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厲,語氣帶刺,個性更像是北方人。秦羽鳳有些苦惱,她直覺朱芷怡不會像她兄長那麼好商量。女人天生對和自己同樣的女人有敵意,而朱芷怡絲毫不掩飾自己的目的,簡單介紹自己便言她是送糧的,而朱寅安被朱家族長關起來讀書考功名了。
“糧食什麼時候到?”
“十日之內。”
秦羽鳳:“十日之內必定交付餘款。”
朱芷怡笑:“這到不急,若是王妃肯提點,小女子可以做主,二十萬兩算是恩情。”
秦羽鳳自覺這是個好買賣,“提點什麼?”
“朱家想要在北面站穩根基,不如讓小女子見一面秦三爺,若是有緣,互惠互利。”朱芷怡笑容自信明亮,一瞬間秦羽鳳覺得這個聰明女子和秦宇徵很配,可是她太瞭解秦宇徵了,兩人成不了。何況清河公主還未大婚,秦宇徵正是閉門時候,她並不想這時候給候府添亂。
“朱姑娘想必也知道我兄長這一年身子不好,我想你們不能聊到一起去。”秦羽鳳露出無奈之色,“何況我二哥尚未娶妻,三哥也是要再等上一等的,耽誤姑娘就不好了。”
朱芷怡微微皺眉,半低頭:“小女子明白王妃之意了。”
秦羽鳳:“姑娘不介意就好。”
朱芷怡神色偏黯,微彎脣角,一雙眼卻亮得很:“介意做什麼?我又不是來長安尋風花雪月的,才學若能服我,七旬老者我也嫁得!”
秦羽鳳對朱芷怡的第二想法便是她有些偏激。
朱芷怡走時正遇着賀鈺騎馬回府,看着賀鈺後朱芷怡神色便不對了,一雙眸子堅定起來。鳳舞道:“小姐,你停了二十息沒動了。”
“剛纔的那人便是延平郡王?”朱芷怡鼓了鼓嘴問,語氣有些落寞與孤冷。
鳳舞恭敬:“是。”
“我們回去。”
坐在馬車上,朱芷怡回頭看王府眼裡還帶着不一樣的情緒。“若是我因爲是商戶之女要爲家族犧牲自己的幸福,那麼她又憑什麼嫁給年輕又有能力的皇子受盡獨寵,也不過憑了家族,都是一樣身不由己爲何我便沒那麼好運?”朱芷怡顯得煩躁,出於嫉妒的煩躁。
鳳舞垂首:“小姐心裡有數就好。”
朱芷怡看了眼鳳舞,突然捂着肚子笑得不可抑止,眼裡幾乎擠出淚花:“你信我剛纔的話了?哈哈哈,看來那是個好藉口,唔,你說小姐我去跟她搶王爺行嗎?”
鳳舞:“小姐考慮清楚就好。”
“哪裡用考慮,賀鈺,我要定了!”朱芷怡眼裡滿滿得志在必得,“我現在正有他缺少,而秦羽鳳不能給他的!”
次日下午,朱芷怡又來求見,秦羽鳳還以爲糧食到了。作爲一個欠錢的,她很是底氣不足的把人請了進來。
朱芷怡今天打扮得很是顯眼,羅裙迤地以金絲玉縷爲材,雲鬟霧鬢金釵玉飾,嬌嬌婀娜之姿,便是秦羽鳳看了也不免覺得此乃美人也。尤其她舉止毫不做作,身姿亭亭,顯然是從小受禮儀教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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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羽鳳想明白了,這一代開始,朱家定是存了入朝的打算。朱家在江南根基很深,幾代經商早就控制了江南的糧食布匹酒樓包括海外經營造船,他們也向朝廷捐錢分了一杯羹,算來屬於皇商。江南早早就傳“十鋪九朱”的之說,哪怕有些誇張,“十鋪七朱”卻必定能得到驗證。
朱芷怡和秦羽鳳寒暄幾句便直入主題,明眸掃了一圈後,絹帕掩脣笑聲細細:“王妃治理王府的本事倒是讓小女子長了見識,入門到現在竟然未有一門妾室進來騷擾,小女子佩服。”
菱兒眼裡瞬間冒出火來了,語氣挑釁炫耀明顯:“我們王府沒有妾室!王爺敬重王妃,不肯納妾,朱小姐連這樣的事也管?”
秦羽鳳自然看出了朱芷怡的挑釁之意,任由菱兒出頭也不阻止,待菱兒說完,這才勉強一笑:“朱小姐畢竟尚未出閣,這種他人家事,以後還是少議論的好。”
朱芷怡眨眨眼,一副無辜之色:“小女子倒不以爲然,王爺是天子驕子,三妻四妾是應該的,賢明的妻子怎麼能在嫁給王爺兩年無所出的情況下不爲王爺準備納妾之事還霸佔着王爺呢?”
