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人和綠衣人在空中戰在一起,白衣人的銀槍猶如玉龍鬧海,夭矯飛騰,將綠衣人圍在覈心,槍尖點點閃閃,看上去就像是閃電霹靂。而綠衣人則完全採用守勢,他的身材比較矮胖,左手的盾牌將身體的一多半罩在下面,不管長槍從什麼地方刺來,他只要將手中的盾牌輕輕一轉,就可以將長槍擋在門外,有時候則用彎刀去磕擋,長槍的攻勢雖然犀利兇猛,但是一點都奈何不了綠衣人。
王重陽在石臺上看着兩人在天空中激鬥,覺得很是有趣,兩個人的身材相反,一個頎長瘦窄,一個低矮肥碩,一個動如脫兔,快速兇狠,充滿了剛強之意,一個靜如處子,以柔克剛,守得風雨不透。
也可能是因爲白衣人表情冷漠,說話蠻橫無理,而綠衣人則顯得親切許多,不說不笑,一說就笑,同樣的三角形臉上則總是洋溢着和藹的笑容,讓人看了覺得可親可近。所以王重陽心裡盼着綠衣人能夠取勝,看到白衣人攻勢犀利,真如閃電霹靂,不由得暗暗爲綠衣人擔心,過了一會兒,擔心漸漸消去,他看出綠衣人收得十分嚴密,根本不給對手一點機會,雖然有時候明顯有機會反擊,他也並不着急,穩紮穩打,步步爲營。
王重陽從兩個人不同的風格中也感悟到了一些武功的道理,就像他現在正在練的修月掌,這套掌法本就是爲了引動陰陽微塵陣的,王重陽現在練習,雖然沒有在玄妙宮中,但是每出一招,都會引發自己體內的內力,他的內力分陰陽,所以左右二掌的招式也大爲不同。
大致說來,左掌打出便會到帶動他體內的少陽神功,而右掌揮出則更多地帶動了他體內的《上清玄訣》功夫,左右互用,則陰陽交融,變化多端。王重陽對單純的陰陽內力把握得還可以,而對於陰陽互用則只是順其自然,認真體會,對其中的道理尚不是很理解。
俗話說,當局者迷旁觀者清,王重陽初入修真界,對武功一道一無所知,當他自己在練修月掌的時候,因爲要顧及到許多方面,所以對於其中的道理並不瞭然,現在不一樣,他自己已經有了切身的體會,這時候在一旁觀看白衣人與綠衣人的正等,許多地方本來不是很懂,現在便豁然開朗,明白了其中的許多奧秘。
兩個人在空中你來我往,鬥了有半個多時辰,王重陽雖然看得很感興趣,但是他並沒有忘記自己要做的事情,已經到了給師父喂藥的時間了,他不得不離開。他從石臺上下到谷底,就聽上面啪的一聲大響,回頭看時,空中的兩個人倏然分開,懸空而立,手中兵器都已不見,負手相向。
只聽綠衣人道:“今天到此爲止,明天再來過。”
白衣人森然道:“一言爲定,不見不散。”
綠衣人笑道:“要是兄弟不幸勝得一招半式,那一杯羹……”
白衣人道:“你以爲我跟你一樣嗎?只要你勝得了我手中這杆槍,這個寶貝就讓與你,我還有臉來與你爭嗎?”
說完話,兩個人化作兩道白綠輕煙,倏地向兩邊飛去,轉眼不見。王重陽心裡很是高興,原來他們明天還要來鬥,正好可以好好看一看。
接下來的兩天時間,王重陽已經可以飛上到五六丈的高度,而且在空中滯留的時間更長,而且巧得很,每次都是在他剛剛落地,綠衣人出現向白衣人挑戰,隨後兩個人便開始在天空展開一場龍爭虎鬥。
王重陽在石臺上仰面觀瞧,他看得很仔細,兩個人動作都很快,最初看得王重陽眼花繚亂,根本分不清一招一式,但是看過一段時間之後,慢慢地看出了眉目。因爲王重陽在看對方爭鬥的時候,並沒有一直將眼光跟隨着對方的兵器,而是放在他們的手臂和身段上,也就是說他只是看勢而不是看招,招數可以一閃而過,速度極快,像他這樣從來沒有學過外在招式的人幾乎就分不清楚,但是,趨勢則不一樣。
看趨勢不是看速度,甚至不是看招式的整個過程,而是隻看他的預兆,看到了預兆,就已經明白了接下來的動作,不看也知道。這就是王重陽高出別人的所在,他從一開始就能夠重勢不重招,這讓他能夠一開始就能看懂高手的對決,並不斷地用他自己所學的內功來加以印證,從而溝通內外,相輔相成。在沒有學過任何武學理論的情況下,已經隱隱掌握了至高的武學真髓。
到了第三天,王重陽練過兩遍修月掌之後,坐在岩石上,開始徐徐上升。這一次上升的情況跟前兩天有所不同,一開始上升的不是很快,不像前兩天都是先快後慢,始終是慢慢上升,也不像前兩天那樣每次都能提高一丈多的高度,到了五六丈的距離,便停了下來,滯留了好一會兒。
他正在懷疑,是不是自己今天修煉修月掌的時候有些鬆懈,以至於現在上升的力度不夠。忽然間,他的身體微微向下一落,接着便飛快地向上飛起,速度快得驚人,王重陽有些措手不及,身體失去了平衡,驚訝之中,耳聽得一聲叱吒,似乎是那個綠衣人的聲音,自己身體又向上飛沙昂了兩三丈,突然失去了憑藉,直接向下跌去。
這一下變故非常突然,先是上升得突然,本來就要向下落,卻突然向上飛起,自己還沒有反應過來,上升的力量又突然消失,身體翻轉着向下落去。在他的臉面朝上的時候,他看到了一張巨大的嘴。他有些疑惑,這裡怎麼會有一張大嘴?而且什麼東西的嘴有這樣大?
