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封聽到是秦羽鳳的剎那便懵了,他費勁千辛萬苦,難道是爲了幫秦羽鳳不成,想到一直尊敬萬分的蘇演便聽從秦羽鳳的命令,她還是自己的師父無心的掛名弟子,嘴脣緊抿。
賀鈺可是清清楚楚聽到了賀封說的“來了”二字,再看賀封的表情,知道自己沒有理解錯。而且有女帝的傳聞,賀鈺也不由得瞳空緊縮,眼眸深黑。
墨侍:“傳皇后娘娘進殿!”
因爲有武英帝的遺詔,所有大臣對於秦羽鳳這個女子之身出入朝堂沒有半分不服,只管眼觀鼻,耳觀心。
秦羽鳳端端正正行禮,“臣妾參加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以蘇演爲首,大臣們也向秦羽鳳行禮,“臣等參加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賀鈺動了動嘴角,發現有些無力,擺了擺手道:“皇后平身。”
秦羽鳳:“謝皇上。衆卿也平身吧。”
賀鈺:“皇后此來所爲何事?”
秦羽鳳:“臣妾聽聞福王妃金殿申冤,想要爲福王申冤找出真兇。臣妾正好也想爲杜小姐找出兇手,這纔來到大殿。皇上,臣妾已經查出來真兇,但是事關皇族顏面,不知道該不該言明。”
賀鈺看着秦羽鳳這般便想笑,她若是存心隱瞞,就不會找到大殿上了,沉聲道:“王子犯法與民同罪,皇后既然查出來真兇,那便指出那人便是。”
賀鈺說“指出”,便是知道兇手就在大殿之中了,目光似有似無看了賀聰一眼,只看得他後背流汗,苦不迭,擔心秦羽鳳真的查出來了,而賀封顯然護不住他。
賀聰這邊還在強裝鎮定,一旁福王妃卻是還不知道真兇就是自己的兒子。賀聰失手殺害福王的時候,她是知道的,才能爲了他做好萬全安排,隱瞞下來。但是賀聰在宮裡犯下了錯,又因爲沒有人知道,便沒有告訴自己母親,還藉由此事把秦羽鳳和賀鈺說了好一通惺惺作態假仁假義,才勸動了福王妃幫助他上金殿重新揭出來福王的事情。福王妃知道賀聰被要挾抓到了把柄,自然只好相助。
菱兒把證據交給墨侍,墨侍再一一呈上,全部都指明瞭是賀聰身邊的小廝所爲,而一個小廝哪裡學得了控制毒蛇的能力,再一查就查到了那小廝來歷不一般,竟然是北胡人!
其實長安城裡面北胡人不算少的,很多的戰俘淪爲奴隸後被黑市買賣送到各府的都有。北胡人又比大夏人身強體壯,幹活賣力。還有北胡的女子,來到大夏無外乎兩種命運,舞姬或者娼妓。一般爲了防止戰俘反叛,真正的聰明人都會把北胡人給毒啞。終歸用的是他們的力氣,也不損失什麼。
只是那小廝長得秀氣,絲毫看不出原本的面孔,自然是經過訓練潛伏的細作無疑。而那小廝不得允許是萬萬不得離開賀聰身邊的,又是皇宮之中,一般的小廝根本就認不準皇宮的路,怎麼可能短時間內把屍首藏好呢?
只有賀聰可以,因爲他年少時雖然賀泰已經不是太子了,但是他是武英帝嫡長孫還是可以出入皇宮的,一直與年少的幾個皇子一起在上書房上課,平時也是可以自如在皇宮行走。
結果顯而易見,秦羽鳳知道今日會有這一出,福王之死也不一般,那麼之前爲什麼要隱瞞福王真正的死因呢?賀泰死在自己的書房裡面,書房除了賀泰之外,應該也只有王妃和世子可以出入了。那麼結果便顯然了。
秦羽鳳把這些姨姨指出之後看向賀聰,只一眼便轉開,以前覺得他還算乖,把他的膽小懦弱都看成了謹小慎微,畏首畏尾看成了舉步維艱萬不得已。但是現在看清了,只覺得爲賀泰不值,一生辛苦就爲了這樣的妻兒,還落得那般下場,可謂天意弄人。
賀鈺:“你身邊的一個小小下人又如何在皇宮裡瞞天過海,福王世子,你可還有話說!”
福王妃聽着秦羽鳳振振有詞,還是覺得不可能,險些就張牙舞爪,只是抓着賀聰說道:“不可能,不可能是聰兒做得!那杜小姐是他的未婚妻子,聰兒怎麼可能殺了她,一定是污衊!”
秦羽鳳:“沒有人污衊他,也犯不着污衊他!”
