二個人,圍到了臺階旁邊,然後全都盤膝坐下,閉上了眼睛,看樣子好像是開始運功了。
王重陽見那個臺階是一個圓形的,上面似乎畫着一個太極圖,在太極圖上有兩個蒲團,一個已經破損得很厲害,先是坐在上面的那個人修煉非常勤苦。另一個則沒有多少破損,先是那邊的人比較懶散。
這時有兩個人走上臺階,坐在了那兩個蒲團上,繼續閉目練功。王重陽看着無聊,便向兩個人身後的牆上看去,只見石壁上面有一幅不大的圖畫。畫面上遠山如臥眉,呈紫黛色,一條明亮的小河從山腳下彎彎曲曲流淌過來,近處是一個小小的荷塘,塘水滿溢,十分明淨,波瀾不興,天光雲影徘徊其中。
水面上有一個月亮孔的白色玉帶橋,水邊是一帶曲折走廊,通向一個八角小亭子,亭子裡有一個圓形石桌,三四個小石墩,此外沒有別的東西。亭柱上有一副楹聯,距離遠,光線暗,看不清上面的字。
最靠近外面的,是池塘裡的水,水面像鏡子一樣平滑明淨,上面這裡那裡點綴着一些圓形的小荷葉,平鋪水面,似乎剛下過一場小雨,有些荷錢上還綴着透明的露珠。一根荷莖高高擎起,上面有一顆心形的蓮苞,在空蕩蕩的水面上顯得非常的突兀。
畫面有些暗淡,好像是黃昏時刻,畫風也很簡約,不論什麼景物,寥寥數筆,便勾勒出它的神采,景色十分清新,讓人看了以後感到寧靜安詳,很想到那種地方大張四肢好好休息一下。
王重陽不由得想,不知道這個壁畫是不是跟大廳裡的那個壁畫一樣,裡面有一個真實的世界,能不能飛身進去領略一番。
王重陽正在想入非非,忽然看到坐在蒲團上的一個人站了起來,面對着石壁站好了姿勢,一掌拍了出去,只見他的掌心有一個灰色的錐形物飛了出去,直刺向壁畫之上,正打在那顆高高挺舉的蓮苞上面,砰的一聲大響,火花四濺,石室被震得劇烈搖動,白波不停,聲勢甚是猛惡。
王重陽完全沒有防備,登時嚇了一大跳,感到非常痛惜,心想這麼好的一幅壁畫被這傢伙給糟蹋了,這麼利害的玄陰刺,還不把壁畫炸個粉碎,在石壁上炸出一個深坑來?
煙光一斂,王重陽急忙定睛去看,卻見石壁上仍是完整一塊,似乎一點損壞都沒有。這一下也是很出王重陽的意料之外,石壁竟然如此堅硬牢固,那麼猛烈的爆炸,都沒能炸掉它哪怕一小塊石子。
這時,另一個坐在蒲團上的人站起身,對着石壁就是一掌,砰的一聲大響,又是一根玄陰刺打在壁畫中那顆蓮苞上,等到煙光散開,王重陽定睛再看時,石壁仍然毫髮無損,不過王重陽感覺那幅壁畫似乎有些異樣變化,至於到底是哪裡不同,也說出來。
兩個人打出玄陰刺之後,便從臺階上下來,走到臺階下面那羣人的最外圍,盤膝坐下,另有兩人走上臺階,坐在那兩個蒲團上面,閉目練功,看來他們是輪替着上去攻打那面畫着壁畫的石壁。
王重陽感到石壁上面閃過一絲微小的亮光,在仔細看時,卻又不見,不過很快別的地方又有微光閃過,王重陽定睛去看,不覺吃了一驚:原來平滑明淨的水面,現在竟然蕩起了細細的漣漪,一圈圈地盪漾開去,圓圓的荷葉也在微微浮動,而搖晃幅度最大的還是那根高高挺舉的蓮苞。
王重陽暗道:果然是跟大廳壁畫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