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康宮。
三德子進來,桌子上的燒雞,奇道:“哪兒來這麼多好吃的?”
“這要感謝小杏子,跟着她,只用二兩銀子,去御膳房要一隻燒雞,還帶了這麼多東西來!”
“二兩?”三德子看着小杏,不敢置信。
小杏乾咳一聲,與張順對望一眼。其實除了秦霜華給的二兩銀子,小杏又塞了不少。他們王爺吩咐的,不讓說,既然淑太妃以爲是二兩,那就二兩吧!
三德子坐下,撕下一隻雞腿就往嘴裡塞。
秦霜華吃了幾口燒雞,嘴裡喃喃道:“不對勁,這味道還是不對。”
她覺得詭異,這次是她親自看着牛大廚做的,不是三德子那個蠢貨隨便拿的。
但是爲什麼和第一次吃的時候,味道還是不一樣呢!
三德子翻了個白眼,“真是欠餓,有的吃了就開始嫌棄,沒得吃得時候,恨不得把奴才我給吃了。”
秦霜華想起當日御藥房那個送燒雞的太監,轉頭問小杏:“御藥房的賀岱山,你認識麼?”
小杏愣了一下,回道:“主子,賀岱山不是御藥房的呀,他好像是內務府的!”
秦霜華蹙眉。
三德子迷茫地看着自家主子,說道:“之前主子您從西山回來的時候,奴才給您抓藥,還碰到了那個賀公公。”
秦霜華訝異:“碰到他了?你們說什麼了沒有?”
三德子撓撓頭,“他就問我,您是不是真的傷風了。”
秦霜華眉目清淡,看不出她的心思。
三德子有點心裡不踏實了,他湊過去,問道:“那他到底是誰?主子,那個賀公公,到底是好人壞人?”
“那你覺得你家主子我是好人壞人?”秦霜華反問。
“您當然是好人了!”三德子一臉理所當然。
“那太后呢?”
“不是好人,是老巫婆。”
“皇后呢?”
“瘋狗。”
“常貴妃呢?”
“蠍子精。”
“呃……”
“這都是您說過的啊!”
秦霜華面帶尷尬,轉頭對小杏說:“別告訴你家王爺哈。”
小杏木然地點了點頭,怎麼可能不告訴,今天晚上就飛個傳說告訴王爺好麼!這麼貼切的形容,簡直滿六宮找不出第二個了!
秦霜華嘆了口氣,看來自己真的給三德子洗腦太過成功,就記住他們的代名詞了。
她拍拍三德子的腦袋,說道:“你覺得我是好人,可是在他們眼裡,我就是個壞人,你明白了麼?”
“不明白。”三德子一臉蠢樣子。
“不明白算了,慢慢你就懂了,宮裡哪有什麼好人壞人,有的只是立場罷了。”秦霜華鼓着嘴巴,扔下手裡的燒雞,悵然若失。
“可就是害怕有些人,連他的立場你都不知道啊。”
秦霜華當日行程,很快被送到了一個人的手中。
他看了看秦霜華拿走的藥物清單, 他凌空比了一個手勢,不多時,一個小太監來到身邊,跪下行禮。
“賀公公好。”
“嗯,上次去泰康宮搜宮,可有你?”
“有奴才。”
“那,
你去給咱家跑個腿……”
當夜,常貴妃宮裡,有一個小太監跪在地上,“深夜來見貴妃娘娘,實在是有個秘密,想着一定要讓貴妃娘娘知道。”
常貴妃笑道:“既然是秘密,爲何非要讓本宮知道?”
這個太監是坤寧宮中人,來常貴妃宮中,本來就很不正常。
小太監低眉順眼地說道:“上次皇后娘娘鳳釵丟失,闔宮大搜,在娘娘這裡搜到了鳳釵,這事兒,娘娘可還記得?”
常貴妃笑道:“如何不記得?”
就是因爲那個鳳釵,還有和鳳釵一起丟了的,一個珍珠耳墜,讓她失了聖心。
她恨皇后,恨秦霜華,這兩個人裡面,肯定有一個是陷害她的。
小太監接着說道:“奴才上次搜宮,碰巧到了泰康宮,結果,在泰康宮中,發現藏有一品紅。”
常貴妃略一挑眉。
小太監接着說道:“這個可是會墮胎的藥物呢!”
常貴妃眯起眼睛,良久,忍不住笑了起來,她臉上帶着邪獰的光芒。
“天助我也!天助我也!”
翌日。
“主子,別站在這兒擋路成麼?”三德子抱着個籮筐,從屋裡往外走,就見秦霜華站在門口,搖頭晃腦地曬太陽。
“你要幹啥?”秦霜華回頭,看到籮筐裡的東西,嚇了一跳,她下意識地捂住肚子。
三德子一臉莫名其妙,“不是主子您說的麼?把這些一品紅隔三差五地拿出去曬一曬。”
“別曬了,這東西有毒,扔了,趕緊扔了!”秦霜華一臉嫌棄,躲得老遠。
三德子臉上帶着不屑,自家主子閒着沒事兒就犯神經病。
“您這屋子裡全是毒,怎麼就怕這個?”