等到他再次翻轉過來時,他看得清清楚楚,這真的是一張大嘴,巨大的血盆大口,大得幾乎遮住了王重陽的視線,似乎整個天空都被這張大嘴佔據,而且嘴裡還有四根又大又長,微微彎曲的大白牙,牙尖上還向下拉出了很長的粘稠的明絲。
噗通一聲,王重陽直挺挺地摔倒在石臺上面,雖說他現在已經練過內功,有了客觀的內力,身體也變得更加柔韌,但是這一下從七八丈高的空中掉下來,還是把他摔了一個七葷八素,暈頭轉向。耳聽得頭頂上又傳來了叱吒聲和刀槍撞擊聲。
王重陽顧不上渾身的疼痛,還沒有爬起身,先轉頭向上看去。只見空中一綠一白,兩個人影戰在一起。
在他向下落的時候,他似乎看到那張大嘴倏地合住,變作了一個大蛇頭,嗖地縮了回去,接着便看到那個白衣人站在石尖上。
王重陽好不容易纔從石臺上爬起來,靠在石壁上,擡頭向上看去,只見白綠二人正纏鬥在一起,這次跟前幾天不同,打得更是激烈,銀槍猶如毒龍出洞,招招致命,綠衣人也不再像過去幾天那樣只是一味地守衛,他的身體本來就是矮胖的,圍着白衣人滾來滾去,看上去就像是一個大綠球,不過這個大綠球總是在人們意識不到的時候,突然飛出一刀,劈向白衣人。
王重陽感覺兩個人下載根本就不是他們前幾天所說的客氣,似乎是在以性命相搏,不僅叱吒聲響徹天地,而且刀槍和盾牌的撞擊聲也是刺耳震心,王重陽所在的石臺距離兩人打鬥的空中位置很遠,仍然會感覺到一股股的勁風吹過來,冷森森令人生寒。
一股股冷風挾着殺氣吹來,讓王重陽不能再像過去那樣觀察兩個人的招式武功,兩個人看上去就像是有什麼深仇大恨,恨不得將對手立刻打死,轉眼間兩個人已經鬥了不下二十個回合,雖然不分勝負,但是期間危險百出,着實讓王重陽手裡攥着一把汗。
王重陽心裡比較偏向那個矮胖的綠衣人,但是綠衣人的處境雖然比以前大有改觀,但是比較起來還是守多攻少,基本上被哪杆銀槍逼着,很難搶到圈內去。不過白衣人雖然兇狠,一時之間也攻不進綠衣人的一刀一盾的防禦圈。
王重陽看了一會兒,感覺二人現在的水平還不如前兩天,兇狠有餘,靈巧不足,便有些興味索然。他擡頭看看大石頭的頂端,心想,不知道剛纔那顆大蛇頭到哪裡去了,它剛剛縮回去,那個白衣人立刻就趕到,接着便和白衣人鬥在一起,而那顆蛇頭再也沒有出現,說不定在這顆大石頭頂端有一個石洞,那條大蛇就藏在那裡,那麼這兩個人不趕緊消滅那條蛇,怎麼先自己鬥起來了呢?
想起剛纔看到的蛇牙尖上拉下的那條粘稠明線,王重陽忽然想到了那滴奇毒無比的大水滴,應該就是從毒蛇的牙上滴下來的,怨不得毒性如此暴烈,只剩下一點點殘留的痕跡,就毒死了一坑水裡的魚。
什麼時候這裡出現了這麼大的一條蛇,自己怎麼從來都沒有見過,甚至都沒有聽說過。雖說這個地方比較偏僻,自己來得很少,但是這麼大的一條蛇,至少也該有幾十年了,一天不知道要吃多少飛禽走獸,總該有人遇到過,不可能沒有人知道。看來很有可能是剛剛從別的地方遷來的,這個可不能不管。
王重陽決定爬上去看看,如果大蛇卻是躲在上面的大洞裡,自己就去請師父和燕姐來把它除掉,師父的身體現在雖然還沒有完全恢復,不過以他的本領,除去一條蛇應當還是沒有問題的。
王重陽看那二人還在天上你來我往的爭鬥,一時之間還看不出勝負的苗頭,便開始沿着石壁向上面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