“唉,你這人什麼意思?你不會想着自薦枕蓆吧!”菱兒完全炸毛了,“你哥看着還人模人樣的,你怎麼淨想着壞主意。”
鳳舞冷目直接瞪想菱兒,簡直要飛出刀子,菱兒毫不在意瞪回去,鳳舞將目光對上秦羽鳳:“我們家小姐是客,王妃,貴府不會連讓人說話的機會都不給吧。”
秦羽鳳緩緩勾脣,內力無息間釋放:“敢直接對本王妃說話,這是你一個商戶女奴婢能做的?既然是客人的丫頭,朱小姐,你回去教教她禮儀規矩吧。”
朱芷怡腰挺得筆直:“跪下,給王妃賠罪!”
朱芷怡也習武,秦羽鳳緩緩合上眼,再次睜開,氣勢已是大變。紅木椅子漸漸出現裂痕,寸寸成劫,萬劫不復。朱芷怡摔在地上不過瞬息眨眼之間,一雙圓目狠狠地看向鳳舞,話卻並不對人:“混帳丫頭,讓你跪下,你怎得將王府的椅子也踢壞了,你知道這樣的好木頭,連你賣了也買不了一根椅子腿嗎?”
鳳舞立即便伏地對向秦羽鳳:“王妃,奴婢力氣大了,請王妃不要怪罪。”
秦羽鳳輕嘆一氣:“菱兒,咱們府裡的傢俱確實該換一批了,那麼不結實,若是下次再摔了客人怎麼辦?你去扶朱姑娘起來吧,朱姑娘再不起來,我都要以爲把人家給摔壞了。”
朱芷怡忍着要吐血悶氣,穩穩站起身來,半低頭向秦羽鳳側身行禮:“小女子失禮了。”
菱兒見朱芷怡自己站起來便回到秦羽鳳身後站好,表情愉快:“王妃,看來沒有摔壞客人,不然還不知該怎麼‘修理人’呢!”
秦羽鳳鳳目微掃向菱兒,嘴角含笑:“本王妃便認識一位神醫,‘修理人’又有什麼難的?便是我,也是稍通一些,你難道沒見過我‘修理人’?”
菱兒:“王妃,您可是沒奴婢我記性好,您以前那叫給人治病,專治一種叫‘非分之想’的病,朱姑娘現在是欠修理,又沒病!非分之想,她應該是沒有的吧。”
秦羽鳳半掩眼簾,語氣陰陰透着不快:“只要有心之人都會有非分之想吧,本王妃倒是有心幫朱姑娘治病,不知可願告訴病因?”
朱芷怡緊了緊拳頭,仰面看她,“小女子昨日見了王爺,病因卻是因王爺而起,不知王妃可有良策?小女子心願得成,願付診金一百四十萬兩白銀!”
賀鈺解了佩劍扔給阿平後,剛步進堂門就聽見這句話,輕抿脣,看向秦羽鳳,眼裡蘊藏着莫名黑暗的情緒。
“王爺,書房還——”阿平說完僵住,賀鈺不動,秦羽鳳也低着頭神色莫名,朱芷怡轉頭給賀鈺一抹溫柔的笑容,自信明亮。
“長安。”賀鈺對着秦羽鳳點了下頭,“我先去書房,隸屬後院的事,你決定了吧。”
“菱兒,送客!”秦羽鳳吩咐一句,直接用輕功追向賀鈺,再出院子前攔下他。秦羽鳳仰面看他,亦是一副鄭重之色:“王爺,她是朱家女。”
賀鈺漆黑的眼眸看不出絲毫喜色,聲音低沉,完全聽不出感情:“所以呢?”
秦羽鳳:“王爺若是想要錢財支持,朱家是最好的後盾。”
“……”
秦羽鳳看着賀鈺沒有迴應之意,松下氣來,“但是,萬事總有解決之法,我不認爲沒有她王爺便會陷入錢財的憂慮,我不允許這種情況出現。所以,我不想要她進王府,可以嗎?”
賀鈺微微動沒眉:“本王相信長安不會叫本王失望,你解決就好。”
秦羽鳳笑:“不敢叫王爺失望。”
鳳舞將茶盞放在朱芷怡面前,神情依舊冷漠淡然:“小姐,延平郡王沒有動心,您要不要另作打算?”
朱芷怡:“動不動心是他能決定的嗎?偌大的隴西,數十萬百姓兩年的吃食,賀鈺他養得起嗎?聰明人都看得出來皇上在耗他和魏王,現在只有我能給他解困。至於秦羽鳳,若是秦驚雲現在放權回府休沐,武安侯府自然可以幫忙,可惜他不能放權,武安侯府現在的局面也不允許他們太過親近賀鈺這個女婿。”
鳳舞:“小姐心中有數就好。”
“幫我散佈一些話出去,就說,我與王爺一見鍾情,秦羽鳳心生妒意,惡意在椅子上做手腳,害我摔傷,三日下不得牀榻。就可以了。”
鳳舞:“是,小姐您摔傷了,要不要請大夫?”
朱芷怡眼睛一亮,笑容擴大:“自然要的,宮裡的劉太醫欠過叔父恩情,該是還恩的時候了。”
半日後,延平郡王妃嫉妒的惡名不脛而走,人人相傳朱氏女王府做客,王妃秦氏嫉妒她美貌,懷疑她與王爺眉目傳情,狠心用斷腿的椅子待客,還得美人狼狽摔倒,王爺心疼卻礙於妻子顏面不敢相助。朱氏女傷勢嚴重已經請了宮中太醫診治,數日恐難下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