秦霜華翻了個白眼,跟這傻孩子說話怎麼這麼費勁呢!
“你傻啊,你拿這些有毒的東西,到處亂放,被有心人看到了怎麼辦?”
“他只要不摸不碰,看到了又不會中毒?再說了,誰會來咱們宮裡?”
秦霜華撫着額角,嘆了口氣,說道:“別留了,扔了吧。反正能用的之前都用過了,這些留着也沒太大意義。”
三德子撇撇嘴,“哦”了一聲,早說啊,他還天天想着這事兒。
傍晚,傳來消息,皇后差點兒小產了。
雖然這不是皇帝的第一個孩子,但卻是皇帝即位以來,宮中人第一次有孕,而且還是皇后,是嫡子。
本來是一件喜事,沒想到卻差點兒出現了意外。
太后親自過問此事,要求一定要徹查原因。
秦霜華知道這件事情的時候,正在吃飯,她沒有什麼反應,只是覺得慶幸,幸好沒有事。
皇后那個人雖然討厭,但是肚子裡的孩子好歹也是條人命,要是沒了,實在可惜。
孩子沒有恩怨情仇,他們是無辜的。
可是飯還沒吃完,就有第二波人來了,請她去坤寧宮。
秦霜華愣住,覺得有些詭異。
皇后小產,關她什麼事?叫她過去做什麼?
秦霜華看了一眼張順,張順也覺得莫名其妙,他朝着秦霜華搖了搖頭。
秦霜華對着來通傳的嬤嬤,說道:“本宮身體一直不暢快,就不過
去了吧。”
那嬤嬤冷笑道:“太后娘娘說了,太后這次小產,六宮所有人都要過去,誰都不能例外,若是有人傷了病了,就是擡,也要擡去。”
秦霜華放下飯碗,收拾了一下,帶上小杏,跟着嬤嬤去了。
她們剛一出門,張順就也要出泰康宮。
然而剛一到宮門口,便被人攔下了。
“張公公,太后吩咐了,後宮所有宮殿的人,一律不準進出。”
張順皺着眉毛點點頭,轉身回去。
他回到主屋,見到三德子,拉着他便問:“主子的藥在哪兒?”
“什麼藥?”三德子異常警惕。
“就是主子制的那些毒藥。”張順面上有些着急,沒了平日裡那種清冷淡漠。
“你要幹嘛?”三德子瞪着眼睛。
“快點,來不及了,那些要必須扔了!”
“我是泰康宮的總管,你敢命令我?”三德子一仰頭,發現還是不如張順個子高,索性又踮起了腳。
張順不想跟他廢話,直接撥開他的肩膀,直接進了裡屋。
“那些東西不能丟啊,那些可都是主子的命根子!”
泰康宮一片鬧騰。
泰康宮門外來的人,輕笑一聲,太監獨有的尖利嗓音。
“裡頭這是唱得哪一齣兒啊?”門口的侍衛低頭行禮:“魏公公好,聽着聲兒,像是張公公拿了德公公的什麼東西,德公公正鬧呢!”
“張順拿別人的東西?”那個太監笑了一聲,“有意思!走,進去瞅瞅。”
泰康宮院裡,三德子依舊坐在地上大哭,而不遠處的臺階上,張順站在那裡,面色陰沉。
“德公公,怎麼坐地上了。快快,扶德公公起來,地上涼。”
張順循聲望去,見一個紅衣太監被人攙扶着,走進宮門。
魏忠先他的徒弟徒孫,從他身後站出來,“用袖子擦了擦院中的石凳,扶魏忠先坐下。
“咳咳,”衛忠先咳嗽一聲,又有人從屋裡拿出茶壺茶杯,給衛忠先倒茶,跟在自己家一樣隨便。
魏忠先像個大爺似的,被伺候着。
三德子有點兒傻眼,他沒見過這位魏公公,但看這樣子,應該是品級不低的。
他剛想發問,就聽到張順開口:“師伯,您怎麼來了?”
衛忠先上下打量了張順一圈,點點頭,“小順啊,這麼多年沒見了,你長大了。現在過得怎麼樣?”
“託師伯的福,一切都很好。”張順彎着腰,態度恭謹。
“好好,那就好。”衛忠先笑着點頭,表示滿意。
三德子則看着二人互動,心裡不忿。
張順這個吃力扒外的,現在是叫幫手來了!
他向前一步,站到張順面前,昂首問道:“魏公公,您今日來泰康宮,有何貴幹啊?”
衆人見他張揚跋扈的態度,紛紛倒吸一口涼氣。
這位德公公是不是傻,居然敢跟魏公公這麼說話!
魏忠先倒是不氣,他笑着攔住就要上前訓斥三德子的徒弟,說道:“咱家今日來,是奉了太后懿旨。”
三德子眨眼,莫名地眼睛跳了一下。
魏公公笑着吐出兩個字:“搜宮!”
(本章完)