“就是污衊,秦羽鳳,你自己的女兒也死在那枯井裡,怎麼不見你用心給太平公主查找兇手,如今那麼賣力污衊給封兒,你說,人是不是你殺的,惺惺作態說要給聰兒定親,實際上就是要羞辱污衊我兒!”福王妃終於歇斯底里,恨不能直接衝上去去抓秦羽鳳的臉。但是她一直跪着,腿早就麻木了,想要起身,還沒有站起來便跌了回去,還把自己的手腕又給折了,一時間狼狽不堪。
提到了太平,賀鈺也難掩怒氣,當年是他把太平公主的死壓下來,不讓人查,如今被福王妃舊事重提,一字一句都是說他是給不合格的父親。
“你閉嘴!”賀鈺:“敢直呼皇后姓名,大不敬,十該打嘴!只是見你護子心切,朕便不怪罪於你,須得安靜,莫再多言!”
賀鈺把怒氣全部轉移到了賀聰身上,直接釋放內力加大威壓,弄得賀聰也難以起身,跪也跪不穩當。賀鈺:“不孝子,你就看着你母親這般爲你維護,還是不敢承認嗎?”
賀聰知道自己殺了杜若婉的時候做得不完美,本來把人扔到枯井裡面就是想着那是秦羽鳳賀鈺不願意揭開的傷疤,定然不會惹起秦羽鳳賀鈺細細追究,哪裡想到自己竟然料想錯了!秦羽鳳和賀鈺就是這麼不按常理出牌,不查自己親生女兒的兇手,反而把一個普普通通的女子的死查的透徹!
賀聰自然知道自己隱瞞不過去,但是一旦認罪,那麼多大臣同在,又有賀鈺所說“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那麼一定是死路一條,絕無其他可能了。
他不由得看向最仁慈的王叔賀鴻,含着希翼的目光,“王叔,侄兒冤枉,侄兒根本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可能,可能是那人與其他人勾結呢?”
賀聰也沒有說錯,那人的確是賀封安排的,可是早在他殺了杜若婉後,被賀封找上的時候,他就發覺了不對,把那人也給殺了。如今死無對證,賀泰的事情也是萬萬不能被揭開,他也不敢指望賀封,只能求救賀鴻。
賀鴻確實仁義,但是也僅僅是想要給賀泰留下一點血脈。但是他又不是傻子,賀泰既然是被人殺害,那麼能懷疑的人也就賀聰和福王妃了,福王妃又是一介女流,與賀泰數十年夫妻,萬萬沒有爭執不休要殺人的地步,那麼就只有賀聰了。殺了自己的父親還敢求庇護,賀鴻自然不會應他,還恨不能殺了他。
賀鴻不應,賀聰看着賀鴻的目光也隨之而變,變得憤恨,如果不是賀鴻把皇位想讓,福王府絕對不會被逼到這般境地。一句話就是,賀鴻性子軟,若是他做了皇帝,一定好欺負!
蘇演嘆氣,知道鬧劇還是越早結束越好。蘇演直接站起來走到福王妃面前,把手攤出來,“燈臺拿來。”
墨侍見賀鈺沒有反對,拿着燈臺交給蘇演。蘇演拿到燈臺之後,撫摸兩下,把它舉了起來。
“諸位大人請看,上面血跡明顯,卻沒有燈蠟。說明當時絕對不是明燈的狀態,那麼王爺天黑之前便薨了,王妃如何半夜才進宮稟報?王妃不要狡辯說是被餘則成餘大人威脅,大半日的時間還和餘大人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相持不下,您一看便是身居內宅,不知道王府隱衛的厲害。如此也看見的你與王爺並不是完全的伉儷情深,所以王妃也有可能殺了王爺不是嗎?”
“你胡說!”
“那爲何包庇兇手,午夜傳出噩耗,一半是因爲需要佈置,一半是因爲怕人查探吧。”蘇演放下燈臺,看向賀聰,“而世子呢,請問,王爺離世時,你在何處?”
賀聰:“深更半夜,我自然是在家中!”
蘇演搖頭:“錯了,不是深更半夜,而是未時到申時這段時間,世子在哪裡?”
“我,我也在家中!”
蘇演眉目低垂,顯得有些不高興,“世子知道嗎?本相因爲身子不好,常年用藥,府裡用度頗多,所以做了些小生意。那一品樓原名醉風樓就是本相的產業,一品樓附近有一家青樓,平日生意不算少,所以一品樓和那裡也有些點心上面訂做的生意來往。就算王妃護子心切,幫世子抹掉了在之分閣裡的痕跡,也免不了疏漏。那一品樓三樓觀望極遠,一品樓有客人便發現了世子出入那裡,而且又人證在一品樓採買的時候落下了口實。世子依舊可以解釋。但是事實便是世子在未時二刻還在脂粉閣,二刻之後被王爺找回府裡,想必免不了一番訓斥吧。家醜不可外揚,既然那段時間是王爺安排出來訓斥你這個兒子的,如何會叫外人在場?餘大人既然不在,那麼兇手是誰,世子真的看清了嗎?”
蘇演咄咄逼人,賀聰一張俊臉由紅變白,已經啊面如死灰。
福王妃看着瞞不住了,抓住蘇演的袍擺哭得慘烈,“是我,是我害死王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